“走吧!”錢晨看著赤練夫人逃走的方向,低聲道:“去會會另一位妖魔大將,那位佛門入魔的屍王!”
“那他們呢?”黑衣魔修朝著心驚膽戰蝙蝠精和輪回者一指。
那一人一妖幾乎窒息,錢晨看了那他們一眼,低聲道:“沒戴口罩,就彆靠近蝙蝠了!而且……”
就在錢晨等人轉身離開,蝙蝠精和胸毛大漢慶幸自己逃過一劫的時候。
錢晨的聲音從洞窟裡幽幽傳來:“他們已經死了!”
這時候蝙蝠精才和胸毛大漢對視一眼,腦海裡隻有一個念頭回蕩:
“已經死了!”
這時候蝙蝠精才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整個人的神魂驟然化為無窮魔念,將肉身修為化作一股魔氣,裹挾著朝著赤練夫人的方向遁去……胸毛大漢堅持的更久一些,想明白了——“原來,看到那魔刀的時候,我就已經變成魔頭了!”
“成了魔刀的附屬……”
念罷,他也化為魔頭,仿佛一刀殘留的刀影,朝著刀痕而去,要融入那魔刀之中。
在魔窟的最深處,赤練夫人捂著胸口的刀痕,儘力用衣服去遮掩,她掩飾住自己的痛苦,體內天魔化血正在汲取她的生命,本質和修為一點一點的壯大,成為了她的一部分,待到魔刀壯大,便會汲取她的一切,破體而出,化為更凶厲魔刀回到錢晨那裡。
因為這位魔刀之主,已經完全奴役了這種魔性。
很快,赤練夫人就恢複了往日的嬌媚,若無其事的拿起臨走前不忘帶上的佛珠,搖曳生輝的,走進了屍王所在的岩漿石室內。
除了臉色蒼白了一些,表麵並無不妥。
屍王依舊盤坐在熔岩血池內,背對著赤練夫人,她微微一笑,走上前去撫摸著屍王的後背,低聲道:“夫君,你的小師弟死了!”
屍王臉色木然,身體沒有絲毫的顫抖……隻有閉著的眼睛在眼皮下微微一動,顯示他並非是個死物。
赤練夫人抬起那串佛珠,放在了他的手心裡,這時候,屍王的手才微微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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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你刻得佛珠好醜啊!一點都不圓潤……”
“你每天拿在手上,念一句佛經,便數上一顆……等你的佛心圓潤了!它自然也就被你盤圓了!這是師兄在考驗你……”
小和尚微微抬頭道:“師兄,佛心是什麼啊?怎麼把佛心盤圓潤?”
年輕的師兄摸著小和尚帶著青茬,有些紮手的腦袋,笑道:“佛心就是善,就是平等的看待萬物,就是不傷性命,愛惜眾生,就是慈悲!”
“哦!人家要害我,我也不能傷他嗎?”小和尚低下頭,有些不願意。
“你要聰明一些……不要被他害到,不然也是不愛惜你自己的性命。”師兄微笑道:“然後你忍著一點他吧!”
“好難啊!”小和尚一頭撲在鋪蓋上,扭頭抱怨道。
“白雲……世間沒有不難的事情,越是克製,越是辛苦……所以才是修行!”
“知道了,祥佑師兄!”小和尚雙手合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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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禪房裡,稍微大了一些,有了少年摸樣的小和尚看到師兄抱著一團東西,悄悄回到了自己的鋪蓋處,他好奇跟上,卻發現師兄解開胸口後,露出的赫然是盤在一起的一隻紅鱗大蛇。大蛇身上滿身傷口,奄奄一息。
小和尚嚇了一跳,低聲道:“師兄,你怎麼把它抱在懷裡?小心它咬你……”說罷,就要把師兄拉開……
師兄卻搖頭道:“眾生平等,我若以真心待它,它為何會咬我?”
“蛇有毒心,就算你對它再好,也會咬你的。”小和尚認真道:“就算師兄你想就它,也要綁住它的毒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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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我們是真心相愛的。您不是說眾生平等,萬物有情?為何不肯成全我們。徒兒願意廢去一身修為,赤練也願意為我舍去修為。平平淡淡作為凡人度過一生……懇請師父成全!”祥佑對著一位清瘦方正的老僧懇求道。
“癡兒……”老僧痛心疾首:“人妖之彆,如同天塹,而且你乃是佛門弟子……豈能妄動欲念凡心?正邪有分,人妖有彆……我絕不會允許你自甘墮落!”
此時一身紅衣的赤練夫人哀求道:“大師,我成妖以來,從未害過一個人。”
“夫君說,妖若是有一顆人心。便和人沒有區彆……大師,我求你把我當成一個人!”
“孽畜!”老和尚暴怒道:“就是你引誘我徒兒!”
盛怒之下,老和尚甩出一顆佛珠。
這時候,情急之下也不敢動手的祥佑,隻能擋在蛇妖身前。
蛇妖抱著重傷的祥佑離去,而因為誤傷徒兒震驚自責的老和尚卻來不及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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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夫君!求求你,滿天神佛,求求你!隻要能救夫君,我的一切你都可以拿去!對了……還有那裡,還有那裡!”蛇妖抱著祥佑,轉身走入了天煞峰中。
在一個漆黑的魔窟前,蛇妖跪倒在地,聽那血池之中有人道:“你想要救他……哈哈哈!本尊確實可以救他,叩首萬遍,拜入本尊坐下。然後殺九百九十九人,取其心頭精血,滴入這血池之中……”
七天之後,一身血腥氣,神情已經有幾分冷豔與狠厲的赤練夫人,再次來到血池旁邊。
這時候血池已經濃鬱了數倍,祥佑的身體泡在血池當中……
“蛇妖!”一聲猶如雷霆的巨吼從魔窟之外傳來:“妖果然是妖,你能騙我徒兒一時,卻終究壓抑不住本性。枉我一念之差,居然為了祥佑放過了你,我害死了這些人……今日,老衲就要鏟除你來贖罪!”
蛇妖驚慌抬頭,對血魔道:“主上,請你救我夫君,我去把老和尚引開!”
蛇妖迅速離去,泡在血池裡的祥佑心裡卻瘋狂道:“不要啊!赤練!”
“救他?嗬嗬……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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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以血魔傳授的魔功,吸納了許多人的血氣,蛇妖依舊不是老和尚的對手,很快便被鎮壓在佛掌之下,正在將其煉化。
蛇妖苦苦抵禦……心裡隻抱著再見祥佑一麵的心思。
這時候祥佑突然渾身浴血,從魔窟之中衝出……老和尚震驚之下,被他救走了蛇妖。
“夫君?”
“不對,你是主上!”
“是的,你是我第一員大將,我怎麼可能就這麼看著你送死?所以我便借用了他的身體,一一絲元神遁入他體內,前來救你。放心,這具身體已經活了過來,而且沒有一點後患,我元神離開後,他就會醒來!”
“祥佑?”老和尚震驚道:“不,你不是祥佑,你是魔頭附在了祥佑身上!”
剛剛突破禁製的血魔,並非有著布袋和尚傳承的老僧的對手,若非忌憚著徒弟的身體,老僧早就將其煉化了。但老僧一直在尋找以破魔金針定住血魔元神的機會,血魔或是無意,露出了一個破綻,讓老僧趁機將破魔金針釘在了祥佑的天靈上。“
“祥佑。師父陰神出竅,以破魔金針的力量助你煉化血魔。一定會救你回來的!”
老僧右掌抵住了祥佑的額頭,畢生法力化為一顆舍利,正要進入祥佑體內。
這時候被血魔蒙蔽了神識的蛇妖卻看到老僧麵目猙獰,想要一掌打在祥佑的頭顱上……蛇妖抬起手,一發骨刺打出……貫穿了老和尚的胸膛。
臨死前,老和尚將自身舍利度化給祥佑,想要封住血魔的元神,自己陰神燃燒,拚死送回了破魔金針。
但血魔還是控製住了祥佑的身體,他瘋狂的大笑著,衝入了天煞峰腳下的祥佑。
那一夜,伴隨著血光衝天,一個青年僧人狂笑著,將古寺殺的屍橫遍野。躲在暗處的白雲小和尚聽著自家師兄瘋狂的大笑聲,瑟瑟發抖。這時候,一個聲音在佛塔上空響起:“原來這裡還有一個小和尚!”
白雲看著陌生的師兄,這時候師兄突然扔出了師父的頭顱,這一幕,成了他一生的夢魘。
“快走……”祥佑臉上浮現掙紮。
白雲熟悉的師兄又出現在他身前,白雲想要跑上前問問師兄到底發生了什麼。這時候祥佑的臉上又閃過一絲瘋狂,他拚著師父舍利帶給他的最後一線清明,一掌倒卷,拍在了自己的天靈上。
血魔狂怒之下,隻能帶著祥佑的屍體逃回了魔窟之中。
白雲目睹了師兄自儘的一幕,看著血光帶走了師兄的屍體,隻能匆匆掩埋了寺內眾僧和師父的遺體,離開破落的青園寺,前往了他方。他一生都沒有說出是自己的師兄,屠殺了滿寺,也掩蓋了青園寺破敗的真相。
祥佑的屍體沉入血池之中,被煉化為屍王,成為血魔元神降臨時的工具,每次當他出手時,便會掀起腥風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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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畫麵在屍王祥佑的心裡緩緩流淌過,這時候,手中佛珠之上那一絲熟悉的念力,突然回響道:“弟子白雲,虔首佛前,立誓積累千萬功德,念誦佛經億萬卷。隻為贖償師兄之罪,求佛祖度化祥佑,令其能往生極樂!”
“千般罪孽,萬般業力,皆歸於我!阿彌陀佛!”
屍王乾涸的眼中,終於在數百年後第一次流落一滴眼淚。他已經修成旱魃,乃是血魔最好的身軀,身體也沒有一絲水氣,所以……這一次,他流落的是血淚!
“師父,師弟!”
赤練突然語氣冰冷道:“是的,我殺了白雲,就是為了讓你徹底入魔!”
屍王怒吼著,一拳捶向了她的胸膛,但就在最後一刻,他停下了!
赤練語氣冷漠:“我受主上所托,故意扮成蛇妖來誘惑你,你師父說的沒錯,我就是妖魔,就是來誘惑你入魔,害死你師父師兄的。如今我要殺白雲,就是為了斬去你心中最後的善念,讓你成為主上降臨的軀體。”
屍王緩緩道:“你若要講這種故事,能不能不要拉著我的手?”
“我是一個壞女人,一個妖魔,一個你心中的魔念!”赤練極力鬆開了他的手,瘋狂道:“你為什麼還不殺了我?”
她眼中淚水奪眶而出……
屍王終於第一次回應了他,他拭去了她的淚水,低聲道:“你快死了!我聞到了血的味道……你從來不是我心中的魔念,所以殺了你,並不會讓我擺脫內魔,降服血魔種在我身上的魔根。”
“我的魔念,從來都是我自己!”
“我恨的是我,從來都是我。是我讓你入魔,是我害死了師父,也是我害死了師弟,至始至終,都是我!”
赤練絕望哭泣……
“你和師父,師弟,才是我心中的善念,是因為你們,我才一直與血魔鬥爭。”
“我之所以一直不敢說出來,就是怕害了你們!”
“對不起!”赤練絕望道:“對不起,祥佑。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