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啖攜老仆在門外候了半日,錢晨那邊蘊養的元丹才漸漸到了出丹的火候,隻見玄關一竅之中一聲霹靂,混沌驟然撕裂,數十道靈氣化生而出,沾染了元丹道妙。
那元丹自玄關一躍破竅而出,懸在錢晨的腦後,與真氣煉成一體,宛如一顆在身外的內丹一般。
這一顆元丹隻需勾連真氣,立刻垂下碧色的真氣加持在錢晨身上。
舉手投足之間,念頭一動無論法術還是法器威力都比之前大了數十倍,直追結丹大成之輩,這一刻外丹在身,錢晨的道行就等若丹成七品的旁門修士,在這塵世間也稱得上一聲——法力高強了也。
他雖然是初次煉丹,但還真不覺得這丹道有什麼難處,那耕元子丹書上記載的千年萬難的關口,錢晨輕輕就過去了。
因此所煉的這顆元丹,也將罡煞之氣的本質發揮到了最強,達到了七品上的品質。
這元丹不比其他草木靈丹,乃是修行的根本大丹,如修道人的性命核心一般,所以品級跟著結丹的品級來的,與服用的靈丹並非一個體係。
有元丹加持,錢晨一爐內煉的種種元氣,以玄關一竅為丹爐,數百種元氣相互化合,錢晨按照丹方與元氣性質,將它們數種,數十種為一股,熔煉在一起。他如今道行大近,原本以為有些艱難的一步,居然就這麼輕易過去了。
待到玄關內元氣化合,凝聚成數十股,錢晨再一喝:“凝!”
隻聽得玄關內發出一陣劈裡啪啦聲,錢晨把手一招,數十枚靈丹從虛空中的玄關一竅內跌落出來,凝聚成各般顏色,大小不同的丹丸,散發著動人的妙香。錢晨掏出那紅皮小葫蘆,湊上前去收走了大部分的靈丹。
“我先練成了外氣元丹,道行修為都不比從前,後麵一氣成丹比設想中更加遊刃有餘,居然一次出丹十七種,有九十餘枚之多。這等元氣所煉之丹,沒有雜質,最為純粹,乃是丹中的上品。本來元氣煉丹,以材料最難,卻讓我借助罡煞之氣煉成元丹的時機,巧妙將雜氣化為混沌後,分化出來。”
“這罡煞之氣中的雜氣豈是小可?”
“等閒的元氣早就被化去,能在罡煞氣中存在的雜氣,許多甚至比那股罡煞之氣本身要珍貴,隻是太多稀少,又難以利用。如同紫銅中微不可查的黃金一樣……”
“還是太上丹書著實玄妙無方……“
錢晨初是一喜,繼而抓緊回憶煉元丹時,那如同修道人結丹一般的過程中的種種微妙,這一顆元丹煉下來,等若錢晨也結了一回丹,端是受益無窮。他才知道為何太上真傳中,就沒有結丹品質低於一品的——若是丹爐中模擬結過百八十回的丹,還能丹走鼎飛,煉廢了大藥。
太上傳人就該以死向道祖謝罪了!
其他修道人一生隻有一次機會,丹成無悔……唉!我們太上道有百年結丹,千次模擬……在彆人撞機緣的時候,太上道——唯手熟爾!
“太招人恨了!”錢晨搖頭道:“難怪不能說出去!”
“想一想,我自己都氣!太上道怎麼能那麼過分呢?祖師開辟了金丹大道很了不起嗎?藏這麼一手……”
錢晨臉上笑嗬嗬的,手下卻不停,一麵熟悉外氣元丹,一麵恢複真氣修為,等他煉丹的精神恢複了大半,他才揮手釋放天羅傘鎮壓的氣機,當即一陣無法形容的妙香從丹室中飄了出去,站在門外,墊著腳尖向小院內張望的崔啖,以及死死拉著自家小主人,讓他不可如此不體麵的吳伯都聞到了這股叫人精神一震,渾身真氣暖洋洋的,修為不自覺都精純了一份的藥香。
登時崔啖麵露奇光,興奮道:“果真有高人煉丹……這丹味……呸!道院賣給我的感應丹果然是次品,我虧大了也!”
“少爺,儀態……儀態!”老仆拉著他苦勸道:“不可失了崔氏體麵。”
這時候錢晨等待多時的人終於來了,卻見一道黑影橫空,七道紅黑色的光芒,遊走如飛星攜芒,又好似電光花火,就要往錢晨的院子裡鑽,錢晨壓住天羅傘的顯化,隻把七煞幡展開,護住了自己。
一團濃黑無比的霧氣驟然降下,籠罩小屋,其中有七股煞氣盤旋。
那七道紅黑色的光芒隻是一擊,就把小院的其餘房舍打碎,將屋外一眾精怪驚走,唯有錢晨所在的內屋被黑霧牢牢護住。
遠處有人笑道:“你就是殺了我師弟的那個賊人吧!念你煉丹有功,把靈丹獻上,自縛請罪,我說不定還能饒你一回!不然梅山門下,是那麼好欺負的嗎?叫你人頭不保!”
“原來那日搖著個虎頭幡,不佛不道的,是閣下的師弟啊!”錢晨冷笑道:“他不知死活,閣下也不是善類。正好一並殺了,湊成一對,免得他黃泉路下孤身一人,甚是可憐!”
錢晨右手一翻,龍雀環迅疾無比,隻是一撈就收走了那七點火光。
然後天羅傘一收,一股清氣天羅瞬間張開了數裡,然後向下一攏,將方圓數裡罩住,隨著錢晨收傘,清氣合攏,崔啖和老仆都隻感覺身體一輕,那清氣就繞了過去,唯有不遠處一個黑影被清氣逼出來,隨著清氣合攏,毫無抵抗之力,瞬間被收入錢晨手中的天羅傘中。
錢晨抖了抖天羅傘,瞬間就把此人煉死了。
“不過一個通法修士,連旁門左道的內丹都沒有煉成……居然還敢找我麻煩!”
崔啖和老仆看到這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隻是兩句話的功夫,一個修為不弱的左道妖人就被收走煉化,完全沒有半分還手之力。不由的疑慮,這梅山左道怎的如此不知死活,還不知道屋內高人是何等修為就敢輕率前來?
天可憐見,此人先去了狐墳,憑借蛛絲馬跡,推斷出錢晨的修為絕對不會超過通法,加之又算出敵人正在耗費精神煉丹,本以為是千載良機,還能平白賺一爐靈丹,豈料不過兩個月的功夫,錢晨再出手已經是結丹之力了。
老仆目光呆滯,心裡有些嘀咕:“這廣陵郡居然如此水深麼?”
“怎麼公子就隨便走走,就遇到如此高人?這等修為,便是比起道門真傳也不差了。我們等在門外禮數不周,若是此人要怪罪下來。我可如何護得住公子啊?希望老爺還有幾分麵子……”
崔啖隻是單純遇到高人的狂喜,當即整了整衣冠,恭敬拜道:“清河崔氏小子啖,見過前輩。”
錢晨咳了咳,清了清嗓子,才壓低聲音,掩飾少年過於清亮的嗓音道:“原來是崔氏公子,果然俊秀……恕老夫招待不周,快請進來吧!”
崔啖大喜過望,當即親自捧了禮物,進來拜見。
他走進屋內,看到錢晨過分年輕的麵孔,並不以為奇,隻是看到了錢晨麵前二十多顆懸浮在半空,被一股雲氣托住的靈丹,才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這丹……為何如此純粹?”
“仿佛不見任何躁氣……”
老仆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道:“公子,這是元氣之丹,乃是高人前輩采天地元氣煉成的靈丹,最為純淨,也最是難得,並無丹毒。非結丹大修,無法如此成丹。可不是少爺你平時所見的草木靈藥……”
那靈丹之氣化為靈芝一般托在丹藥之下,而芝氣又紮根在一朵祥雲上,乃是崔啖平生所未見的靈妙。
錢晨盤腿端坐,身下麵前各有一朵祥雲托浮,麵前的祥雲上各色靈丹或是由丹氣化為靈芝馱負,或是靈動打轉,或是化為靈光遊動,或是靜如美玉,或是丹氣如同一口清泉擁簇……
錢晨隨手撚起一顆如美玉一般的靈丹,信手捏碎了灑在地上。
崔啖忍不住一聲驚呼,卻隻見他眼中所藏的登徒子小妖,耳中的耳道神,以及先前遁逃離去,卻離著不遠,藏在暗中窺探的金銀童子,章柳神,花姑子……以及白毛小鼠、銜枝喜鵲等靈物,皆一擁而上,跑到了錢晨腳邊捧著玉屑食用。
錢晨笑道:“我采走此院的煞氣煉丹,也是壞了你們的一份機緣,就以此來償還好了!”
幾隻精怪都小心施禮,那些古怪的小獸也人立而起,拱手作揖……崔啖與吳伯也恍然暗道:“難怪高人駐足此地煉丹,原來這荒宅之下,竟然有一口陰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