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殷商王朝誰最關心西岐戰事,不是昏庸無道的紂王,不是朝廷那些為國事憂心忡忡的文官,而是汜水關守將韓榮,他比任何人都上心,一日探馬三報。
汜水關離西岐之地隻隔著金雞嶺和燕山,燕山還是西伯侯的封地,如此算來,金雞嶺便是朝廷西邊最後一道屏障,以前金雞嶺有孔宣這位道法高人坐陣,韓榮一點也不擔心薑子牙打過來。可現在,孔宣被調去了三山關,隻留下幾千弱兵守著,形同虛設。
若是鄧九公吃了敗仗,薑子牙隻需三日功夫,便能兵臨城下,韓榮能不擔心麼。西岐那邊稍有風吹草動,他寢食難安。
好在一貫能征善戰的薑子牙遇到了鄧九公,一連吃了幾次虧,幾個月下來,朝廷兵馬幾乎沒什麼損失,反而西岐那邊先後折損了幾萬人馬,一改殷商的頹勢。
聽到這個消息,韓榮高興壞了,當夜與兒子痛飲了一番。
可是昨日探馬回報,說薑子牙親率四十萬雄師要與鄧九公決戰,這個消息幾乎讓韓榮一夜沒合眼。次日一早,便喚來韓升、韓變兩兄弟:“升兒、變兒,你們二人年幼,不知世務,如今朝廷局麵糜爛,我這個守將也是朝不保夕。你二人將府內資重之物,打點上車,尋一個山野隱蔽之處住下,待天下大勢明朗再出來,免受兵戈之禍。”
二人一臉茫然,韓升不解道:“父親這是何故?”
韓榮歎道:“薑子牙率全國兵馬,勢與鄧九公一戰。鄧九公兵微將寡,不是薑子牙的對手,吾看他早晚會步了聞太師的後塵。他一敗,汜水關便暴露在西岐的兵鋒之下,我能力不如鄧九公,又豈是薑子牙的對手。”
韓升昂然道:“父親此言差矣,且不說鄧元帥麾下能人異士頗多,即便是無這些人相助,薑子牙想畢其功一役也是癡心妄想。”
說著,他看了父親一眼,肅然道:“父親受國家高爵厚?,衣紫腰金,封妻蔭子,無一事不是恩德。今主上以此關托重於父親,父親不思報國酬恩,損軀儘節,反效兒女之計,貪生怕死,棄官潛逃。此可是人臣所為,慢說朝廷還有鄧九公這樣柄柄忠臣良將為國效力,就是薑子牙兵鋒已至汜水關下,唯有玉石俱焚,大丈夫豈可失節。”
一番大義凜然的話令韓榮老臉通紅,暗思在覺悟方麵自己連兒子都不如,他考慮的是自己的榮華富貴。
韓變附聲道:“大哥說的不錯,父親一世英明,豈可因家事妻小而毀。正所謂:在社稷者死社稷,在封疆者死封封疆,父親不可糊塗。”
見父親麵有愧色,韓升道:“父親不必緊張,吾相信鄧元帥,薑子牙此戰必敗。”西岐那邊的戰事如雪花一樣飛到汜水關,對於鄧九公打的幾場戰役,兩人如數家珍,得知鄧九公斬了黃天化,兩人是心潮澎湃,恨不得加入他麾下,為國效力。
韓榮歎道:“你年幼,又豈知戰場上的凶險。兵者,詭道也,上兵伐謀,下馬攻城,較量和比拚的是實力。如今薑子牙擁兵四十萬,而鄧九公隻有十五萬,本部人馬隻有九萬,以人數而言,他決無勝理。”
韓升道:“父親隻看到表現,戰場上瞬息萬變,豈可以數量作為唯一判斷輸贏的因素。按地盤之大,人口之多,兵多而將廣,天下四鎮諸侯即便加起來也不如朝廷,可他們可有老實安分當他們的君王,不一樣舉旗反叛朝廷,導致天下大亂。”
韓榮看了他一眼,沉聲道:“好吧,是吾錯了,要是薑子牙率兵來襲,我與眾將勢死抗敵,與城共存亡!”
這兩個兒子好是好,隻是拘泥不化,對朝廷忠心耿耿,一旦身死,所有的榮華富貴隨風而逝。也許隻有等他們到了自己這個年齡,才會想得更多。
韓升道:“父親不必擔心,我與二弟幼習弓馬,遇異人,習得異術,我們二人也是身懷絕技之人。薑子牙若來,我便與二弟一起施展神通,為父親拒敵。”
韓榮有些詫異了看了二子一眼,奇道:“你們二人有何異術,比起餘化如何。”
韓升笑道:“餘化乃是混元一氣仙餘元的高徒,孩兒豈敢與他相比。不過我和二弟的奇術乃是一個陀頭所授。那年父親朝覲之時,我弟兄閒居無事,在府前玩耍,來了一個陀頭,叫做法戒,在我府前化齋。我弟兄就給了他幾個饅頭和一碗麵條,他就叫我們拜他為師,他便傳我們異術。”
韓榮喜道:“有這等事,你們二人不防將異術施展開來,讓吾大開眼界!”
“父親請坐,我回房取一物與父親過目。”
須臾間,韓升便手拿著一物件回到前廳,是一個風車兒,因法寶威力太大,他便引著韓榮去前院。
韓榮奇道:“吾觀這物件是孩童玩耍之物,如何能替吾拒敵。”
韓升與韓變相視一笑,兩人仗劍披發,口中念念有詞,隻見雲霧徒起,陰風颯颯,火焰衝天,半空中有百萬刀刃飛來,殺氣籠罩於整個韓府,天地為之肅然。
韓榮第一次見識這等神鬼之術,嚇得魂不附體,忙道:“快收,快收了奇術。”
韓升念了幾句咒語,一會兒,雲霧散了,陰風也沒了,火焰和兵刃消失無蹤,皎潔的月色也露了出來。韓榮暗中擦了一把汗,緊張道:“嚇壞吾了!”
韓升笑道:“父親,觀此術威力如何!”學成法術,他和二弟還是第一次在人前失展,見父親嚇壞了,他們對自己的萬刃車更有信心了。
韓榮道:“有此等異術,薑子牙不來便罷,來了便是屍山血海,片甲不存。”這樣的殺傷力巨大的奇術,若是用在戰場上,似自己這樣凡人之軀如何能抵擋,還不一擊斃命。
韓升道:“父親此言正善,所以我勸父親不必擔心,有我與二弟在,可為父親增添精兵幾十萬。”
“你們二人有此能力,又有此忠心,是我韓門之福。也罷,以前吾憐你們二人年幼,與眾將議事一直未讓你們參與,從今往後,你們便入軍營,與眾將一起為國效力。”
積攢好幾個月的憂愁一掃而光,韓榮現在心情正暢,得子如此,他便是死在汜水關下也是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