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宣州之中。
應佛門之邀,道門、玄門第一次正麵相對,迎來了雙方的初次衝突。
道門此次為首之人,乃是一出乎意料之輩,龍虎山張天師的三子——張元風。
此人曾與其兄張元祿、其侄張陽平前往北周追查當時的青龍會龍首公子羽,因某些人的將計就計,行蹤暴露,落入圍攻。
其兄張元祿被大禪寺的通神境圍殺,其侄張陽平死於清羽之手,他本人也是被大禪寺的羅漢堂首座心慧廢了武功,破了心境。
隻是沒想到,今日再見此人,卻是武功全複,還進入了通神之境。
而玄門這邊的帶頭之人,卻是神霄道的道主林紫霄。他帶人一路從燕州到宣州,沿途鏟除一切叛徒,並且威懾那些兩頭擺的牆頭草,帶著腥風血雨而來。
今日林紫霄本是要滅殺與東州道門暗通曲款的東林派滿門的,卻沒想到東州道門那邊也有人過來支援。
“龍虎山的餘孽,”林紫霄微微搖頭,“躲著不好嗎?非要出來送死。玄尊早就忘了你們這群敗犬,如果你們一直躲著,說不定還能掙得一條性命,現在出來找死,那就不能怪我等手下不留情了。”
玄尊,指的就是清羽。
既然從道門中分裂了,那也不能再用道君這名號了,要不然豈不是低道祖一頭。
所以在經過玄門內部的議論之後,清羽換上了新的名號——玄尊。
這個名號如今雖隻在玄門內部流傳,但隨著玄門打出名聲,想來會很快傳遍天下。
不過,自家名頭再響,敵人也不會在乎。尤其是似龍虎山這樣的死敵。
“呸,妖道就是妖道,說什麼玄尊,”張元風不屑道,“神霄道也是我龍虎山出來的傳承,林紫霄你何故如此不要臉。
清羽那妖道的所作所為,你又豈會不知?殺戮天下,掀起浩劫,如今又分裂道門,他豈配稱尊!”
他人會忌諱清羽的凶威,張元風卻不會。他老爹被清羽逼得兵解,叔叔風雲道人被清羽隨手擊殺,侄子也死於清羽之手,龍虎山這傳承千古的基業也是被清羽一手打落凡塵,這仇是結大了,三江五海都洗不清。
說到底就是一個死字,張元風早在出山之前就有死的覺悟。
“你等道門叛徒,助紂為孽,終歸難有好下場。林紫霄,龍虎山恥於與你神霄道同源。”張元風喝罵道。
“人各有誌,大道殊途,”林紫霄淡淡道,“就如當初神霄道從龍虎山中分出一般,玄門從道門中分裂,也是因為你我之道不相同。
道不同,不相為謀。張道友又何必死抓著叛徒二字不放。我等後世之人,雖承道門之名,但從未向道祖效忠過。
真要說叛徒,那些效忠於玄尊,如今又反叛的人,才是真正的叛徒。”
林紫霄所說的,其實頗為在理。道祖畢竟是萬年前的古人,即便是他開創了道門,也沒人規定萬年後的道門之人一定要為其舍生忘死吧。
說到底,那些人都是覺得道祖勢強力強,為了不和北周一同被滅,才想在北周這艘大船沉海之前,登上另一艘大船或是上岸。
隻是道理再大,作為仇人的張元風也不會聽從。他和清羽是死敵,不會因這點道理而壓下仇恨。
所以,雙方終究避免不了一場大戰,霎時便是雷光閃耀,電芒疾走。
龍虎山和神霄道同出一源,雙方皆修雷法,那戰鬥起來就是雷聲陣陣,驚雷閃電不絕於眼。
這是道門和玄門的第一次碰撞,也是道祖和清羽麾下之人第一次展開正麵廝殺。
因為這一次的大戰,雙方道境亦是投注目光而來。
天穹之上,一股玄元之氣莫名而現,顯化道祖之形。而在其對麵,是緩緩現形的清羽身影。
雙方並未以真身出現,而是以神念寄托真氣形成化身現形。
“玄之又玄,眾妙之門,”道祖念著這句玄門的立教根基,看向清羽,“玄者,自然之祖,而萬殊之大宗也。清羽,你確實是一個能不斷給人驚喜的人。即便是是吾等下了暗手,拖你八個月,也未能真正占得先機。”
如今天下,大勢在周。有北周支持,玄門雖是新立,但在道統上追趕佛道二門完全不是問題。
隻要道境不插手,玄門的崛起就無法阻擋。
這其實也算是清羽有先見之明吧。他雖然掀起了大劫,但走的不是三相神和鬼帝那種以寡擊眾的路子。
清羽雖也有以一己之力屠戮天下的能力,但他也經營出了北周這個偌大的勢力。
有北周在,清羽就有了最大的基本盤,占得最優之勢。
“信息差的優勢,讓你和佛祖處處占得先機。但是啊,”清羽輕笑道,“這不代表我不如你等。我清羽能證道破境,與你等並肩,本身就和你們站在同一層次上。
小看我,到時候輸了可彆後悔。”
“小看你便是小看吾自己,吾從未小看過你,”道祖搖頭道,“至於輸,言時尚早,吾並不覺得吾會輸。”
雙方對視,道蘊暗動,在這穹天之上,似有暗流湧動,讓天上的罡風更為狂暴,更為混亂。
“說到底,道統的爭鋒,終究是下乘。真正的勝負,還是在道境之間決出。現在隻是我等暫時的休戰之時,待到休戰時間結束,我等之中終究是要決出個高下生死的。”
道祖看著清羽,露出一抹帶著深意的笑容,“這個時間,可不會太久。”
道統之間的鬥爭,是長而遠的大事,但道境之間的戰鬥,卻並不遙遠。
道祖和佛祖臨世,可不是為了展開道統之爭的,而是為了更大的目標。
這目標,清羽也是隱隱有所察覺了。若是所料不錯的話,應該是為了更高的境界突破。
想到這裡,清羽說道:“看來你們再立道統,就是為了借助武道共鳴快速恢複之前大戰造成的傷勢啊。這麼看來,我是要抓緊打擊你二人的道統,延遲你等痊愈之時了。”
“哈,”道祖笑道,“此言不錯,不過也就隻能爭取一點時間。可彆為了延遲吾和佛祖的痊愈之時,而怠慢了自身修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