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一道身影悄然進入北周皇宮養心殿中。

剛一進入養心殿，這道身影的麵容便開始變化，從白底紫衣的劍者，變成遠在千裡之外的白發道人。

“蒙州的龍脈受到奇異之毒汙染，你的感覺如何？”清羽飄然來到書桌前，問道。

平定草原之後，大量中原建築落成，草原的龍脈也一步一步落入鳳九五的掌控中。那婆蘇吉之毒能汙染龍脈地氣，未嘗不會對鳳九五有害。

“感覺，應該說是有點輕鬆吧，”鳳九五撫著額，像是在回想那種感覺，“我能感應到，龍脈在調集地氣阻截，甚至嘗試淨化那劇毒。也是因為龍脈之力被調集，我受到的意誌侵蝕也有所衰弱。”

在獲得蒙州龍脈的掌控權後，人道意誌進一步增強，鳳九五的壓力更為巨大。若不是清羽有意識地幫助他抵抗人道意誌，恐怕現在鳳九五已經受到進一步的侵蝕了。

如今聽到鳳九五所說的這一好消息，清羽的臉色卻未見喜色，反倒是一沉。

“怎麼了？”

“你方才說，人道意誌的侵蝕減弱······”

清羽眼中閃過一絲精芒，“龍脈為何會主動調集地氣去阻截婆蘇吉之毒，人道意誌為何又會從你腦海中抽離減弱，你就沒想過這疑點嗎？”

“你是說······這人道意誌有獨立的自我意識？”鳳九五臉上露出驚訝之色。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情啊，就好像古板的電腦生出了有自我意識的智能一樣，人道意誌有獨立意識，完全不是什麼好事。

有無獨立意識，在某種意義上來講是生與死的差距。以前的人道意誌可以說是一種形而上的死物，而現在它表現出的活動，卻是證明了它可能是一種活物。

“是否有自我意識，還得看之後的表現，”清羽眸光幽幽，似乎沉浸著兩座深淵，“婆蘇吉之毒侵蝕龍脈一事，我們暫且進行旁觀，隻派人做做樣子便是。我們，要先看看，沒有我們出力，龍脈自己會如何作為。”

現在收到婆蘇吉之毒危害的不是清羽和鳳九五，婆蘇吉之毒再怎麼詭異，也隻能侵蝕三分之一的蒙州龍脈，完全沒辦法真正影響到鳳九五。

這次那爛陀寺以毒汙染龍脈，反倒是給清羽和鳳九五帶來了意外之喜。這是個深入了解龍脈的機會，就看接下來，會發生怎樣的變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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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爛陀寺。

清淨的池水之中，龍王和阿修羅赤身果體浸泡於內。絲絲梵氣從池水中滲入軀體，排出帶著魔氣的淤血，再由池水淨化。

如此循環，二人的氣息從返回時的紊亂變為穩定，傷勢也得到治療。

“你們這次前去草原，遇到了哪位至強，竟然受了這麼重的傷勢，連淨勝天和摩呼羅迦都未能返回。”

輕盈的腳步聲傳來，一個皮膚微灰，麵容妖冶卻有帶著神聖和高貴氣質的高佻麗人緩緩走來，每一步踏出都有著舞蹈般的優美，透露出一種毀滅又熱烈的魔力。

“滅天。”

龍王和阿修羅睜開雙眼，向前來的麗人點頭示意。

這位麗人，正是曾經的四天女之首吉祥天，如今的那爛陀寺雙天之一，承繼了濕婆之眼的至強者——滅天。

“數月前，擊殺了草原聖獸金瞳銀狼的那隻魔獸，我等都小覷了這隻魔獸。它有著堅逾神甲的防護力以及重逾千山的力量，甚至連速度也是極為驚人，我等都小看了這隻魔獸。

淨勝天被它一掌拍成肉糜，摩呼羅迦僅僅是被錘風擦身，就失了腿腳，之後又失了半個身子。它的戰力，比之金瞳銀狼遠勝之。”

想到那隻魔獸，龍王眼中充滿著忌憚之色。

本以為那隻是抵達至強者下限的無腦魔獸，可沒想到，無腦是無腦了，但是戰力卻遠遠超出了下限。

那強大的力量，堅不可摧的防禦，還有澎湃的魔元，龍王懷疑就算是至強者，都不一定打破那隻魔獸的防禦。

滅天也是看到了龍王的忌憚，以龍王的傲氣，能說出這番話，可見那隻魔獸給他帶來的威脅。

“計劃失誤，但是能汙染草原的龍脈，終究還算是成功了一半。接下來，我等卻是無需擔心周皇覬覦西域了，草原的龍脈已經足以讓他至少焦頭爛額幾年了。所以，我等可以安心進行其他計劃了······”

滅天雙眸中，閃過晦暗的毀滅色彩，“因陀羅煉化那羅延神杵，還需一番祭祀來取悅毗濕奴殘留在神杵內的意誌，隻要因陀羅功成，那爛陀寺三天齊出，孔雀王朝複起之日不遠矣。”

毗濕奴，三相神中的維護之神，他所維護的，乃是屬於孔雀王朝婆羅門和刹帝利的正統。所有危及到正統的人或物，都將是毗濕奴的敵人。

而婆羅門最大的敵人，便是佛門。

相傳毗濕奴就曾經假冒化身佛祖，號為“黑天”，誘騙佛門中人，使其自我毀滅，可見其對佛門的敵視和殺意。

因陀羅想要徹底煉化那羅延神杵，便要以佛門之血，僧人之骨來讓毗濕奴殘留的意誌放開最後一道限製，讓他得以煉化神器，得到維護之神殘留的力量成就至強者。

當然，這作為祭祀的，自然不可能是那爛陀寺的僧人和孔雀遺民中的信眾了。在這世界上，除了那爛陀寺，還有更適合作為祭品的僧人。

中原佛門。

“當年佛祖放棄了我等孔雀遺民，選擇了中原人作為他的教統繼承者。既然如此，也彆怪我等以中原佛門作為祭品了。”

“想來，三相神應該更喜歡死敵的後繼者作為祭品的，不是嗎？”

此時的滅天，再無作為吉祥天時的祥和慈悲，眼中唯有漠視生命的冷漠，還有複仇的烈焰。

冷與火的交織，象征著孔雀遺民對於佛祖的痛恨。

佛祖放棄了孔雀遺民，讓這個國破家亡的民族在漫漫黃沙中苟延殘喘了幾千年。作為報複，孔雀遺民選擇了佛門死敵三相神的力量，將來，也將以佛門中人作為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