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州邊界,沉凝的氣氛讓廣闊的丘陵都顯得沉悶。互相對峙的雙方皆是劍拔弩張,蓄勢待發。
蒼生教,還有萬毒門,這雙方在蜀州邊界展開對峙已有兩個時辰。雙方皆是有所顧忌,但也全都不肯退讓。
而在蒼生教上方的天空,端坐寶座的牧蒼生看著身前出現的影像,咬牙恨聲道:“時命老人,當真是好本事,陰了本座一手。”
牧蒼生完全沒想到時命老人的反應會這麼及時,這麼狠。在短短一夜間,在追殺金狼汗王的路上,大乾就被分裂了。
這讓牧蒼生做好的計劃瞬間化為飛灰,甚至於接下來的道路也是困難重重。
“嗬,彼此彼此,牧教主也不是陰了老夫一手嗎?”時命老人的影像亦是顯露出怒意,“任誰都不會想到,西域蒼生邪教的教主,竟然是大乾太祖之子,皇室的皇祖。老夫是該叫你牧教主呢?還是該叫你念生太子。”
太子姬念生,三百年前赫赫有名的通神強者,在接受姬穆清傳功之後,更是進入了至強者的層次。
他曾經想要蕩儘天下不從,卻奈何時機不對,反遭重創。那時的江湖勢力剛剛鏟除姬穆清,正處於敏感時期,豈會容許姬念生繼續走上姬穆清的道路。
所以姬念生敗了,敗得一塌塗地,甚至於為了妥協,將本該屬於他的皇位讓給了不善武藝的侄子。而他自己,則因沉重的傷勢一直在皇陵閉關療傷。
但姬念生並未就此沉淪。在三百年後的今天,他以牧蒼生之名再度歸來了。
“昨日種種昨日死,今日種種今日生。本座牧蒼生,放牧蒼生之人。時命老人,就算有刀神在也不行。”牧蒼生冷然道。
“是嗎?”
如金戈交鳴的聲音從身前懸浮的陣盤中響起,時命老人的影像從上至下分裂,一道刀痕出現。
並未有何刀氣,僅僅是霸道的刀意,就將虛幻的影像斬成兩半,將下方的陣盤斬成兩半,甚至於出現在圍觀之中的瞳孔中,要將其瞳孔斬成兩半。
“哼——”
牧蒼生冷哼一聲,揮手震散無中生有的刀意,讓身周的四方法王免於受創。
不過,這也不是沒有代價的。牧蒼生揮動的右手上,就隱隱現出一道刀痕。雖然轉瞬即逝,但那道刀痕的存在卻是落入了眾人眼中。
“屬下該死。”四方法王齊齊在空中半跪道。
牧蒼生是為他們擋刀,這是四方法王清楚的。要是沒有牧蒼生擋下這一刀,此時的四方法王的眼睛怕是受創非淺。
當初清羽隻是窺探天穹之間,就被刀神的刀意傷了眼睛。如今刀神就在附近,刀意可非當初清羽所受那一刀能比的,要是沒牧蒼生擋刀,四方法王隻能老老實實去療傷了。
“起來吧,”對此,牧蒼生隻是揮揮手,道,“大戰在即,爾等傷了,誰為本座去殺敵?況且,擋下刀神的刀意,也是本座對他實力的試探。現在看來······”
牧蒼生看著白淨的右手,看著刀痕消失之處,眼中儘是陰沉之色。
雖然隻是微不足道的小傷,甚至連小傷都算不上,但刀痕的出現,無疑是證明牧蒼生和刀神的差距。
僅僅是以千裡鏡光陣為媒介的刀意就能如此,真實戰力定當恐怖至極。牧蒼生想不到,自己這三百多年的功力,竟然還勝不了南宮斷劍這一百八十多年。
四方法王聞言,有些遲疑地道:“謝教主。”
他們緩緩站起,唯有南宮翎還半跪在空中。
“南宮法王······”東方寒焯低聲道。
牧蒼生抬頭看向南宮翎,隻見南宮翎雙手抱拳,緊緊低頭,道:“屬下管教不嚴,讓南宮家出了此等敗類,是屬下的罪過。”
刀神南宮斷劍,正是出身自南宮世家的旁支,論輩分,他還是南宮翎的堂弟。
“本座若是想要怪罪於你,一百年前就怪罪過,哪會等到今天,”牧蒼生看著南宮翎低下的頭,搖頭道,“況且南宮斷劍離開南宮世家之時,你才二十多歲,未曾管事。就算要受罪,也輪不到你。”
牧蒼生歎息道:“當初南宮斷劍離開西域之時,你父是向本座彙報過的,畢竟是多年來唯一一個想要脫離家族出去闖蕩的。當初本座還默許了他的離開。畢竟誰都不會想到,那個不起眼的旁支子弟會成為如今的刀神。”
“罷了,到底南宮斷劍還為本座培養了一個南宮訣,南宮法王你無罪,反倒是有功。”
說著,牧蒼生抬手將南宮翎扶起。
“謝教主。”南宮翎快兩百歲的人了,如今卻是有些忍不住眼角濕潤。
他們四個家族,從小就被灌輸效忠於人皇後人,也就南宮斷劍當初不受重視,沒受到家族的忠誠教育,要不然現在也該是這副德性了。
“南宮斷劍之實力,高深莫測,唯有本座和閻羅一起出手才有把握拖住他。所以這場大戰的關鍵,還是在於你等。
十王之中,五官王隕落於卡爾蒂姆,其餘諸王多數不在此地,唯有秦廣王和平等王能助爾等。時命老人所屬的九天之中,混雜著各方勢力,雖不齊心,但所能動用的力量卻是要超過我等,你們還需當心。”牧蒼生吩咐道。
“謹遵教主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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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時命老人看著自己的影像被劈成兩半,有點毛毛地道:“刀神,傳輸刀意也用不著把老夫的影像也給劈了吧。”
刀神的刀意太過懾人,時命老人看著自己影像被劈,自身也有種感同身受的涼意。
“時命你有幾斤幾兩,我還不清楚,”南宮斷劍道,“這點刀意要是能劈了你,早在多年前你就死在我刀下了。”
“但光是躲那一刀,老夫就少了幾個月的命,”時命老人低聲自嘲道,“老夫的確是老了,老得都不敢動手。隻要一動手,這條所剩無幾的老命就少幾分。這賊老天······”
低聲的言語中,是自嘲,也是憤恨,更多的,還是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