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羽回到飛雲關之時，卻見古塵等人站在將軍府外，各個神情嚴肅。

“看來有麻煩上門了！”清羽輕笑道。

“清羽道長慧眼如炬，”古塵苦笑著行禮道，“山河書院，諸葛龍宿院長來了。”

“諸葛院長······”清羽麵色不改，“看來麻煩不算大。”

諸葛龍宿近年來一直久居書院內，從未出門，今日卻是悄然到了這飛雲關中。

實際上，清羽現在差不多也是猜到了諸葛龍宿為何這些年來不出門了。

他在和山河書院的浩氣長河磨合，與其契合。如此，他才能在真丹境之時，運使浩氣長河和通神境的明瑞一較高低。

如此，他才能一朝頓悟，破入通神。

這一切，都是因為這些年來諸葛龍宿不斷磨合浩氣長河，早早達到了真丹境的極致，甚至於提前感受到、操縱過通神之力。

“不必驚慌，諸葛院長一向宅心仁厚，你們不要把他當做修羅惡鬼一般對待。”清羽微笑道。

“諸葛院長對於我等而言，可不就是······”古塵的笑容越發苦澀。

可不就是修羅惡鬼嗎？

這半句話，古塵沒說，但眾人皆是明白。

修煉「浩然正氣」的，哪一個不是嫉惡如仇之人？

恰好，現在飛雲關的這幫子人沒有一個和好人搭得上邊的。煉製水屍的工作，這群人全都有份，包括對內情不太熟悉的許鐵城。

清羽見狀，有些失笑，道：“諸葛院長早就超脫功法的限製了。雖然嫉惡如仇是難免的，但也不是不缺乏變通。你等於社稷有功，諸葛院長會體量的。”

和其他一板一眼的儒門中人不同，諸葛龍宿這人，從不缺乏變通。當初為了穩定初任院長的威信，他和大乾理學立下文壇爭位，以一次次的勝利來顯露自己的能為。

為了發展山河書院，諸葛龍宿給朝廷大員們發放免試名額，允許那些才學不足的官家子弟們走後門。

這一切，都顯示了諸葛龍宿其人的智慧，還有不遜於他人的手段。

這是個懂得變通，耍手段耍得比那些官場老油子還要強的人，不是那種讀書讀傻了的書呆子。

清羽安慰一下古塵等人，抬步行進將軍府中。

將軍府的正堂，諸葛龍宿正在此處。清羽來到之時，他負手背對著清羽，看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什麼。

似是察覺到清羽的到來，諸葛龍宿淡淡道：“古塵道長有一點想錯了。修煉「浩然正氣」的人，也不一定是嫉惡如仇的正人君子，也有可能是虛飾真麵目的偽君子。”

開頭就說到古塵，顯然諸葛龍宿對於將軍府外的談話不是一無所知。或者說，他應該一直在聞聽著外部的對話。

“看來，諸葛院長是想到了那位路青竹先生了。”清羽淡笑著回道。

路青竹，諸葛龍宿的師兄，這一位在文壇爭位之時可是狠狠坑了山河書院一手。要不是無名英雄清羽，山河書院在那最後一次文壇爭位上，已經一敗塗地了。

“路青竹，的確是偽君子，但你等，和他又有什麼不同呢······”

諸葛龍宿緩緩轉身，麵對清羽，“我該叫你清羽道長呢？還是該叫你孟德呢？”

一言道破清羽當初的掩飾身份，令得正堂的氣氛突然變得急驟，諸葛龍宿與清羽正麵對視，凝重的氣機悄然醞釀。

少頃，清羽突然笑道：“孟德也好，清羽也好，都不過是代號。諸葛院長大可隨意稱呼。反正，您應該早就猜到貧道是誰了，不是嗎？”

對於諸葛龍宿猜到清羽和鳳九五的那些勾當，清羽早有準備。畢竟當初孟德被蒼生教抓走之時，鳳九五表現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但等到鳳九五登基之後，他卻是對孟德的行蹤不做一點尋查，好似忘了這位至交好友一般。

偏偏在這時，北周朝廷突然冒出個清羽道長，和鳳九五的關係甚厚。這就不得不叫人懷疑了。

對於過去那些事，鳳九五和清羽也沒有多做掩飾，反正他們的目的已經達成，並且鳳九五也不是借著任何人之力上位的。

當初鳳九五可是硬頂著山河書院和鳳鳴蕭的壓力登基的。當時都不怕這些人，現在還怕什麼。

有了這些痕跡，諸葛龍宿要是想查，查到一些當初的事情也是理所當然的。

“說來，諸葛院長還得感謝貧道一下。當初的文壇爭位，大乾方麵那可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各路勢力齊上陣，若非貧道力挽狂瀾，山河書院參與文壇爭位的學子可都要折進去了。”清羽輕甩拂塵，笑道。

“你挽救了諸位學子，但也借此讓陛下得到了書院的信任。這其中的得失，你應該明白。”

諸葛龍宿全然不在意清羽的調侃，漠然回道。

要不是文壇爭位，鳳九五想要得到山河書院的信任和支持，可沒有那麼簡單。那一次文壇爭位，清羽是幫了山河書院不少，但他和鳳九五之後得到的更多。

“既是兩不相欠，那麼諸葛院長何必來尋貧道呢？過去之事，已然過去，院長便是此時後悔，也無法再改變北周的局麵了。”

鳳九五登基到現在，北周已然納入了他的掌控。文武百官，不說全部信服鳳九五，但甘心於現狀的卻是有九成九。

各大家族，儘數為清羽所控，再也無法掀起叛亂。

至於那些從山河書院畢業的官員，還有其他的儒生······

隻能說書院是學習的地方，並不是什麼教派。人各有誌，他們效忠於北周的皇帝，不會因為書院的一言就直接反抗皇帝。

甚至於，不少抱著忠君思想的官員和儒生還投入了鳳九五的懷抱。

除非孟山河親自出山大開殺戒，不然北周的這一切，已然成定局。

“沒錯，我是改變不了北周的局麵。”

諸葛龍宿坦然點頭。這是事實，他也無心去詭辯。

“不過······”他又突然話鋒一轉，“我改變不了局麵，但為了北周向更好的方向發展，我可以殺了你這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