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北一裡之處，有一座山嶽。

不高，兩百餘米，算不得大山，但也稱不上小。

不過現在，這座山卻是消失無蹤了。地麵破開一個大洞，無數碎石散於四野，或落於這突然出現的深淵。

大地龜裂，周邊無數植被也是失去了根基，或成破碎，或被衝擊力衝地不知所蹤。

“仿佛天災蹂躪過一般。”

許鐵城看完手中的圖冊，喃喃自語道。

比起他來，陳飛在震驚之後，便是一陣狂喜，因為這強大的武器能出世，有他的一份功。這天災般的景象，有他的一份力。

“有潛龍在，狼蠻也不過是土雞瓦狗而已。”陳飛驚喜道。

許鐵城也是被他的驚喜叫聲喚回神來，連道：“是極是極，伽術的十五萬大軍，可是難擋此等強大之力，隻要通神境不出，這十五萬大軍就將儘數折於邊關。”

“不過······”

許鐵城突得皺眉，臉現為難之色，“伽術大軍選擇齊攻括蒼關，想要他們轉攻占據天險的飛雲關，卻是一大難題。”

括蒼關雖是比飛雲關還要大的雄關，但它不似飛雲關這般處於險地，且其之後也是一馬平川之地，隻要伽術大軍破了括蒼關，便可長驅直入，直攻北周都城神都。

草原人雖然不服教化，但這並不代表他們蠢。

相反，以金狼為圖騰的草原人有著十足的狡猾思維。把他們當蠢貨的人，才是真正的蠢貨。

“這一點，許將軍倒是無需擔心。”

隨著話語出現的，是道氣仙風的白發道人，還有一直作為飛雲關道士首領的古塵。

“見過清羽道長。”許鐵城行禮道。

“免禮吧。”清羽擺手道。

許鐵城直起身來，好奇問道：“不知道長有何妙計，可使伽術大軍放棄括蒼關，而往飛雲關而來？”

“算不上什麼妙計，”清羽輕笑道，“隻是他們不得不來罷了。”

古塵接道：“將軍難道不奇怪，近幾個月來，飛雲關的本就濕潤的空氣，已經快要變得像海濱地域的空氣一樣了嗎？”

“古塵道長的意思是······”許鐵城還是有些不明白。

飛雲關早就變得陰氣森森，大白天都有種鬼蜮之感。這點濕潤的空氣變化，早已習慣此地氣氛的許鐵城完全不在意，自然也不會去深思這變化後的含義。

反正有這些神神道道的道士們在，飛雲關的變化一直都存在。

古塵笑笑，“過去的數月，貧道率領水部的同道和地部的同道，於地下深處開辟水道，引導所有找到的地下暗河之水。

同時，不斷收集空氣中的水分。現在，草原上應該有近兩個月沒下雨了吧。並且，一些淺一點的溪流也完全乾涸了。”

“道長的意思是······”許鐵城眼睛亮了起來，“草原上如今是大旱，他們缺水？”

“不出一個月，就該有不少人渴死了。”古塵微笑道。

“原來如此，隻要我等將此處有水的消息泄露出去，伽術的大軍就不得不轉攻此處，這是徹底的陽謀啊。”

許鐵城也是軍中名將，自然知道接下來該如何操作。論行軍打仗，清羽也是難及許鐵城一半。

至於隱瞞消息，令草原大旱不止，實行物種滅絕這個策略，在座的人都沒提。

真要把對方逼到這種程度，那是想讓對方狗急跳牆，徹底引發大戰。

就算對方的通神境強者蠢到沒發現古塵等人的行徑，他們也會全力攻打北周。因為隻有攻下北周，他們才能脫離大旱的草原。

“泄露消息之事，就無需煩心了，”清羽道，“之前使用潛龍轟擊山嶽，已經令得那處的水氣含量大漲，伽術大軍中應該是有能人感知到此處異常的。”

刻意挑選北方，可不是單單為了測試潛龍的威力，還是想讓飛雲關的異常為伽術大軍所知。

隻要他們知曉此處藏有大量水源，就不得不往此處攻擊。十五萬大軍，光是每日消耗的水量也是不少吧。如今草原已有大旱的跡象，這些軍士們隨身攜帶的水量應該也是不足的。

“此時，伽術的十五萬大軍應該準備向此地行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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括蒼關外，三十裡處。

無數營帳組成整齊的方陣，列在此地。

這裡，便是伽術的大軍所在。理所當然，那位部落聯盟之主，據說乃是金狼汗王私生子的伽術，也在此處。

伽術，乃是金狼汗庭上一任汗王伽百裂之子。

伽百裂與現任的金狼汗王，是在長生天的見證下歃血結拜的兄弟。隻不過三十多年前，伽百裂無端慘死，隻留一大堆妻兒在世間。

草原人信奉強者為尊，弱者不配為王。汗王的兒子，也不一定是未來的汗王。

很顯然，伽百裂兒子們沒有足夠的實力讓人奉己為王，隻能看著汗王之位被伽百裂的兄弟奪走。

而在現任汗王上位之後，伽百裂的兒子們一個接一個的莫名身死，妻子們也是改嫁他人。

唯有伽百裂的正妻，按照草原人的稱呼應該是“閼氏”，還和幾個女人守著伽百裂的女人們。

然後，就在伽百裂死後一年半，伽術出生了。

懷胎一年半，可說是天賦異稟，實乃千年難得一見的奇才，天定的王者······

好吧，這些都是一些謠言，金狼汗庭中人更相信伽術是哪位好心人播的種。

而金狼汗王對伽術的看重，令所有人皆是心中微微一笑，感覺發現了好心人是誰。

現在伽術能統領十五萬大軍，更是讓大家對於好心人的身份更為確信。

此時，這位前任汗王之子伽術，正在軍陣中間最大的營帳中，在他身前，是出征前汗庭派給他的薩滿。

薩滿教，曾是草原最大的信仰教派，即便是如今大雪山密宗大行其道的情況下，薩滿教在汗庭內的地位也是不低。

而現在，這位佝僂著背，身上掛滿無數奇形怪狀的骨頭、不知名牙齒、詭異的石飾的老薩滿，正有要事告知於伽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