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鳳九回到東宮之時，已是華燈初上。

熟門熟路地行到屬於自己的寢殿中，鳳九製止了太監點燃殿中長明燈的的舉動，揮手令太監退下，自己獨身一人進入昏暗的寢殿中。

而在這昏暗的寢殿內，有一抹雪白之色，正處於鳳九以往批改奏折的位置上。

“今日的收獲，如何？”

清亮的聲音響起，大殿中的長明燈突得全數點燃，一道身影，坐於鳳九往常的位置之上，一手拿著竹簡，正在細讀。

這道身影正是清羽，而鳳九所見的那抹雪白之色正是清羽那頭接近全白的頭發。

“還好，”鳳九輕笑道，“收獲了司浩風的善意，收獲了司青微和我那十四皇位的好感。尤其是司青微，我用二龍首傳授的媚術令她對我好感大增，之後又用你教授我的心念之法在她心中留下了我的影子。”

“看來收獲還真是不小，”清羽放下手中的竹簡，道，“如此看來，你是能和你那八哥爭一把了。不管是皇位還是女人。”

“難啊，”鳳九擺手道，“我那八皇兄生的一副好皮囊，論學問，他還超過我，要不是有你相助，我現在的武功也還是不如他。

並且他的心性和品德，皆稱得上是謙謙君子，我這假貨在他麵前，可是有點無地自容啊。”

“哈，還真是。”清羽失笑道。

雖然和鳳棲梧也沒見過幾麵，但是清羽卻是對這位八皇子了解得挺透徹的。

他是真的謙謙君子，和儒門的浩然正氣極為相襯。要不是鳳棲梧心有掛礙，皇室和書院令他搖擺不定，難以抉擇，他也該要進階神元了吧。

“也不知你那父皇是如何生出這麼個真君子的？”清羽笑道。

鳳天鳴的兒子，不是像鳳絕那般囂張跋扈，就是像鳳冠宇、鳳朝南，還有鳳九這般心機深沉，心狠手辣，像是鳳棲梧這種性格的兒子，在諸皇子中可說是獨一份了。

“我也是不知。”鳳九聳肩道。

二人稍微調侃了下鳳棲梧的特異之後，清羽率先談起了正事：“不過爭不過鳳棲梧也是無妨，司家大小姐的終身之事，可由不得她自己做主。到時候，你會得到司家的支持的。”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鳳九說道。

“鳳朝南已是我掌中棋子了，我等接下來要對付的，便是鳳棲梧派係之人。”清羽接著說道。

說到鳳棲梧派係，鳳九眼中也是閃過一道寒芒。

鳳棲梧派係，看上去不顯山不顯水的，實則卻是極為根深蒂固，深藏在底下的勢力不小。

作為鳳天鳴這些年來最為愛護的皇子，且鳳棲梧本人的人格魅力也是不小，他在這些年裡，可是吸引了好一些大臣的擁護。

尤其是鳳天鳴重傷昏迷之後，那些以往隻忠於鳳天鳴的大臣，也是隱隱向鳳棲梧靠攏。

“我出身卑微，那些大臣是萬萬不可能選擇我的。而比起至今還不曾上位，且現在名聲不好的鳳朝南，他們更看好向往垂拱而治的鳳棲梧。各方麵的優勢，我都是比不上我那八皇兄啊。”鳳九歎息道。

“正常，士大夫與皇帝共治天下，可是世家們夢寐以求之事。隻要鳳棲梧繼位，這件事就能成為事實。要是我和他們角色互換，我也會如此選擇。”

“所以，對於這些人······”清羽揮手下劈，“隻有一個字，殺。”

“唯有以殺，才能製止他們。”

“不能用洗腦他們嗎？”鳳九皺眉道，“若是全數殺了，北周可能會動蕩好一段時間。”

“北周需要清理一下，才能令你繼位之後，有一片大張手腳的天地。“清羽說道，“況且，彆把他們看得太重。隻要孟山長還在，北周就不會垮。

皇帝都這麼久不露麵了，北周依然是好好的，這就說明了北周的頂梁柱究竟是誰。”

“既然如此，那便殺了吧。”鳳九漠然道。

如果影響不大，鳳九自然是樂意除掉這些礙手礙腳之輩的。這些日子裡，他們也是給自己使了好一些絆子。

很多時候，對於鳳九提出的政令，這些人完全是為反對而反對的。

是以，對於他們，鳳九早已厭煩了。

“清理這些絆腳石之事，就交給鳳朝南吧，畢竟這些也是他的敵人。我想······”清羽似笑非笑地道，“得到青龍會之後，鳳朝南應該迫不及待想試試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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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是在這個夜晚，神都城外的某處山洞中，在抓著火把的藥師的引路下，鳳朝南徐徐而行。

山洞七彎八拐，且極為陰森，令人生畏。

但此時的鳳朝南，心中卻是充滿了火熱之情，因為他知道，自己接下來將見到一柄利刃，一柄獨屬於自己的利刃。

“殿下，到了。”

又轉過一處拐角，藥師指著不遠處昏黃的火光道。

“不要叫我殿下，叫我龍首。”

鳳朝南正了正臉上的青銅麵具，一馬當先地邁向前方。

“是，龍首。”藥師低頭道。

鳳朝南走入光亮所在。

此地被開鑿出一處極為寬廣的廣場。而在這廣場之上，無數黑衣人齊刷刷地將目光轉向當先進來的鳳朝南。

數不儘的眼睛同時看向鳳朝南，令他不由小退半步。

畢竟，這麼多人無聲地看著自己，著實令人有些心中發毛。

不過在見到青銅麵具後，這些黑衣人都齊齊低下了頭，向青龍會的龍首致敬。

‘對，我現在是公子羽，我是龍首，他們都是我的人。我完全不需要怕他們。’鳳朝南再次摸了摸冰涼的青銅麵具，心中不斷自語。

少頃，鳳朝南心中的畏懼退去後，見到這些黑衣人還是低著頭，向自己致敬，心中卻是陡然升起一股濃濃的成就感和虛榮感。

他邁步向前，走到廣場最前方，一步一步踏上石階，走到最上方的石座之前，驟然轉身，對著廣場上的無數黑衣人張開雙臂。

“我，就是公子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