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影王是怎麼個說法？”清羽依然保持著閒散的姿勢，淡淡地問道。

雖是一個神元境的武者作祟，但事關影樓訂立的鐵律，即便是龍虎山再怎麼勢大，影王也不可能退縮。

不過，也不可能當真讓張陽平償命便是了。畢竟張陽平如今之境界，距離真丹境也就隻有一線之隔了，龍虎山不可能放棄這麼個真丹種子。張陽平以後甚至有突破通神的希望。

最後，有極大可能是龍虎山做出相應賠償，大事化了，小事化無。

“影王說，這要看你怎麼說。”

“看我？”清羽直起身來。

“是的，看你。”孟雲飛點頭道，“是殺是和，皆看你這個苦主怎麼說。和的話，龍虎山付出的代價全都歸你所有。殺的話，影王會派出真丹境高手，便是張陽平有真丹境武者護持，也絕對將其斃殺之。”

反正就是一句話，這事你來做主。

“影王這一次，可真是夠盛情的。”清羽搖頭道。

即便江湖和朝廷矛盾重重，但在高層的下棋之人看來，這點矛盾，無礙於雙方偶爾的合作。影王把決定權交給清羽，若是清羽選擇殺之，那日後和龍虎山沒打個你死我活就不錯了，彆說什麼合作了。

在如今和大乾皇帝掰手腕的情況下，影王若是惹下龍虎山這等勢力的仇敵，那對他可是極為不利的。

不過，清羽也不會被影王的這個舉動所感動。上位者的心思一貫難猜，清羽可不會一廂情願地認為，影王真的是為自己而下的這個決定。

而且，這個交給自己來選擇的舉動，是否真的是有可行性，也還是未知。說不定，這是個考驗。若是自己執意要殺張陽平，不顧全影王的大局，那可能會被影王放棄也說不準。

清羽食指不斷地輕輕叩擊寶座把手上雕飾的獸首，心中念頭千回百轉。對於清羽來說，一向是不憚以最大惡意來揣摩他人的。影王固然是對他幫助不少，但該做的考慮，清羽依然不會不考慮周全。

少頃，像是終於想通了的樣子，清羽輕聲笑道：“影王之盛情，公子羽就卻之不恭了。孟老哥，請回去稟報影王，我打算選擇和。龍虎山的賠償，我可是很期待的呀。”

“這······”孟雲飛萬萬沒想到，以往心狠手辣的公子羽這次會認慫，“龍首，你就打算這麼忍氣吞聲？”

張陽平一家一家的掃蕩過去，每次將店鋪裡的青龍會成員滅殺之後，都要留下：公子羽，你還要躲到幾時的字樣，若是青龍會就這般忍氣吞聲，做縮頭烏龜，那麼之前打起來的名聲就全都毀了。

江湖中人對青龍會的恐懼，對青龍會的敬畏，會在聽聞此事後，瞬間滑落到穀底。世人隻會嘲笑青龍會欺軟怕硬，而再也不複先前那般又畏又懼。

“忍氣吞聲？自然不是。”

雖未看到清羽的嘴部，但孟雲飛從那雙微眯的眼睛中，可以看出，公子羽此時在笑，而且，還笑得很肆意，很冷漠。

“龍虎山的賠償，張陽平的命，我全都要。”

“殺一個張陽平，又何需影王派人動手，青龍會亦可將其性命收入囊中。”

比起張陽平的性命來，其實清羽對於龍虎山的賠償更感興趣。此事錯在張陽平，且外人不知道影樓和青龍會有勾連。隻要龍虎山的天師腦子不抽，那麼肯定會做出相應的賠償。

影樓忌憚和龍虎山撕破臉，龍虎山又何嘗不是。平白樹立一個大敵，可不是一個合格的掌舵人該有的舉動。

能賠給影樓的東西，又豈是一個張陽平可比的。張陽平一個神元境配嗎？

況且，清羽早早就將張陽平納入必殺名單內，心中早有腹案，殺張陽平，還不需影樓那邊動手。

“這個···龍首，你可千萬彆衝動啊。張陽平現在有高手隨身護持，橫行無忌，前些時日更是差點要打上劍道宮了，你可千萬莫要衝動啊。”孟雲飛急忙勸道。

“打上劍道宮，他？哈。”清羽冷笑一聲。

上次爭奪算天傳承，說好了一入遺跡，生死皆由天注定。張陽平也就找找自己這個殺手頭子報私仇，龍虎山可不會支持他找同為正道的劍道宮報複。

真要敢打上劍道宮，張陽平現在豈有命在？彆看劍道宮的宮主秋寄淩是個女人，但該硬的時候，可遠比其他男人要硬的多。

見孟雲飛還是一臉急切的樣子，清羽寬慰道：“安心，我不會現在就去找張陽平的。先不說現在能不能殺得了有人護持的張陽平，就算當真能殺了他，人都死了，龍虎山那邊也不需要做什麼賠償了。”

“不過，”清羽又道，“雖說現在不殺張陽平，卻也不能讓人認為我青龍會忍氣吞聲，還需先收點利息才是。”

“那龍首的意思是······”孟雲飛很配合地問道。

‘真是上道。’清羽讚賞地看了孟雲飛一眼。

所以說啊，孟雲飛能有今日地位，不是沒原因的。有這等察言觀色的本事，何愁上不了位。

“殺不了張陽平，還殺不了其他人嗎？龍虎山的其他弟子，龍虎山門下的道觀，這些人可沒有奢侈到讓真丹境高手去護衛。

就讓這些人的性命，作為張陽平所做之事的利息吧。待到禪密之爭後，再去收取張陽平的性命。”

輕描淡寫的話語，卻是預示著無數人頭落地，無數血色未來的綻放。

張陽平想要一家一家的殺過去？那就讓他殺。反正那些手下都是不值錢的炮灰，要多少有多少，青龍會從不缺人。

同樣的事情，同樣是殺人，青龍會這個殺手組織隻會做得比張陽平更狠，更絕。青龍會同樣可以一家一家道觀殺過去。

“就讓世人看看，到底哪一方會先堅持不住。是我青龍會，還是他龍虎山？”

清羽食指依然在輕輕叩擊著把手上雕飾著的獸首，但一旁的孟雲飛卻是感覺，這每一聲叩擊聲，都昭示著未來的一顆人頭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