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直刀,十個山賊。
一刀十人頭,刀光儘染血。
紀堂一刀插在血仍未冷的山賊屍體上,刀上血光更盛,熠熠生輝。與之相對的,是迅速乾癟的山賊屍體。
一個又一個,紀堂就這樣以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式,吸納山賊體內的鮮血。
到最後一個了。
紀堂揚刀作勢欲插,突覺一陣大風,自天空中緩緩壓下。
“嚦——”
紀堂抬頭,隻見一隻白色大鳥,正扇動這巨大而有力的翅膀,慢慢下降。
白鳥神俊,不似凡類,頭有白冠,尾生三根長長的尾翎,在空中肆意舞動。觀其外表,竟是近似傳說中的神鳥鳳凰。
若要喚之,此鳥應當叫“鸞鳥”。
不過鸞鳥再不凡,也不會被紀堂放在眼中,終究不過是獸類。真正令紀堂為之注目的,是白色鸞鳥上的那道黑色身影。
於白鳥之上穿黑袍,不得不說十分顯眼。更顯眼的是,那張戴在臉上的青銅麵具。
“公子羽。”紀堂緩緩吐出三個字。
並未懷疑有人冒充,江湖上的人,可沒人敢冒充公子羽。就如同以前冒充元劍一的人可能千千萬萬,但冒充魔公子的人萬中無一一樣,冒充公子羽的人,該說是絕無僅有吧。
冒充正道的人顯顯威風,遇到本尊頂多也就挨頓揍,便是心眼再小的正道中人,也不可能殺人吧。
但是冒充魔道中人卻是不同了,殺你一人可能還不夠,甚至來個斬草除根,讓你一家團圓。
公子羽的名聲,現在比身為魔道中人的魔公子更甚,手下那些嗜血如命的殺手,便是幾個月未在江湖上現蹤,也是屬於不敢高聲語的範圍之內。
更何況,要是沒那個實力就敢冒充公子羽,走在路上就要先被人給行俠仗義了。
“‘血刀客’紀堂,我應該沒說錯吧,”立在白鳳凰背上,清羽居高臨下俯視著紀堂,“龍鳳榜排名第十,唯一一個草根天才,因殺戮妙步寺僧人而被大禪寺下令滿江湖通緝,人人都以為你還在靈州之地轉悠,可能跑到了已被鎮山王占領的青州亡命。可是他們沒想到,你反其道而行之,從最南方的靈州跑到了最北方的北周境內。厲害。”
所謂草根,便是無門派,無背景,無師承,憑自己的奇遇或是自創武功的武者。
紀堂可說是草根中的天才人物了,數十年內唯一一個以毫無背景的草根人物登到龍鳳榜中,讓無數少年又開始相信傳奇了。
隻可惜這樣百年難得一遇的人物,屠戮的妙步寺滿門僧人,惹得佛門扛把子大禪寺極為惱火,滿江湖地通緝紀堂,要抓紀堂回大禪寺佛法度化一番,或者就地伏魔。
紀堂極為忌憚地緊盯著俯視著他的清羽,手中直刀緊握,沉聲道:“怎麼,滿手血腥的青龍會龍首,也要替天行道嗎?”
“不。”
清羽躍下白鳳凰背部,無視紀堂的警戒,漫步前行到紀堂身前三米處,“我不是來殺你的。恰恰相反,我是來招攬你的。”
“招攬?”紀堂愕然問道,“你不怕大禪寺?”
“大禪寺?哈,”清羽啞然失笑,“有必要嗎?你以為大禪寺的人看到殺手頭子公子羽,是會笑臉相迎,還是大叫‘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
聞聽清羽的玩笑之語,紀堂自己也不由為剛剛的失言而感到好笑,若論雙手沾染的血腥,對麵的那家夥可比自己多多了。光是當初殺田伯虎,被波及的人至少都有百人以上,更何況其他。
說怕大禪寺,的確是沒必要。
這麼一想,紀堂就有點心動了。
“怎麼樣,要不要接受我的招攬。隻要你投入我的部下,說今後就不需要怕大禪寺了,是太過誇張。但那些江湖上想拿你送大禪寺結交人情的,可說是來一個死一個,來兩個死一雙,死到沒人敢出頭為止。”
紀堂的心動不露表麵,但逃不過清羽的「龜鏡」,當即再接再勵勸道。
把握對手的情緒和心思,實在是一個談話的利器,紀堂更加心動了。
不過······
“我想見識一下,你有沒有說這話的實力。”
作為一路拚殺過來的江湖草莽,紀堂不聽那些傳言,隻相信自己看到的。
說動手就動手,紀堂手中直刀儘染血光,上麵血色好像還在流動,如真正的血液一般,反手就要撩斬對方胸腹。
這已經可以說是偷襲了。然而紀堂並未在意,若是公子羽會被這麼一招偷襲給傷到甚至殺了,那麼也就不過如此了,死了就死了吧。
“嗬。”
一聲輕笑,不知是不屑,還是輕鬆自若。
紀堂手中的血刀剛剛撩起,便被一股無形大力給死死凝滯住,上不得,也收不得。
“這······”
紀堂剛剛吐出一個字,便覺自己本身也受到和刀一樣的待遇,四麵八方湧來的無形之力,讓紀堂不得寸動。
“這是什麼?”
回應他的,是悠然自得的話語,“乾坤大挪移。”
得自朱無視的「乾坤大挪移」,在清羽手中使來,威力有所不及,畢竟沒有那種變態的真氣量。但若論操縱之輕巧,運使之如意,朱無視拍馬也不能及。
尤其是在萬道森羅統合諸武學之後,清羽心念所致,手不需抬,腳不需動,便能催發「乾坤大挪移」,讓紀堂這個還在先天境的弱者猶如困在琥珀中的昆蟲,散失所有行動能力。
“如何,可見識到厲害了?”清羽笑著說道。
紀堂數次使儘全身之力,都掙脫不得後,終於放棄了掙紮,額角滿是大漢地看著不需要動手就擊敗自己的清羽,眼中是駭然,是恐懼,也有敬畏。
清羽笑看著紀堂的情緒變化,萬道森羅暗暗發動,無形的心念之力,緩緩侵蝕著紀堂的心靈,撬動著他對自己的情緒。
“我服了······”紀堂終於說出這句話。
隨著這句話說出,凝滯周身的力量鬆開,紀堂在心中莫明升起的敬畏和臣服之意的驅使下,緩緩躬身行禮,“拜見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