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清羽從床上突地坐起,一隻手拔出放在枕頭底下的玄鐵匕首。
“警覺性不錯。”一道黑色身影站在床前,靜靜地看著他。
“高兄,人嚇人會嚇死人的,知道不?”清羽沒好氣的回道。
小高不回話,隻是扔了本厚厚的本子給清羽。
清羽伸手接過,顛了顛分量,這分量可不輕啊,“四家的情報?”
“詳細介紹,實時的情報不可能編成一本冊子。”
清羽打開冊子,裡麵關於四家的內容十分詳細,連各個家族成員的畫像都有。
揚城四家族也算是傳承久遠了,各個家族旁支一大堆,還有些沒走光的私生子之類的,怪不得光是介紹,就有這麼厚的一本冊子。
說起來,這四大家族也不知算幸還是不幸。當初邊軍留下人在揚城,隻是為了穩固揚城,留條後路。畢竟,軍隊是要開拔到當時剛從南疆那裡奪到的青州,這要是出了意外,沒能守住,也算是有條後路可退。所以,揚城邊軍雖然撤出,但在朝廷那邊,揚城還是屬於邊軍管轄。
事實證明,當時的苗人被大乾太祖打怕了,根本不敢再度進犯,剛拿到的青州一直安然無恙。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揚城暫時還是隸屬於邊軍,邊關之地,朝廷基本是不設立衙門的。結果,隨著南疆貿易的興起,揚城從單純的邊關重鎮,成了青靈二州商業流通的唯一過路。
正逢大乾太祖賓天,朝廷裡正為了皇位爭得不可開交。趁此機會,當時的鎮山君做了一個十分大膽的決定,假裝苗人進攻,以軍事為名把持揚城。
當時朝中形勢亂成一鍋粥,不是沒人看出鎮山君的作假,隻是為了穩住他,隻得掐著鼻子默認鎮山君對揚城的占領。
新皇帝上位,依然還是對鎮山君沒辦法,剛登基就逼反邊關大將,這讓其他邊關將領怎麼想。無奈,還是默認鎮山君的狂妄之舉。不過,還是有牽製的招數的,皇帝下旨,設立揚城城主,城主從留下的幾個家族中選舉,城主輪流坐,每個家族都有機會。
鎮山君也是見好就收,反正那幾個家族都是他的手下。
清羽看過揚城四大家族的由來,再看下一部分,這部分,戲肉就來了。
剛開始,為了城主之位,四大家族明爭暗鬥,搶破了頭。後來,隨著往來商貿越來越多,利潤越來越大,揚城四大家族卻隻能看著這油水乾咽唾沫。大部分利益上交給鎮山軍,自己卻隻能喝點湯,問題是,這利益還是從自己手上過手的,這誰能忍得住。
剛開始,隻是偷偷搜刮點邊角料,後來,膽子大了,胃口也就大了,開始暗中昧下一些不起眼的藥材之類的。再後來,有人發現,發展得再好,也隻是局限於揚城,還是給人家打工,就有人想離開揚城。
這一下,觸碰到鎮山君的敏感神經了。真要是開了頭,難保剩下的人不會起同樣的心思。人都走了,誰來當城主,幫他把持揚城。要知道,皇帝聖旨中寫的明明白白,隻能從四大家族中選舉城主。
接下來,就是清洗,洗掉不安分的,留下聽話的。現在的城主府宋家,便是當時的清洗中,最聽話的家族,從那以後,揚城城主就變成宋家世襲罔替了。
清羽看到這裡,感覺自己差不多已經有思路了,舉手伸了個懶腰。
“咦,高兄你還在啊!”
“······”
清羽看了半天冊子,這小高,就在旁邊動也不動,也不出聲,站了半天。
“正好。高兄,能告訴我,這次,是哪個家族又開始不安分了,或者,是所有家族都不安分了。”
清洗事件後,鎮山君開始有意識地壓製四大家族的先天境高手的數量,好把他們牢牢握在掌心。壓到現在,揚城隻剩一個快老死的先天了。
“目前看來,尚不知具體有哪幾家。”
“也不知道,他們哪來的自信,一班後天境······”
這個小高倒是知道,“他們想要引朝廷入駐。”
“嘖嘖。”清羽咋舌,真是熊心豹子膽啊,這要幫著朝廷挖鎮山君的牆角啊,鎮山君竟然還能坐得住,和莫先生玩什麼賭約,這要是翻了船,就好笑了。
仔細想想,也不奇怪。先天境能增壽五十。四大家族的人不是不能晉升先天,而是不敢晉升先天,人死了,有再多壽元也沒用。不過,被逼著少活五十年,換誰也不肯,哪怕是可能最忠心的宋家。清羽估計,朝廷入駐,沒有哪個家族不歡迎的。
“這麼想來,一般的手段是不能用了,時間拖久了,莫先生怕是連四成利益都沒了。隻有以血的手段,讓人家怕了,才能讓有鬼的家族請出靠山。”清羽摸著下巴思忖。
“那麼,該從哪家開始入手呢?”
李家開青樓,章家開酒樓,孫家就更離譜了,方圓數裡內的強盜山賊,皆出於孫家門下。好歹也是揚城的統治者之一,混成這樣,也是讓人心酸。城主府好點,能收稅,便是李家孫家章家,也得按時向城主府上稅,因為唯一的先天境,就在城主府。
城中的鐵刀會,青山幫,五虎門,分彆是李家,章家,孫家在背後撐著。鐵刀會基本都是青樓打手,青山幫都是地痞流氓,這兩個幫派時不時鬥點毆,給城主府添堵。混幫會混成這樣的,也是百年難得一遇。
五虎門說是幫會,不如說是武館。五虎武館可以說是周遭山賊強盜的母校,裡麵就一個專業,搶劫專業。揚城周圍的山賊強盜,要是沒在五虎強盜職業學校進修過,不止會讓人瞧不起,還會失業,不失業,就得失命。
真武道門。
主峰衝和峰,乃是真武七峰中最高的山峰,直插入雲,俯視諸峰。
峰頂的一處練功台,雲霧繚繞,不見周遭情景。
待得近看,這雲霧,卻是在有規律的流動。
突然,霧氣流動開始加急,霧氣中心,如有颶風轉動,大片霧氣被卷入颶風中心,彙入一個身著紫色道袍的年輕人雙掌之間,聚成一團雲霧氣球。
“散”,雲霧氣球被壓爆,氣勁朝四麵八方散開,衝散四周雲霧,將練功台清出一片空白。
年輕人緩緩收功,口中吐出一股凝實的氣劍。
“清洲師弟,有何要事?”年輕人轉身,對一個已在身後久候多時的身影道。隻見他劍眉星目,麵目自帶一股英武之氣,十分不凡。
清洲低頭行禮:“清虛師兄。清原清成昨日未有按時發送信鷹,師弟怕那青州之地發生什麼變故。”
清虛走過清洲,往練功台外前行,清洲轉身跟隨。
“無妨,不過喪家之犬,是生是死,皆於我等無礙,又有何可憂。”
言語中,對於他口中喪家之犬,滿是不屑。至於清原清成,那是誰,還不如喪家之犬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