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一天天更冷了,大雪都下了好幾場,人跡罕至的地方,積雪比膝蓋還深。
北方的雪下的很大,而且是經久不化的。
年前下完積攢的雪,都要等到年後初春甚至驚蟄了才會化完。
有時候一場大雪下來,伴著吹了一夜的大風,第二天人完全不敢出遠門,因為外麵全是平的,走到不熟悉的地段的話,一不小心走到了溝裡河裡,連個救你的人都沒有,而且積雪保溫性比較好,河道裡積雪下麵的冰麵通常並不厚,踩到了,很危險。
北方的孩子見慣了雪的,沒事也沒人會去雪地裡打鬨,也沒人會跑到曠野裡瘋狂呼喊。
那都是南方人乾的事,南方人看到一場大雪都要吟誦***的那首沁園春,北方人見慣了,就沒想到過。
大家隻有默默的掃出一條路,默默前行;要是沒人清掃的路段,那就隻能沿著前人走過的路繼續前行,還是該乾嘛乾嘛去,瞎矯情啥。
路邊河邊種上一行白楊樹,白楊樹開始並不是作為經濟作物出現的,而是很多時候是給冬天的雪後指路用的,不然,隻靠著一根竹竿開荒探路,就有點像瞎子趕路了。
惡劣的天氣沒有能夠阻擋陳明亮鍛煉的身影。
他每天堅持晨跑,深蹲,蛙跳,衝刺,直到筋疲力儘,周而複始。
他身體素質確實很好,自己都沒有發現,第一天無論有多累,隻要吃點東西,休息一晚上,第二天照樣生龍活虎,這應該是重生的功勞吧,原來重生還有這樣的隱性福利。
要想體育運動,也是不用擔心沒有場地活動的。
下雪了也不擔心,學校會第一時間組織熱心同學清理操場上的雪,這時候,隻需要老師的幾句表揚,學生們也很積極很樂意進行這樣除雪活動。
因為操場還是要晨跑的,總是要儘快第一時間清理出來。
時間一天天過去,餐廳夥食不怎麼樣,但是不論多少都管吃飽,陳明亮又不體恤體力鍛煉,他的身體狀態越來越好。
雖然沒有再測試過成績,但是陳明亮感覺自己進步還是有挺多,漸漸地建立了各項運動身體記憶,身體也變得更有力量了,不像之前衝刺到最後還是感覺腿腳有點發飄。
不過最近這兩天就真的練不成了。
一年一度的期末考試要來了,讓人喜聞樂見的通知書也要來了。
寒假也就快要到了。
提到考試,除了學霸們,彆的同學都不太喜歡;
提到放假,除了陳明亮,彆的同學都有點喜歡。
陳明亮並不是很想放假,一是放假了訓練可能就沒有在學校這麼便利,二是因為他知道放假回家了他就要做些什麼,這些往事都一一印在腦子裡,他現在也沒想好怎麼去麵對,因此他重生後都還沒有回過家,心裡也並不是特彆想。
家裡是有親情,可是親情是畸形的,自己並沒有被溫柔對待過。
回家了,他就要先上交自己在食堂賺的打工補貼,然後每天在家還有乾不完的活,喂豬喂雞喂羊,撿枯枝拾柴火,哪怕是背著背簍去外麵撿牛糞也是好的。
總之不要閒下來,隻要自己閒下來,母親張春花就會找著活讓自己做。
敢回一句嘴,挨罵一整天。
罵到最後的終點就會歸結到自己的死鬼老爹身上,無外乎老陳你的死鬼死的早啊,自己逍遙去了,生個兒子不孝啊,自己命苦啊之類,通常一邊哭一邊罵,還都能把張春花自己感動的哭。
張春花對外很要強,對陳明亮尤其嚴厲。
陳明亮自己還想繼續鍛煉一下,那麼早回家做什麼。
年底了,這個時節估計又要天天去殺豬吧,那些豬會給自己留著的,早晚都是自己要殺。
這樣可以賺取免費的豬下水,還能剩些豬肉回來。
陳明亮不在家的日子,張春花也是賣熟食的,不過這些材料要花錢去收。
連腸帶肚一起的一整套要花兩塊錢甚至更多才能買下來,雖然成品能賣十幾二十塊,利潤並不低,可還是感覺劃不來啊,有免費能得的乾嘛要花錢。
陳明亮對期末考試還是有了一點點期盼。
這段時間的努力學習,也開始有了一些心得,成年人的理解能力總比未成年人更充分,陸續還是能夠學的一些東西。
雖然沒有準備的很好,考試說來還就來了。
這次期末考試是分年級進行的,特地劃分了考場,就是不太願意讓學生們作弊。
初一年級和初二年級交叉著坐,互相換教室參加考試。
陳明亮的考場還是在自己教室。
看著有一半的同學出去,又來了一半的小毛孩子,一些人嘰嘰喳喳,一些人唯唯諾諾,近四十歲的自己,實在看不上那些小毛頭。
新來的小學弟第一眼看陳明亮,就衝著這付老相,我靠,監考老師您來這麼早!
原本雀躍的心情立刻被打壓了下來,大家像鵪鶉一樣不敢大聲說話了,乖乖按學號找到自己位置,坐等開考。
直到真正的監考老師來,發現那黑貨也是個學生,才知道自己被他的外表給騙了。
教室裡環境條件還可以,並不冷。
因為每個班都有一個鐵皮爐子,燒蜂窩煤的,爐火燒的旺旺的。
現在蜂窩煤也很便宜,隻要一毛五一個,一天也就燒4到5個,每人交幾塊錢班費,一冬天夠用了。
好多學生故意把買多的饅頭剩下來,等冷涼了放在蜂窩煤爐上烤著吃,烤的金黃酥脆,饅頭皮可香了呢。
還有些學生帶些地瓜,花生之類的,也放到爐火上烤。
這些熟的慢,就要自己一直守著才行了,不然扭頭就會不見了的。就這樣,通常花生烤不熟呢也就被搶光了。
陳明亮重生之後就沒有參與這些活動了,太幼稚了,去跟孩子們爭強,自己參與不進去呀。
那麼多年過去了,初中的同學們早就不來往了,很多人,連名字都已經記不太清了。
感覺自己和他們已經不是一代人,他們津津樂道的話題,自己索然無味,感覺更沒有共同語言了。
同學們這個階段關心的是小燕子眼睛好大,紫薇好美,爾康好帥,蘇有朋好萌。
雖然後世,除了爾康,其他人還是很紅,但是看他們那傻乎乎樂淘淘的樣子,自己沒有一點參加進去的熱情。
有的同學還買了還珠格格的大頭貼,帖在自己書本上。
有的還專門買一本帶封皮的筆記本,上麵抄寫歌詞,什麼《瀟灑走一回》,什麼《當》,每一頁還都貼上自己喜愛的大頭貼。
這就是最美好的童年。
每個時期都有自己喜歡的明星。
陳明亮不喜歡這些。
他靜靜的等老師來,發試卷,開考,小意思!。
考試的過程也很平淡。
該會的都會,也都寫了;不該會的也不會,也蒙上了。
沒有想象當中的虎軀一震,腦海中知識全部蹦出來,然後金手指全開,然後全部滿分的等著打眾人臉的情況出現。
也沒有人嘲諷陳明亮學習不好,因為你要敢挑釁就要接受敢於接受挨打,陳明亮的拳頭也不是吃素的。
當然,也沒有人關心陳明亮運動會能不能拿到好名次,甚至都不知道他會參加運動會。
陳明亮37歲的老靈魂,照樣不能完全駕馭初二的期末考試題。
但畢竟還是經過了一個多月的努力,不至於完全不會。
應該可以掙得一些體麵吧?
誰在意哦。
老師也不在意,同學也不在意,隻有自己在意。
在這樣的農村學校,隻要你考不上一中,沒有誰會在意你的死活。
說不準今天還上著學,明天就卷鋪蓋回家了,連一個送你的人都沒有,都是一個鄉鎮的,不懂得離彆。
考試持續了兩天。考完就放假了。
陳明亮還是沒有立刻回家,過一周大家還要回來拿成績單的,他決定那時候再回家。
主要是學校食堂還有些剩饅頭和剩蔬菜,他一個人還可以開夥,就是一個人放開吃的話也能維持好幾天。
就這樣又持續鍛煉了一周。
陳明亮每天堅持自己的節奏,沒有停歇。
腹肌的線條更硬朗了,身體上的肌肉塊也更結實了。
麵色都好了一些,吹的發紅的皮膚都緊湊些了。
臘月二十二,學校拿成績單的日子,天氣陰。
明天就是小年了,陳明亮也終於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早上正常晨跑,回來洗手,洗臉,做早飯,吃早飯。
上午十點鐘到教室。
已經陸續有學生騎自行車到學校拿了成績單再回家。
有些人拿到成績單很高興,有些人無所謂,有些人把成績單丟了,裝作沒發過成績單的樣子,還有些人想著有沒有地方做一份假的成績單給家裡人看。
今天二班發成績單的是班主任,物理老師,姓張,年紀也不小了,快50了。
陳明亮剛到班裡。
張老師看到他就眼睛一亮,
“陳明亮,你這次考的不錯,全班第十一名,學習開竅了哈,努努力,再漲點分,說不準能考上一中。”
“這是你的成績單,你的其他科都還不錯,數學差了點,隻有四十幾分,要是數學考好了,不說第一,前五名就是你了。”
“彆看這麼大個子,心思還挺靈範,你的每門試卷我都看了,字是寫的真好,卷麵整潔,老師都多給了幾分。”
“謝謝老師!”
陳明亮第一次感受到老師的熱情,簡直受寵若驚。
然後收拾東西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