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眯著丹鳳眼,一副誰不敢誰孫子的表情瞧著賈寶玉。
“好啊,那你就給我留著。”
賈寶玉邪邪的一笑,看了一眼王熙鳳側麵的輪廓,聞著近在咫尺之間的芳香氣息,那是荷爾蒙交織的味道......
若是他記得不錯,這是王熙鳳第三次還是第四次引誘自己了吧。不得不說,她這次的機會找的很好,天時地利人和。
她還專門沐了香香浴。
如此美色,如此邀請,真的讓人難以拒絕呢。
王熙鳳見賈寶玉答應了,兩道細長的眉毛頓時疏散開來,無聲的朝著兩邊揚起。
她麵帶桃花,如火朱唇啟動,笑道:“彩繡,送寶二爺到下處休息。”
隨著她輕快的聲音,門簾響動處出來一個清秀的丫鬟,施禮後便請示賈寶玉隨她而去。
賈寶玉細細的瞧了王熙鳳一眼。這個女人,這下子是想玩真的了,他知道。
“寶二爺,這裡便是二奶奶給你收拾的下處。二奶奶說了,庵堂簡陋,讓二爺暫且將就一下,有什麼吩咐,隻管叫奴婢們進來便是。”
隨著那叫彩繡的丫鬟來到西邊的正屋當中,她如此道。
賈寶玉把這屋子簡單看了一下,王熙鳳確實會做事,雖然比不上兩府中的廂房,但是布置倒也彆致,什麼佛像、陳器這些令人看了不舒服的東西,統統都沒有,有的,都是比較好看的擺設之物。
真要說起來,大概比她那屋還乾淨講究一些。
這娘兒們.......
走到裡麵唯一的一張榻前,賈寶玉就勢躺下,舒展一下筋骨。
下眼角卻瞥見那丫鬟並未離開,反而挪了兩步近前:“二爺可是累了,要不我給二爺按摩一下吧。”
語氣有些羞怯的樣子。
“幫我捏捏腿吧。”
“好的二爺。”
丫鬟聞言似乎得了什麼封賞的聖旨一下,立馬就上來跪在床邊,伸出手熟練的在賈寶玉大腿上拿捏起來。
賈寶玉隻閉著眼睛,任由她服侍。
這個時代能夠親近服侍主子,並不會讓這些丫鬟產生被奴役的惡感,相反,賈寶玉能夠答應讓她伺候,對她來說,確實是一種恩賜。
哪怕不能飛上枝頭變鳳凰,也能在她心中豎起強大的自信和優越,以後和小姐妹們私話,可能也是件值得吹噓的事情。
當然賈寶玉也知道,對方可能懷著彆的目的,這一點賈寶玉並不以為意。對於丫鬟而言,這也是上進的一種表現而已。
所以,哪怕賈寶玉察覺她的小手有些不安分,隱隱約約的吃他“豆腐”,賈寶玉也未曾出言喝止。當然也沒有給她任何鼓勵,因為一旦那樣,今夜此刻,這間屋裡就會有一個少女轉變成為少婦,這一點,賈寶玉並不想。
他在等另外一個人。
彩繡見賈寶玉緊閉著眼睛躺在鋪好的榻上,一動不動,神色有些黯淡。終究沒有得到賈寶玉的命令,不敢造次。
又看見平兒領著另一個丫鬟端著水和毛巾進來,便連忙把手兒放正。
平兒拎了一張熱帕子過來給賈寶玉擦臉,賈寶玉這才坐起了身,看著兩個丫鬟合力把自己的鞋襪去掉,準備給自己洗腳,賈寶玉便道:“你們都出去吧,留平兒一個就是了。”
平兒正回了帕子,聞言心頭一跳。雖然吃驚於賈寶玉這麼說故意惹人猜疑,卻也知道,這個時候不能遲疑,否則便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因此隻把帕子晾在洗臉盆上麵,默默走過來,對彩繡兩個道:“我來吧。”
彩繡兩個丫鬟雖然才十多歲,但是在賈府當丫鬟,規矩也是學過好多的,因此隻相視一眼,什麼表情也沒敢有,彎著腰,端著洗臉盆出去了。
平兒呼了一口氣方蹲下。
她的身份也是個丫鬟,本來就是王熙鳳吩咐她過來服侍賈寶玉的,洗一下腳並不算什麼,隻要是按時間出去,丫鬟們也說不了什麼閒話。
而且多半她們也不敢亂說閒話......
隻求賈寶玉體諒她,不要在這裡為難她才好。
值得慶幸的是,賈寶玉果真像是疲累了一般,雖然直勾勾的看著她好幾個呼吸,卻並沒有彆的動作。
“你好好洗,我先眯一會兒。”
賈寶玉微微一笑,說著當真倚著床柱子,眯起了眼睛。
這一眯,賈寶玉差點當真睡著了,好容易回神,果然平兒已經給他洗好了腳,正把他的雙腳放在腿膝上,用乾帕子在給他擦腳。
她做的很認真,也很仔細,目光直勾勾的盯著賈寶玉一雙充斥著些許爆筋,但卻光潔俊秀的腳掌。她幾乎把他腳上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個腳趾縫都認真擦乾淨了,還有些不舍得放手。
賈寶玉默不作聲,隻是腳上輕輕用力,便踩在她自己貼在腿膝上的豐腴隆起,軟軟的,彈彈的,倒是美妙。
平兒才發現賈寶玉醒來,連忙解釋道:“我看二爺睡著了本不敢打擾,隻是水涼了,泡久了怕二爺受涼,所以才......”
所以才輕薄他的腳?
“嗯,腳上確實有點涼了,容我暖暖先。”
賈寶玉隻顧踩著,語氣平淡,似乎他踩著的當真是兩個溫熱暖爐一般。
平兒本來還不太覺得什麼,聞言霎時臉就紅了。
過了一會,平兒實在不堪“受辱”,終於把懷裡的雙腳抱起來,自作主張的給賈寶玉放在床上,然後道:“二爺,時辰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目光低垂,輕聲細語。
賈寶玉笑了笑,他知道平兒的顧忌,因此也沒再為難她,遵從她的安排,倒在床上,任她給蓋好被子準備安寢。
隻是在平兒走到一邊準備吹燈的時候,才道:“你出去的時候,把後門的門閂取了。”
平兒腳步一頓。
為什麼要取門閂,難道二爺當真惦記著二奶奶給她留門的事,要行偷香竊玉之舉......
但是又為什麼要叫她給拿門閂呢,半夜的時候他自己取不得麼?
似乎是聽見了她的心聲,賈寶玉又淡淡道:“等會你過來的時候我可能懶得下來幫你開門,你若是不提前把門閂拿了,等會怕你進不來。”
“我......”
平兒有些急了,她什麼時候說過她等會還要進來了,還是從後門?
賈寶玉卻不想多說話,裹著被子翻了個身,然後就沒動靜,似乎真的是睡著了。
房間裡久久沒有動靜,好久之後燈才滅了,隻有微微的燭光遠去,但是耳朵敏銳的賈寶玉還是通過床柱聽到了後門傳來輕微聲響。
黑暗中,他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
平兒離開賈寶玉的房間之後又去了王熙鳳屋裡,王熙鳳也已經安臥,不過見平兒來還是詢問了幾句賈寶玉那邊的狀況。
平兒撿該說的說了幾句,王熙鳳見沒什麼有價值的,就不關注了,反而對平兒說了一句:“小蹄子,今晚可彆睡早了,夢裡可有鬼來找你呢。”
充滿戲謔的一句話,哪怕旁邊還有兩個丫鬟聽見,也不能明白其中的真正意思。
平兒看她一眼,轉身出去了。
自己打來水洗漱了一番,平兒便獨自臥在榻上,輾轉難眠。
很顯然,賈寶玉方才的意思是叫她晚上自己乖乖過去侍寢,若不然,他可能會很不高興......
可是,她心頭卻很亂。
一則是在這庵堂之地,做這種雞鳴狗盜之事,讓她心有顧忌。
二則,她有著擔心。
卻不是害怕事情敗露,不全是,她更多的,卻是怕王熙鳳“吃醋”!
雖然王熙鳳看似大方,還故意如此安排,給他們製造機會,但是她跟了王熙鳳近十年,對於王熙鳳的口是心非、舌蜜腹劍深有了解。
她並沒有十分篤定的覺得自己在她心中有太多不同。哪怕那一日,王熙鳳算是和她敞開心扉的互訴了一番衷腸,甚至還做了好些羞恥的事情,但是她也沒有太大的把握。
王熙鳳的占有欲和控製欲太強了。對於彆的人還罷了,自己是她的丫鬟,若是當真跟了賈寶玉,隻怕就會脫離她的控製,王熙鳳肯定不願意。
而且,看起來她似乎對賈寶玉早就心懷不軌之心,今晚還故意說要給賈寶玉留門,要是她真心的,那自己過去,不是截了她的胡麼?
她有些不敢。
可是,若是不過去的話,寶二爺真的會生氣吧……
在她心中,賈寶玉就宛若黑暗對於光明一樣,有著無與倫比的向往和渴望。
她不敢拒絕賈寶玉的一切要求。
他是她心中的神明。
所以,哪怕賈寶玉之前就是簡簡單單的話語,她也不敢視而不見,所以她臨出門前當真把那門閂給拿下來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城外沒有打更的人,庵裡也沒有西洋鐘,但是平兒卻知道,已經接近子時了。
她忽然爬起身來,外麵萬籟俱靜,連前院裡的雜音都沒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