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洋完全無法理解,自己作為受害人,竟然被行政拘留十五天。
但是,警察看出他沒什麼法律常識,所以也沒再跟他普法,直接辦完手續,就把人暫時關到了拘留室。
李海洋的媽媽趕到派出所之後,一直跟民警提出要見一見自己的兒子,但是警察一直沒有同意。
原則上來說,在事情沒有最終調查清楚之前,李海洋還不能跟家屬見麵。
無奈之下,她隻能給正在蘇城出差談生意的丈夫打了一個電話。
李海洋的爸爸李建軍,此時剛結束了一整天的商務會談、在酒店睡下。
一聽說兒子竟然雇了社會上的混混打同校的同學,而且鬨進了派出所,他立刻深感不妙。
又聽說兒子想打的,竟然是前段時間因為救火而聞名全國的許逸陽,他感到頭皮一炸,幾乎立刻從賓館的床上爬起來,驅車便往回趕。
李建軍心裡實在搞不明白,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在中海外惹誰都不要惹許逸陽,自己這個兒子怎麼就這麼蠢?
自打救火和自助消防站的事情,在全國出了名之後,你惹他不等於是找死嗎?
更何況許逸陽還剛拿了十大傑出青年,身價過億的企業家也不敢隨便招惹這樣的人,因為一旦曝光,引發的社會負麵效應會非常強烈。
就算是攔路搶劫的犯罪分子,見到許逸陽這樣的人恐怕都會躲得遠遠的。
因為一旦把事情犯到他的頭上,公安的辦事效率和執法力度,毫無疑問會有一定的增強。
可是,自己這個兒子偏偏就惹到了他,而且是從社會上雇人出手毆打,這個性質想想就知道非常惡劣。
李建軍心裡雖然對兒子的所作所為非常憤怒,但腦子裡想到的第一件事還是學校。
學生打架鬨到派出所,又牽扯到許逸陽,他生怕這件事會觸怒中海外的校領導。
兒子的學業在他眼裡非常重要,不容許有任何閃失。
因為他心裡很清楚,如果兒子被中海外開除,那對他的學業將是巨大的打擊。
那樣一來,他如果還想繼續讀大學,唯一的辦法就是回去重讀高中、重新高考。
可是,重新高考的難度太高了。
兒子已經畢業一年半,這時候回去讀高三,半年時間怕是連個大專都考不上。
如果從高一或者高二開始複讀,先不說能不能考上中海外這樣的大學,首先一下子就把好幾年的時間全浪費掉了,到時候還不淪為大家的笑柄?
除此之外,剩下的唯一辦法就是出國讀本科,但是,出國讀本科比出國讀研要難得多。
更何況,李海洋高中時的成績拿出來,根本就不夠看的,出國除了野雞大學之外,幾乎沒有其他選擇。
如果說在華夏,有什麼是錢的問題解決不了的,那進重點大學絕對是其中之一。
就算李建軍有過億家產,也不具備隨隨便便讓兒子上國內任何一所重點大學的能力。
上重點大學,隻有三種常規途徑,第一途徑是高考,第二途徑是保送,第三途徑是特招。
高考自然不用說了,李建軍那點資產,在高考公平性這座泰山麵前,幾乎輕於鴻毛;
保送則需要就讀的高中有名額,而且名額能夠拿出來為己用,這也是難度最小的一種操作方式;
特招就是像許逸陽這樣,能夠引起大學重視,並且通過大學自主招生考試的。
說起來,保送和特招都屬於大學自主考試的範疇,但保送的突破口在高中,整體會更好操作一些。
但即便是最好操作的保送,其實也難如登天。
就比如顧思佳那個高中同學、被許逸陽攪黃了自主招生考試的吳飛,他家裡為了給他拿一個保送名額,不但要想辦法搞定崇文中學的領導,還要想辦法拿到中海外的考試題目,以及負責在麵試中出題的教授,就算是李海洋的爸爸,也不具備這樣的實力。
拿後世那個聞名全網的飲料美眉來說,她高中時就已經在全國出名,但她保送清華,也要靠各種天時地利人和。
據說,當時她就讀的高中,每年級有十個保送清華的名額。
其中八個班每個班的第一名鎖定一個,這是必須靠真材實料的,差一點都不可能拿得到。
隻有剩下的兩個名額,才是具備一定操作空間的。
而且想操作這兩個名額,也不是什麼人都行,起碼她的基礎條件不能太差。
比如成績稀爛的,基本想都不要想,就算她不具備上清華的實力,怎麼說都要具備考過普通本科線,甚至重點本科線的實力。
除此之外,還要有很多綜合條件的評審。
比如,這個學生的自身其他條件如何、家庭條件如何,以及這個學生以往,有沒有比較具備影響力的經曆。
飲料美眉當時是全國知名的網紅,名氣很大,幾乎是當時全國最出名的高中生,而且家庭背景也比較優渥,自身又有點體育方麵的特長加分,所以綜合這麼多優勢,才能拿到那兩個名額中的一個。
……
就在李建軍往回趕的時候,許逸陽和大家已經做完了筆錄。
在他做筆錄的這段時間,盧笛已經從民警那裡,弄清楚了前因後果。
見許逸陽出來,她急忙上前詢問許逸陽的情況,隨後問許逸陽是否方便接受采訪。
許逸陽答應下來,於是盧笛就在派出所的入口大廳內,對許逸陽進行了一個簡短的采訪。
采訪中,許逸陽大概說了自己跟李海洋之前的矛盾。
用許逸陽的話說,他因為看不慣李海洋糾纏自己班裡的女同學,跟他有了一些積怨。
然後,自己因為看不慣他找人假唱歌頌抗洪英雄的歌曲,偷換了他的伴奏帶,讓他積怨更重。
所以,他才會花錢雇傭了幾個社會上的混混,意圖廢掉自己。
李海洋的媽媽恰好看到了采訪的全過程,在弄清楚事情的經過之後,她立刻就意識到,自己兒子闖下了多大的禍事。
於是她立刻走到許逸陽麵前,抱歉的說:“你就是許逸陽同學吧?我是李海洋的媽媽,海洋的行為非常不恰當,我為他的錯誤向你道歉,真的是非常抱歉。”
許逸陽淡淡說:“阿姨你好,李海洋是成年人了,您沒必要替他道歉。”
李海洋的媽媽急忙道:“道歉是應該的,是我沒管教好海洋,他才做出這種不應該的事情。”
說著,她帶著幾分哀求的說:“許逸陽同學,你們都是同學,有的時候如果有些小摩擦,其實是可以私下裡協商解決的,無論是道歉還是賠償,私底下咱們都可以心平氣和的坐下來慢慢談,你說是不是?”
許逸陽認真的說:“阿姨,您兒子花兩萬塊錢,讓人廢了我的手,這個性質有多惡劣,您作為中年人心裡應該很清楚,而我能平平安安站在這,完全是因為我的腦子比您兒子稍微靈光一點,不然的話,我可以現在已經躺在醫院裡了,所以,您覺得咱們還能私下解決嗎?”
李海洋的媽媽硬著頭皮說:“我們可以積極賠償!一定讓你滿意!”
許逸陽搖搖頭:“不好意思阿姨,我不缺錢。”
說完這話,許逸陽也不想繼續跟她聊下去,正要告辭走人,教務處的主任李雲輝匆忙趕了過來。
他是在接到保安部的緊急彙報之後,匆忙從家裡趕過來的。
一聽說學校門口發生鬥毆,而且是校內的學生雇傭校外混混、毆打許逸陽,他一刻也不敢耽誤,著急忙慌的就來了。
剛進門,就見到許逸陽完好無損的站在這裡,他立刻鬆了口氣,上前關切問道:“許逸陽同學,你沒事吧?”
許逸陽搖說:“李主任您好,我沒什麼事,就是受了一點驚嚇。”
身邊的佟悅薇、五個同寢都沒臉看他,你帶人把那四個家夥打成那個球樣子,你在哪受了一點驚嚇?
李雲輝哪知道這些,一個勁的安慰道:“你放心,這件事學校一定會嚴肅處理、絕不姑息!”
李海洋的媽媽一聽這話,急忙上前說:“李主任你好,我是李海洋的媽媽,孩子的事情,還請多包涵,而且孩子也是初犯,學校能不能給個寬大處理?”
“寬大處理?”李雲輝表情難看的說:“教唆社會上的混子毆打學校同學,在中海外近幾年以來還是頭一次,影響極其惡劣,你沒見連媒體記者都來采訪了?這件事情,學校一定會嚴肅處理!”
李海洋的媽媽頓時慌了。
她跟老公一樣,什麼都不怕,就怕影響孩子的學業。
如果這件事真的鬨到不可收拾的局麵,兒子鐵定要被中海外開除,到時候可怎麼辦?
許逸陽見她焦急不已的樣子,心裡多少也有一些不忍。
他也為人父母過,知道父母的苦心與不易。
但是,他忽然又想,李海洋這種人,如果不一次解決戰鬥,以後翻來覆去還不知道有多麻煩。
他不相信一個囂張跋扈的二十歲富二代,會對自己的仁慈心懷感激。
凍僵的毒蛇,不會因為農夫的仁慈,就對他心懷感激;
相反,一旦它從冰凍中緩解過來,它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咬上農夫一口。
所以,為了以後一勞永逸,一定要把李海洋從中海外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