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虎洞所在的地方,處在張家族地的西北側。
這裡是一片綿延的群山,足有十餘座。而在每一座山峰當中,都有一座單獨的洞府,專門用來囚禁高階修士。
此地的洞府極為特殊,不但用了一種名叫銀晶石的材料打造,而且還銘刻了複雜的靈紋,以及布下了一重重禁製。
銀晶石此物不但極為堅固,而且隻要遭到外力的打擊,就會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因此若是有人想要強行將洞府給轟開逃走,或者是從外闖進洞府,都會驚動駐守此地的長老。
加上此地禁製強悍,還有元嬰期修士坐鎮,所以隻要是被關押起來,幾乎沒有人能夠從這地方逃走。
伏虎洞共有九洞,其中有兩洞是用來囚禁元嬰期修士的,其他七洞,則用來關押結丹期修士。
這地方平日裡張家的人很少來,而能夠被關在這地方的人,大都有著非同一般的身份或者地位。
張九娘被關押的那座洞府,是伏虎洞的第五洞。
隻見張奇遠的身形,激射到了此地的半空,並遙遙看著前方。
夜幕中,有一層無形的罡氣,將整個伏虎洞方圓十餘座山峰,都給籠罩了起來。
這是此地的第一層禁製,起得是預警作用,若是不知情的人,想要悄然潛伏到此地來,就會觸碰到這層無形的罡氣,從而將禁製觸發,驚動此地的所有人。
張奇遠站在半空,隻見他對著前方屈指連彈,打出了數道法決。
隨著一道道靈光激射而出,打在十餘丈之外,發出了一陣噗噗的聲響。
而後北河就感覺到一股淡淡的波動,嗡的一聲蕩開了。
至此,張奇遠身形一動,繼續向著前方掠去。這一次,他毫無阻礙的來到了一座山峰前,並遙遙矗立在半空。
“咻……咻……”
隻聽兩道破風聲從下方傳來。
兩個身著張家內閣弟子服飾的化元期修士激射而至,來到了他的麵前。
不過當一看到來人是張奇遠後,二人連忙拱手一禮:“見過長老!”
“不用多禮。”張奇遠點了點頭,而後道:“帶我去五號洞府。”
“是!”
二人躬身領命。
接著便轉過身,向著下方掠去。
在此過程中,有數股神識向著張奇遠掃視而來,其中一股更是散發出元嬰期的修為波動,顯然這應該就是那位駐守此地的元嬰期長老了。
不過張奇遠的身份沒有絲毫的問題,很快在那二人的帶領下,他就來到了四號洞府前。
這時那兩個化元期修士中的一人,取出了身份令牌,對著大門一劃,一道靈光照耀在了兩扇緊閉的鐵門上。
做完這一切此人將令牌一收,靜靜等待了起來。
這扇鐵門要打開的話,僅僅是從外麵是不行的,還需要內部有人開啟。
隻是十餘個呼吸的功夫,鐵門上靈光一閃,而後在隆隆的摩擦聲中,此門便緩緩開啟了。
張奇遠邁步踏入了其中,而後就是身後的大門關閉的聲音。一時間隻見他的周圍,陷入了昏暗。
北河注意到,在鐵門之後,是一條幽深的隧道。
這條隧道通體乃是由銀晶石打造,其上還銘刻了一道道複雜無比的陣紋。
“見過長老!”
踏入此門中,隻見通道兩旁,又有兩個化元期修為的內閣弟子,向著張奇遠拱手一禮。
對此張奇遠目不斜視,繼續向著前方行去。
接下來,此人用他手中的身份令牌,一共開啟了三道禁製,最終來到了這條隧道的儘頭,一間靜謐的石室內。
用附身術藏匿在此人體內的北河,對此有些訝然,關押一個結丹期修士,竟然都有這麼多道關卡。
而他還不知道,將張九娘關押在此地的最初幾十年,守衛更加森嚴,甚至有一位元嬰期修士,專門看管著此女。
隨著時間的推移,守衛森嚴的程度,這才降低了不少。
隻見眼下的這間石室有著十餘丈大小,靜謐的石室中,能夠聽到滴滴答答的落水聲。
石室內空蕩蕩的,隻有正前方一張石床。這時北河順著張奇遠的目光向著石床上望去,而後就看到了一道略顯消瘦的倩影,盤坐在其上。
昏暗的洞府中,對方低著頭,因此看不到容貌。
但北河還是通過身形,判斷出了石床上那位,赫然是張九娘。
可讓他瞳孔一縮的是,而今的此女,原本如瀑的黑發,竟然呈現出了灰白色,此女依然是一身寬大的黑色長裙裹身,但她的身形卻顯得有些蕭瑟。
在張奇遠出現後,張九娘依然埋著頭,沒有看此人一眼的意思。
“前輩,到……到了。”
隻聽張奇遠以神識傳音開口。
此人話音落下後,從他的胸膛位置,當即有一團黑煙湧了出來,在他的麵前凝聚成了人形,最終化作了北河的樣子。
現身之後,北河低頭看著麵前默不作聲的張九娘,一時間沒有開口。
而眼前的此女,對於外界的一切,似乎都毫無感知一樣。不過如此近的距離,北河能夠聽到到此女的呼吸。
“張九兒!”
沉吟間最終還是他率先開口了,聲音回蕩在整個空曠的石室中。
北河話音落下後,石室中先是短暫的寂靜,而後張九娘的嬌軀就顫動了一下。
她緩緩抬起頭來,目光落在了北河的身上。
與此同時,北河也終於看到了此女的臉。
讓他震動的是,這麼多年過去,張九娘竟然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以往那個風情萬種,姿色傾城傾國的美人兒,在成為階下囚數十年之後,臉上竟然浮現了一絲絲的皺紋。
這時的她,看起來一副四五十歲的樣子。因為常年的不見陽光,此女的肌膚顯得有些蒼白,而且比起當年而言,如今的張九娘要瘦太多太多。
再加上她一頭灰白的頭發,此女哪裡還有當年的一絲風采,就像是一個人老珠黃的婦人。
隻能從她的容貌中,依稀判斷出來,此女年輕的時候,必然有著沉魚落雁之姿。
北河張了張嘴,但是話到嘴邊卻沒有說出口。
而在看到他之後,張九娘臉上先是浮現了一抹難以置信,接著這一抹難以置信就化作了欣慰,還有陣陣感動。
此女眼中淚光閃爍,接著便是一陣抽泣。隻是片刻間,此女的抽泣聲就化作了哭聲,響徹在了石室中。
張九娘看著北河,仿佛數十年的委屈還有痛苦,在這一刻都煙消雲散。
雖然她知道北河踏入了星雲結界,在眾人看來必死無疑。可是天底下應該隻有她最了解北河,儘管是遍布雷電以及撕扯力的星雲結界,可她依然堅信,北河還活著。
她也同樣堅信,隻要北河還活著,就會來找她。
隻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十年過去,二十年過去,甚至是一甲子過去,北河都沒有出現。
此女心中鑒定的信念終於產生了動搖,讓她覺得,或許僅僅是她以為北河會來,而事實卻冰冷殘酷。尤其是七八個十年過去,這將她內心的希望,徹底打成了泡影。
此女心中的失落,沒有人能夠體會。
但眼下在看到北河的這一刻後,她明白當年她的堅信是對的,隻要北河還活著,就會來找她。
一念及此,哭著的此女突然笑了,淚水在她已經生出了皺紋的笑臉上流淌了下來。
看著麵前笑著流淚的張九娘,北河心中不知為,有一絲隱隱作痛之感。
隻見他走上來,來到了此女的身旁,輕輕將她給抱在了懷中。
“對不起,我來晚了。”
同時他低聲的呢喃,在此女耳畔響起。
此女埋在他的懷中,回應北河的,隻有她釋放了這數十年委屈的哭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