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良久之後,北河才咽了口唾沫,眼中的驚懼之色也消散了幾分。
這時他吸了口氣,強行鎮定下來,而後再次向前走去。
在他腳下的陣紋,因為真氣的耗儘,已經暗淡了下去,恢複成了之前的樣子。
北河眼睛微眯,陷入了沉吟。
而隨即他就想到了什麼,隻見他體內真氣鼓動之下,再次屈指一彈。隨著真氣沒入了陣紋中,陣紋又一次大亮。
這一次北河有所準備,再次躬身,對著其中下方一抓。
“呼啦!”
當他手臂從靈紋中抽出來是,在他手中多處了一道身形。
“噗通!”
隨著北河五指一鬆,這具身形就砸在了地麵上。
北河身形向後倒射而去,來到了水池的邊沿站定,並極為警惕的打量著地上的那道身形。
這時他就看到,此人是一個留著短須,滿臉皺紋的老者。
這老者看起來六十餘歲,但是麵容卻極為剛毅。雙目緊閉著,還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看到這老者的麵容之後,北河有種眼熟的感覺,而後他就想起,此人的容貌跟之前季無涯用池水幻化的人頭,一模一樣。
若是他沒有猜錯的話,眼前的此人,應該就是季無涯的肉身了。
這一點從此人身上沒有絲毫的氣息波動,完全就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也能夠看出來。
北河慢慢走上前來,圍繞著這具屍體轉悠,期間更是將神識探開,仔細的掃視。
季無涯此人身著一套黑色的長袍,長袍的胸膛上,還繡著一條五爪金龍。這條五爪金龍栩栩如生,乍一看給人一種被此獸注視的錯覺。
其頭發高高盤起,插著一根木簪子,若是還活著的話,頗有一番仙風道骨的味道。
除了腳下的一雙黑色的靴子之外,此人身上就沒有任何值得北河注意之物了。
北河緩緩蹲下身來,開始一寸一寸的在季無涯身上摸索,想要搜一搜此人身上是不是有什麼寶物。
但跟他所想的一樣,他沒有任何收獲。
沉吟間他就想到了什麼,看向了季無涯曲卷的手指,而後緩緩將此人的手指給掰開,這時他就發現在此人的中指上,帶著一枚銀白色的戒指。
“儲物戒!”
北河眼中精光一閃。
他立刻將季無涯手指上的戒指給摘了下來,放在眼前仔細的查看著。
下一息,他就鼓動體內的真氣,注入了這枚儲物戒中。
北河原本隻是下意識的嘗試了一下,並未抱什麼希望,但隨即他就驚喜的發現,他的真氣竟然輕而易舉的就沒入了這枚儲物戒中。
這讓他猜測,要麼季無涯本來就沒有在這枚儲物戒上布下任何禁製,要麼就是季無涯身死道消,其上的禁製主動消散了。畢竟邢軍的儲物戒同樣落在他手中,但他卻始終無法打開。
而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打開了一枚屬於高階古武修士的儲物戒。
於是北河毫不猶豫的將心神沉入了儲物戒中。
就在他滿心歡喜的以為,儲物戒中應該有不少的寶物時,緊接著他臉上的神情就凝固了。
季無涯不愧是高階修士,此人的儲物戒內的空間極為廣闊,竟然有百餘丈大小。比起尋常的儲物袋而言,不知道要強了多少倍。
不過在偌大的儲物戒空間中,卻隻有兩樣東西。
隨著北河心神一動,這兩樣東西就被他給取了出來。
其中一樣是一本石書,看起來頗為沉重,其上還銘刻著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
而另外一樣,則是一隻形似羅盤之物,此物四四方方,其上有一根兩頭尖銳的指針。在羅盤的盤麵上,還有一個個古武文字,一看這東西就是一種用來定位的古武法器。
北河嘗試著將體內的真氣鼓動,注入羅盤中。
而後他就發現,這隻羅盤頃刻間就將他激發的真氣吸收了,但是此物卻沒有任何變化。
他又嘗試了一番之後,但結果一般無二。
因此北河猜測,此物應該品階奇高,不是他體內這點稀薄真氣能夠催動的。因此這東西對於眼下的他來說,就是一件雞肋,沒有任何用途。
於是他就拿起了那一本石書。此物四四方方,有著尺許大小,並且隻有其上一麵有文字,另外一麵乾乾淨淨。
“這是……”
就在北河將目光投向了其上的一個個蠅頭小字時,他卻意外的發現,石書上的文字,並非屬於古武修士,同樣的,也並非是他所在這一方修行大路上的文字,而是一種對於他來說極為陌生的字體。
之前他還未注意,此刻讓心中極為震動。
隻見他將石書上每一個文字都過目了一遍,其上的字數並不多,區區五百出頭。
在北河看來,這或許是一種功法。而能夠被季無涯貼身收藏之物,想來這石書必然極為重要。
思量間北河就將目光從石書上收了回來,而後看向了地上季無涯的屍體。
這時他心中生出了一個念頭。
下一息,就見他伸出手來,修長的五指抓在了季無涯的天靈之上,接著施展了搜魂之術。
跟他所想的一樣,季無涯識海中空空如也,根本就沒有神魂存在,他自然不可能搜魂成功了,失望之下又將手掌又收了回來。
如果能對對季無涯搜魂的話,他不但能從此人的記憶中,認識這石書上的文字,而且說不定還能夠知道一些彆的什麼。
北河不禁想到了當年的邢軍,他能夠在武王宮中對邢軍搜魂,是因為他將自己的神魂,給渡入了對方識海,從而才能得知些許邢軍殘存的記憶。
或許他可以用同樣的方式,得到一些季無涯的記憶。一想到此處,他眼中精光一閃。
但是當年的他初出茅廬,而且是被逼無奈,明知神魂出竅有極大的風險,也不得不那麼做。
如今他修行這麼多年,自然不可能冒一些無謂的風險了。
但是一想到季無涯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他的神魂沒入此人的識海,對方不可能有任何反抗,北河的心思又活絡了起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隻聽他開口道。
話音落下之後,隻見他將季無涯的屍體扶起來,讓對方盤膝而坐。
接著北河身形一躍而起,隻見他頭上腳下,天靈跟季無涯的天靈對接在了一起。如此的話,兩人就保持著一種極為古怪的姿勢。
北河雙目一閉,而後識海中的神魂一動。
如此之近的距離,隻見他的神魂,開始緩慢鑽入了季無涯的識海中。
僅僅是十餘個呼吸,北河的神魂,就徹底沒入了對方的天靈內。
“嗡!”
下一息,他隻覺得一聲嗡鳴,一股股記憶,潮水一般開始向著他湧來。
這些記憶極為零碎,而且氣勢磅礴無比,衝擊在北河的神魂上,讓他有種搖搖欲墜的感覺。
大驚之下,他連忙選擇性尋找起來,將記憶中石書上的文字,在此人的識海內搜尋。
過程看似毫無波瀾,但是唯有在季無涯識海中的北河,才深知其中凶險。在此人記憶浪潮的衝擊之下,他的神魂宛如海浪中的一葉扁舟。
而這種情形,是當年他入侵邢軍識海不曾發生的。
僅僅是數個呼吸的功夫,北河就有種撐不住的感覺。此刻他毫不猶豫的神魂一動,強行從此人的識海中抽不來。
而他探入此人識海極為容易,可是要將神魂抽出來,卻異常困難,這種感覺就像是要從身陷的沼澤中脫身。
“喝!”
北河一聲暴喝,他萬萬想不到,季無涯的記憶竟然會如此完整,讓他難以自拔。
此刻他不但不敢將此人的記憶來者不拒的接收,反而在在不斷的抵擋排斥。不然的話,他極有可能會魂飛魄散。
電光火石間,北河的神魂終於從中抽了出來,並一閃沒入了自己的天靈中。
“噗通!”
隻見他的身影從半空墜落,栽倒在了地上。
“呼……呼……呼……”
此刻的北河氣喘籲籲,臉色極為蒼白。
因為在他的腦海中,多出了諸多的記憶,此刻消化之下,讓他有種頭痛欲裂之感。
好在北河本就神識強大,加上他修煉了冥煉術,所以神識遠超同階修士。
良久之後,隻見北河劇烈起伏的胸膛,終於緩緩平複,呼吸也隨之平穩。雖然臉色依舊蒼白,但是他神色卻極為鎮定。
“呼……”
北河深深吸了口氣,而後吐了出去,緩緩睜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