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陸先生。”

“早。”

試鏡地點在市中心總部，而非郊區的電影廠，這是試鏡第三天，今日隻麵試除陸澤之外的其餘主演。

前台接待見陸澤後熱情起身，招呼過後，從前台一堆咖啡杯中端起一杯遞給陸澤，陸澤接過一口悶掉，而後隨手將隻有酒盅大小的咖啡杯扔進垃圾桶，大步流星朝會議室內走去，推開門，米奇和莊羽已經就位，手掌在兩人肩頭拍了拍，坐在最裡麵的位置上，翻看起桌麵上擺放的試鏡人名單。

米奇夜生活豐富，比起陸澤和已婚人士的莊羽要晚睡很多，現在是早上七點五十，說不定他昨晚連四五個小時都沒睡夠，此時正枕著胳膊趴在桌麵上，左手臂伸直耷拉在前方，香煙在手指間夾著，燃燒時有淡淡的藍色煙霧在飄揚。

“昨晚幾點睡的？”

“記不清了，大概過了一點吧。”

打了個哈欠，米奇回應陸澤話時起身，扔嘴裡一塊強力薄荷糖，精神頭兒這才有了明顯的好轉，抬手看了看手表時間，順便擦了擦眼角的淚。

給試鏡演員休息間的工作人員發了條信息，第三日的試鏡工作正式開始，莊羽將一旁的攝影機開機，在一位身材比較健碩的中年人進屋後，攝影機進入拍攝模式。

這一聲嗶的輕響，也讓男演員狀態微微發生了改變，對著三人笑笑後十分自然的落座。

陸澤翻看他的簡曆，也是一位老資曆的演員了，有多部電影的拍攝經曆，雖然沒有做過主演，但作為綠葉，他在業內是有一定知名度的。

演技很好，為人穩重，要價低，態度端正，從未有劇組傳出來過有關於他偷奸耍滑的消息，隻有臉部記憶點不明顯這一項偏弱，大方臉、大鼻子、金色卷發、臉頰有淡淡雀斑分布，皮膚質量不高，非常典型的西歐人長相，是那種少年時就不算帥氣，長大後又中年發福的類型。

“史密斯，辛苦你大早上來一趟了。”

“沒事，都是老相識了，沒必要這麼客氣，好久不見陸，你好先生。”

史密斯擺了擺手，向三人問好，正如他所說的，他和米奇相識已久，早在米奇初出茅廬時便參演了米奇的那部票房撲街的《鳥人》，隨後又跟陸澤共同拍攝過米奇的翻身之作《效應》，隻是之後雙方並沒有繼續展開合作。

簡單的閒聊兩句，史密斯拿出劇本放置桌上，臉上看不出緊張的神色，畢竟雙方很熟，若非史密斯本次試鏡的角色相當重要，莊羽也希望能多試幾人優中選優，否則無須試鏡，這角色就會直接聯係史密斯定下來了。

“那咱們開始？”

米奇看向陸澤，接下來與史密斯對戲的任務自然時由陸澤擔任，見陸澤拿起劇本，史密斯站起來緩緩的出了吐了口氣，自然垂落的雙手拇指按住其他手指關節捏出啪啪幾聲脆響，做好準備後對陸澤點了點頭。

“我要一份熱狗，不要番茄醬，多少錢？”

史密斯從兜裡掏出錢包，低頭尋找合適的鈔票，偶爾抬頭看向陸澤，如同其餘食客一樣對賣熱狗的小攤販毫不關心。

“6塊。”

“幫我多加一份洋蔥吧，洋蔥看起來不錯，焦一點的我喜歡，多少錢？”

“不要錢了。”

“那多謝了。”

史密斯掏錢遞過去，紙張緩緩飄落在地上，無實物的接過零錢後收進錢包，手掌輕輕擦了擦額頭不存在的雨水，又撣了撣衣服，又對“攤販”搭話。

“這是今年最大的一場雨了吧。”

“嗯。”

他對攤販的寡言少語沒有什麼意見，接過熱狗後大咬了一口空氣，嘴裡還不時發出嘶嘶聲，像是真被燙到了嘴，咀嚼的同時，伸出頭望了望棚頂，又繼續說道：“今天你的生意怕是不太好，這雨一時半會應該不會停了。”

“嗯。”

看樣子攤販是不想跟他交流了，他也不在意，又吃了兩口後，手指向一旁，隨口問道：“你女朋友？還是妻子？”

“女友。”

“哦，真羨慕你啊，我結婚八年了，我已經記不清我太太上次陪我工作是什麼時候了。”

他伸出手掌，手背對向陸澤，無名指上的銀戒由於年頭太久，稍微有些暗淡，他話說完，攤販還是默不作聲，這不禁讓他有些惱火，隻好沉默著又吃起了熱狗，許久後，才眺望起了遠處，像是發現了什麼，開口詢問。

“你們市要選舉了嗎？哈利·斯特萊斯，看起來很年輕啊，三十幾歲？”

“32歲。”

“那還真是前途無量啊，我好像對他有點印象，曾經我應該是……”

“彆說了。”

他似乎想起了有關於這位副市長候選人的經曆，剛要和攤主談起，攤主卻打斷了他的話，雖仍低著頭翻炒著洋蔥和胡蘿卜，口氣卻明顯不喜，不耐煩的說道：“還需要吃點什麼嗎？”

“呃……一份熱狗就夠了。”

“那您請便。”

男人一愣，端著半條熱狗沒緩過神，幾秒後聳了聳肩，背對著攤主，望著不存在的瓢潑大雨將食物吃光。

飯後點燃一根香煙，在這陰雨天時煙頭將他的臉頰照映的忽明忽暗，等待著雨水略微小那麼一絲時，他才對攤主擺了擺手。

“熱狗不錯。”

攤主並未回答，這愛理不理的樣子讓他有些不快，隻是不想跟攤主計較太多，浪費這好不容易短暫收歇的雨勢，所以隻在離開前轉身對攤主說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這個態度，或許你不喜歡他，而我也一樣，那個男人，我記得曾經是個人渣來的。”

話音落下，他頂著雨大步離開。

……

“很好，多謝你了史密斯，但是在剛開始對話時，我想要的是那種漫不經心，語速稍慢的感覺，你的語速有點快樂，找錢時抬頭的動作也應該去掉，完全不去看主角才是我想要的效果。”

史密斯轉身坐回座位，米奇開始對他剛才的演繹進行點評，挑出幾個細微的毛病由史密斯當場改進，重新簡易的表演一段後，雙方都沉默著，進行最後的考量。

陸澤是不在意的，對於選角他沒有權利選擇去聘用誰，也不想去替米奇做出選擇，隻有米奇和莊羽交頭接耳商量著什麼，商討兩分鐘後，由米奇拍板，直視著史密斯的眼睛說道。

“這次又要辛苦你了，史密斯。”

聽到這話，麵試許久的史密斯才露出進屋以來的第一個燦爛笑容，點了點頭說道。

“好，我全力以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