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組了,加把勁,一分鐘,做完我們今天上午的任務就結束了,雙腳平行,不要外八,來吧,計時開始。”
雙腳平行紮起馬步,屁股下坐,兩條戰繩被拉的筆直,體能師雙手輕推陸澤的腰部,調整核心力量最大發力角度,隨後,兩條足有手腕粗,單條重達四十斤的粗繩像是要入鍋油炸的油條,極有節奏的甩蕩,砸在塑膠地麵上發出陣陣巨響。
伴隨著繩子的運動,陸澤的臉色逐漸由白轉紅,呼吸即便仍有規律,也難免加重,發出了不大難能入耳的喘息,汗珠吧嗒摔掉在地上,砸出了一朵如同冰花般美麗,卻又迅速消散的花朵。
“加油,還有二十秒,堅持住老兄。”
可惜,體能師不是牧師,單純的鼓舞並不能給陸澤加上一層BUFF,最終,陸澤還是沒有完成這時間已經減半的最後一組,跪在地上,把頭埋在雙臂中大口喘息。
“已經很好了,擦擦汗,起來走走。”
“不行,把桶給我,快。”
水桶和礦泉水迅速到位,陸澤仍然跪著,把頭埋進桶裡,體能師見怪不怪,轉身默然佇立在角落,聽著傳來陸澤的嘔吐聲,直到漱口的礦泉水被吐進水桶,他才轉過來,把陸澤緩緩扶起,安排他躺在按摩床上,給陸澤雙臂打著筋膜槍。
“這是好事,看來明天的訓練強度可以再大點了。”
“少來,我先緩幾天,昨晚我的腿就沉的厲害,開車踩油門都用不上力,回家都是用爬的,我可對車禍沒什麼興趣。”
人體很有趣,每次運動到嘔吐後,再做這般量的運動就能承受的住了,這是好兆頭,是身體變的更強健的證明,但陸澤並不這麼想,畢竟這位利物浦一線隊的體能師真的非常專業,每次運動製定的運動量剛好能讓陸澤把嘔吐物卡在喉嚨,吐不吐,純粹是看昨晚睡的和今早吃的怎麼樣。
這感覺……比陸澤想象中要煎熬的多,痛苦甚至超過了拍攝《拳王》時的增重經曆,一方麵是身體的恢複能力確實在下降,沒有二十多歲時那麼頂,每天睡醒都會感覺四肢失去了控製權,酸溜溜的用不上力氣。
其次,因為這次的目標是減重,同時又因自己的體脂並不高,那唯一的辦法就是連肌肉也一並減掉,這就導致陸澤不能擼鐵,隻能靠大量的有氧減重,這樣無疑會少很多樂趣,並不會產生快樂感。
飲食上麵的樂趣同樣減少了很多,不像增肌,高熱量的食物也可以吃,現在倒好,三餐都是綠油油的,很難見到什麼葷腥,嚼起來咯吱咯吱直響,雖然搭配合理,完全可以滿足微量元素的補充,但這玩意誰樂意吃啊?
更恐怖的是,長期隻做有氧運動是會掉代謝的,畢竟它會消耗肌肉,而肌肉的新陳代謝的主力軍,這樣就會導致陸澤的代謝越來越低,越來越不容易瘦,隻能繼續加大運動量,造成惡性循環。
解決辦法也沒有,畢竟這不是健康的瘦身,而是會對身體造成負荷的惡性減重,除非停下來,不然隻能繼續惡化下去,體能師和營養師的職責,隻不過是儘量保證陸澤的健康,僅此而已。
“好了陸先生,今天中午你大概消耗了九百到一千大卡,中午可以多吃些牛肉,少補充些碳水,彆吃飽就好,晚上見。”
完全沒了力氣和體能師告彆,他就像是行將就木老人,無力的向體能師揮了揮手,閉目養神,不知過了多久,才緩慢的爬起,吃力的推開有氧運動房,瞬間,熱血漢子與鐵的愛情聲音在空氣中傳播。
他蹣跚的走向器械區,坐在無人的仰臥起坐器上,看著被人圍成一圈的克沙,不經意間便流露出了羨慕的目光。
自從這家健身房的會員知道有個臂圍62的猛男來這兒開練,每天都有大波的健美愛好者跑過來膜拜大佬,看著身高兩米多的怪物練他們碰都不敢碰的大重量,並發出不太像正常男人會說出口的感慨。
此時的克沙也練到尾聲了,正在用小啞鈴壓榨身體的最後一絲體能,見陸澤在一旁觀看,收拾收拾東西,告彆這些粉絲,陪同陸澤回到更衣室。
簡單梳洗後離開健身房,由克沙開車,兩人回到公司,剛進到大院,就看到米奇正拿著手電筒趴在一款1959年產的凱迪拉克帝威火箭尾的發動機上,也不知道是在乾什麼,聽到車聲,抬起了黑漆漆滿是油汙的臉,用力關了引擎蓋。
這輛很經典的老爺車是道具倉庫裡的藏品,隻不過米奇收購公司時發現這輛車的發動機早就不翼而飛了,底盤和車門也都鏽穿,索性就扔在倉庫裡吃灰,直到他把ONE-77賣掉後,才打起了這輛車的心思,經過為期兩周的修複,總算是過了排放測試,允許合法上路了,隻是除了車殼子,沒有一樣不是新的。
“出什麼毛病了?”
“彆的問題沒有,就是變速箱換擋的時候抖的厲害,算了,我是弄不明白了,晚上開到修車廠找人給我看看。”
手電筒揣進口袋,滿是機油的紡織手套被米奇攢成一團,他摳了摳鼻孔,老半天沒說話,一直等到噴嚏打出來,坐在車蓋上,叼著煙卷拍打起了牛仔褲上的塵土,笑容洋溢的對陸澤說道。
“一會你把你車留下,讓克沙送你回家吧,我下午要去接芬妮,她可能要來我這兒住幾天。”
接女兒放學這種事在米奇身上發生是一件很新鮮的事情,倒不是米奇不想接,隻是作為芬妮監護人的伊麗莎白從不讓米奇在探望日和拍戲以外的任何時間去打擾他們現在幸福的三口之家,哦不,現在應該說是四口了,伊麗莎白今年年末的預產期。
作為一個去吃快餐都要點兒童餐,就為了拿個限定玩偶送給女兒的父親,米奇要說是不想芬妮那純粹是撒謊,因此,聽到米奇說他要去接女兒放學,陸澤作為朋友,也不由的激動了起來。
“好事啊,你第一次接芬妮放學吧?”
“嗯……”
陸澤從沒看到米奇既緊張又興奮的表情,他是天生的大心臟,即便站在領獎台上也是嬉皮笑臉,站在米奇鐵哥們的角度上,他是不滿伊麗莎白的,即便表麵上他從沒有表現出來。
她一直認為米奇是精神病,怕遺傳,怕父女倆長期相處會讓芬妮也瘋瘋癲癲的,這理由說起來可笑,但真實發生在米奇身上卻讓人很難笑得出來,因此,陸澤反而好奇起來,伊麗莎白允許父女倆相處的原因。
“凱恩出軌了,跟一個有夫之婦,被人家老公逮了個正著,差點被揍死,兩人正吵著要離婚呢。”
陸澤本來不想問原因的,但架不住米奇自己往外說,而且麵部表情極其誇張,擠眉弄眼的像是隻偷到香油的耗子,這股子幸災樂禍甚至傳遞給了陸澤和克沙兩人,陸澤還在極力控製表情,克沙則直接笑的拍起了肚皮。
陸澤這幫人裡,沒人喜歡伊麗莎白的丈夫,那個狗娘養的白人有個名存實亡的爵位就裝腔作勢,一股子油膩的“貴族”氣息和趾高氣昂的勁兒能讓人挑出十萬種理由去討厭他,他倒黴,大家都很開心。
“哎呀~女人呐,賭癮比男人大得多,總會把過多的希望寄托在不太可能實現的感情上,即便自己已經預料到了結局可能不太美好也敢梭哈賭一把,這回算是如她的願咯。”
掐滅了煙頭,表情不悲不喜,女兒的生母所發生的事情或許他真的不在意,躺在老爺車擋風玻璃上,翹起二郎腿,今天利物浦的天氣特彆好,陽光暖洋洋的,他望著碧藍的晴空,反問了陸澤和克沙一句。
“你說晚上我該帶芬妮上哪兒玩呢?遊樂場?跑馬場?還是三星餐廳?”
“電影院新上線的《十日談》你看了嗎,沒看的話可以帶珍妮去看看,我昨天去看了,拍的真不錯。”
陸澤偶爾也喜歡給朋友安利些東西,雖然父女倆一塊去看文藝片總感覺有些突兀,但作為電影出道的童星,他並不懷疑芬妮有理解電影的能力,所以稍作思考,還是選擇給米奇做出了推薦,卻沒想到,陸澤剛說出這句話,米奇直接從蹦了起來。
“你去看了?草!我沒群發消息讓你們彆去看這電影嗎?老子就算拿錢擦屁股都不會去電影院給他貢獻一分錢票房。”
“群我早屏蔽了,誰讓你和克沙成天在群裡發黃圖。”
“沒有,都是米奇發,我……我就是保存一下。”
克沙插了話,很顯然有些違心了,下意識的摸了摸鼻子,但此時並不是追究這件事的時候,陸澤不禁有些好奇,不知道心情大好的米奇為什麼會敏感,提到《十日談》忽然就暴跳如雷。
“怎麼?你跟《十日談》得導演有仇?”
“嗬……有仇?不至於,我隻是後悔。”
“後悔什麼?”
“當年跟他打架的時候為什麼不拿電鑽對著他屁股給他多鑽出個菊花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