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車在附近的停車場,陸澤抬頭看了一眼這座茶樓,規模很大,一看就是那種消費非常高的地方。
裡麵古色古香的裝修和進門就能聞到的茶香讓陸澤一瞬間就喜歡上了這個地方,不遠處的服務生走過來,見到陸澤表現出了驚訝,但沒有過於失態,應該也接待過一些咖位不低的腕兒。
“您好陸先生,您是自己獨飲還是.......”
“哦,我約了人,應該先到了,胡先生,是這裡的常客吧?”
“胡先生嗎?當然是常客了,您請跟我來。”
跟隨著服務生慢慢上樓,餘光看到大堂的正中心走上來一個穿著古裝的少女......應該是少女吧,坐在台中輕輕彈起了古箏,瞬間一股意境就起來了。
上了二樓,走過畫著京杭大運河的仿古屏風,在茶幾邊,一位少女用利器刮下檀香的碎屑,在香爐中刮平陸澤也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再把檀香輕輕鋪在上麵點燃,蓋上香爐蓋,香味彌漫,陸澤隻能感歎.......講究。
胡誌廣見到陸澤到來,伸手對準椅子一擺手,陸澤坐下時,少女從香爐邊起身,走到茶幾前把果木炭火小爐上燒開的紫砂小壺拎起沏茶,手法十分專業。
“來,抽這個吧,雲絲,好東西。”
一個銅鍋、木杆的小煙槍被胡誌廣遞過來,大約四寸來長,是新物件,應該沒多少錢,陸澤沒拒絕,握在手裡把玩了一會,然後打開桌上的小玉匣子,用純銀的鑷子夾起塞進鍋中,少女從另外一個小匣子中夾起一根沉香,截斷,隻留一厘米左右,放入炭火中,引燃一端,豎起插進陸澤手中的煙鍋。
一口入肺,先是一口的濃香,隨後煙絲的勁道頂上來,烤絲和曬乾絲兩混,味道很重,比較適合陸澤這種老煙槍的口感。
“你先出去吧,剩下的我們自己來。”
胡誌廣對少女擺了擺手,少女點頭,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旗袍,拉開竹簾邁著碎步緩緩離開,胡誌廣則伸手燙著茶杯。
陸澤伸出頭望向木質窗外,外麵車來車往,行人匆匆而過,樓上倒是十分安逸,聽著古箏,抽著煙袋,喝著好茶,如果沒有今天這麼一出,估計這裡可能會是陸澤今後消遣的好去處。
“最近才拍完一個戲吧?這麼快就接到了這麼有意義的戲,是你的福分,來,嘗嘗,正經的虎跑。”
陸澤端起茶杯,有些燙手,放在鼻子下麵聞了聞,隻覺得香,對於茶他隻能算是附庸風雅,其實沒有十分透徹的了解,畢竟起家隻是近幾年的事情,還沒有那麼深的底蘊,他知道自己肯定會遇到這種情況,現在正努力的在學,但沒有那麼多時間去投入進來。
見到胡誌廣望向自己,便點了點頭,喝下一小口,舌頭感覺有些燙,但茶湯的香氣就算他的舌頭有些木,也能感受的出來,確實不錯。
“確實是福分,也算是運氣吧,如果沒有去演話劇,可能就沒有這個機會了,我很珍惜,現在拍完了,覺得自己演的還算不錯。”
“那就好,你的實力能感覺不錯,那就是真不錯了,這點我還是相信的,等上映的那天,我帶著全家去捧場。”
“不包場?”
“現在不工作了,沒了收入來源,包場可能有點困難。”
胡誌廣能窮?完全是笑話,隻要不沾賭,這些錢就算大手大腳點也夠花一輩子了,這個玩笑開起來還是挺好笑的,兩人對視了一眼,都笑了出來,氣氛也變得輕鬆了很多,沒有陸澤剛進來時的那種壓抑。
“真是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能走到這一步,不對,應該說沒想到你能這麼快就遇到一部給你推到很高地位的作品,運氣好的讓人沒話說,國內的大獎都拿全了.......當時簽你的時候可真是想都不敢想。”
陸澤還是不太習慣這麼一小杯茶能喝好幾口,稍微咽多了點,茶杯就見了底,被胡誌廣重新倒滿,吸了口煙袋,吐出口淡青色的濃煙才說起。
“誰知道呢,當初我也是想都不敢想,彆說拿全了,就算拿一個都會半夜笑醒,萬萬沒想到,真拿到了這麼多獎,卻沒有當初想象的那麼激動。”
“你不高興嗎?拿了這麼多獎。”
“高興還是高興的,就是.......沒想象中的那麼激動,當初覺得可能會很丟人,在台上痛哭流涕,但沒想到連心跳現在都不會加快了。”
胡誌廣盯了陸澤半晌,見他一直看著窗外,偶爾吸一口煙,和幾年前剛認識陸澤時做了個對比,忽然感覺陸澤比起之前憂鬱了許多。
“之前我一直處於決策方,還真的沒過多考慮你們的感受,其實現在想想,被人支配的感覺應該不好受吧?”
沒想到胡誌廣上來會搞的這麼煽情,煙絲燃儘,在煙灰缸裡輕輕敲了敲,思考了一下,才緩緩回答。
“曾經我很善妒,看彆人有,我就羨慕,就想自己也有,可現在自己有了,卻發現我自己本身也存在值得他們羨慕的東西,但現在,那些讓彆人羨慕的東西,卻被我自己給丟了,不過有得必有失,起碼我現在有機會能在這兒,跟一個億萬富豪喝茶,能讓全國上下那麼多人都認識我,也不算虧。”
陸澤說的很坦誠,他確實在這一路上失去了很多東西,他也明確認知到了自己的變化,但他真正的意思是,想讓胡誌廣快點進入正題,畢竟這些年來,不隻陸澤丟了很多東西,胡誌廣......也同樣如此。
胡誌廣的笑容緩緩在臉上消失,隨即有些沉默,看著陸澤,過了好一會才開口說話。
“你既然知道我找你來的意思,那我就不拐彎抹角了,我不否認我對乾世嘉的感情,所以當聽說第一部電影立項,我本身就有些期待,因為這是我一直想做,但又沒什麼機會去做的事情,這部電影確實需要一個頂梁柱來幫襯,而最適合當做頂梁柱的就是你,畢竟這是帶新人的戲。”
“但是胡總......問題不是出現在新人的身上,新人我可以帶,拍慢點也可以,我會保證能把戲打磨的不錯,但是這不是演員的問題,而是根本上的致命缺陷,這劇本不行,那立項又有什麼必要?而且新簽約的導演.......我確實不認為他真的有什麼才華,能有什麼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
“是,你說的沒錯,但目前劇本隻是在初定階段,它仍可以有很多能改進的地方。”
胡誌廣這話說到了點子上,確實沒錯,一個劇本在初創階段通常都是拖遝的,需要對其做一些刪減,以及一些修改,讓劇情更加的飽滿,節奏更加的緊湊,但問題在於這部電影都立項了,看起來像是初創階段嗎?
“胡總,你說的沒錯,劇本初創當時需要修改的,但現在都快立項了,你再說修改,是不是有些遲了?”
陸澤的這句反問並沒有把胡誌廣噎住,也沒有把胡誌廣說的惱怒,反而淡定的抿了口茶水,給自己點上一根煙。
“這就是我能放下臉來找你的原因,李善均給了我一個承諾,這個劇本,你來修。”
“我來修?”
陸澤頓時有些錯愕,修改劇本這件事一直都是導演和編劇之間商討的東西,當然也不是沒有例外,可例外都是發生在電視劇圈子裡的,隻有那些大牌明星才可以跟電視劇導演商討修改劇本。
而電影,總歸是導演的個人作品,演員不過是裡麵的小兵,電影導演通常都會對作品有著極強的占有欲,沒聽說過能讓演員動的。
“對,你來修,李善均其實也不放心把電影完全交給白溪群,所以才那麼希望你能加入,劇組給把把關,他對我的承諾是,你來修,時間也沒有多少限製,可以一直修到你滿意為止,相信你這麼長時間,肯定編劇和導演的人脈很深厚,你可以找他們一塊過來商討,他們的酬勞由公司支付,隻要你參加,你可以把劇本改變成你想要的樣子。”
“可是白溪群能願意嗎?”
“這是他在公司的第一部電影,他願不願意......重要嗎?”
胡誌廣這話說的很不客氣,直接把白溪群給全盤否定了,不過也是如此,在你沒有證明你自己的實力之前,你跟所有沒出名的導演沒有任何區彆,白溪群沒走莊羽賣房子賣車給自己拍電影,這種破釜沉舟的路子,也沒有做多年副導演的經驗,那麼就要做好當傀儡導演的準備。
要不是拍《法醫秦明》的導演韓晨真是爛泥扶不上牆,隻能拍拍喜劇電視劇,不然也輪不到白溪群掌鏡。
如果是這樣,陸澤還能考慮考慮,畢竟他嫌棄的不是演員都是小鮮肉,僅僅隻是一個劇本,而現在李善均能給他這個許諾,那陸澤也不是不能接這個活。
“此話當真?”
“當然。”
兩人沒有再說太多,也是陸澤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反正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他會去找朋友商討一下劇本,但在此之前,他沒法給出結果,隻是下了樓,拿著幾盒禮品放在桌上。
“給孩子的,不知道該買些什麼,彆挑剔。”
說完,便起身離開,隻剩表情複雜的胡誌廣坐在椅子上,皺起眉頭看著禮品,他知道,從今天開始,陸澤跟他一筆勾銷,算是還了當年的提拔之情,事兒還沒定下來,但基本。
默默的拿起電話撥打出去,十幾秒後被接通,胡誌廣突然嗓子有點緊,卻還是開了第一句口。
“董事長,我已經跟陸澤談完了,他還沒有同意,如果劇本改不好的話,陸澤肯定還是會拒絕,要是劇本新編的不錯,那麼還是有很大機會的。”
“對,我兒子那邊,目前公司離上市還很遠,暫時還不需要融資,謝謝董事長了,好,再見。”
掛了電話,胡誌廣沒有因為辦完事而舒展眉頭,兒子和自己親手提拔年輕人比較的話,肯定還是親生兒子更為重要一些,而陸澤,實際上胡誌廣也不清楚,李善均對陸澤下了一張多大的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