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冬冬像個沒長大的小女孩一樣,娃娃臉小虎牙,人畜無害的可愛小姑娘模樣,誰也想不到會是駕駛戰鬥機的致命飛行員。
她麵對李戰的時候很放鬆,大大方方的端起茶杯喝了點茶,說,“嗯,這茶不錯,泡得也不錯,比較甜。”
“行家啊。”李戰不敢牛飲了,稍稍喝了一口。
烏冬冬說,“我算什麼行家,平時比較愛喝紅茶罷了。哎教員,你家哪裡的?市區的還是下麵縣的?”
有老鄉這層關係,烏冬冬比其他人放鬆許多,又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十六名女飛裡自我調節能力最好的恐怕是她了,而且因為教員是老鄉,她也不覺得教員的教學方式有多過分。李戰也覺得和她沒什麼好談的,不過循例都是要談一談。
李戰說,“西縣的。”
“西縣的啊,我知道我知道,我媽就是西縣的,南霸天二師就在那。”烏冬冬就激動地說,在部隊遇著同一個地市的老鄉太不容易了。
李戰笑著說,“是的,我下部隊就是在二師,在家門口工作。”
“嗯嗯嗯,二師怎麼樣,他們要女飛嗎?下部隊了我想去二師。這五年我隻回過兩次家,都快忘了家裡什麼樣子了,能在家門口工作實在是太好了。”烏冬冬閃著大眼睛說。
“到時候你可以向上級申請申請,我現在是海航的了,估計幫不上你。”李戰說。
烏冬冬笑眯眯地說道,“你可以的教員,空司好多領導都認識你,你可以幫我說說話嗎?”
明目張膽的走後門。
其實這也不算什麼後門,到哪工作不都一樣,而且部隊會綜合考慮各種情況進行分配的,當然不會考慮兵員的家所在這個因素了,一切目的是為了部隊建設。
李戰說,“若是普通飛行員我幫著說說話沒問題,但是你們不是普通飛行員。上上下下都很關注你們女飛班,估計以後的分配也會特殊處理。依我看啊,你就先好好的把技術提升起來。成為合格的殲十戰機飛行員後,你的選擇就多了。”
“說到訓練我總覺得沒有什麼效果。教員,我不是指你的教學水平,是這麼短時間裡完成殲十戰機的改裝訓練我總覺得很難。沒什麼信心了。”烏冬冬嘟著嘴說,真的把李戰當成傾吐對象了。
李戰信心滿滿地說,“要保持強大的自信。你有信心堅持到最後,我就有信心在二十天之內讓你成為合格的殲十戰機飛行員。我強調得最多的就是信心,戰鬥飛行員沒了信心這個仗就不好打了。”
“明白。我這個人神經線比較粗大說話比較直接,談心嘛,就是什麼都可以說,對吧。”烏冬冬說。
李戰道,“當然,什麼都可以說。”
烏冬冬說,“其實我挺討厭你的,甚至有些恨意。我們畢竟是女生嘛,你教學的時候總是那麼粗暴那麼凶狠,真有些接受不了。一些話你好好說我們都能明白的,不一定要裝成餓狼的樣子說出來。”
這下李戰有些發愣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女飛們眼裡已經是這樣一種形象了。他仔細地回憶了一下,覺得烏冬冬說的也不無道理。
“是,有些方麵的確做得有些過火了,意見我接受,後續改進。”李戰微微點頭。
烏冬冬歪著腦袋看李戰,問,“教員你沒生氣吧?”
“不會,頂多以後針對你搞狠點罷了。”李戰認真地說。
烏冬冬,“討厭。”
“哈哈,開個玩笑。行了,我看你老司機了,沒什麼需要我開導的,你回去吧,叫下一位。”李戰說。
烏冬冬說,“是!教員,下一位是呂曉然,你可得對她好點,你的魔鬼特訓第一次用在了她身上,她好幾天都沒能恢複過來。”
“好,我好好和她談一談。”
接下來和呂曉然談心的時間比較長,計劃最長二十分鐘結果三十多分鐘才結束。李戰和呂曉然深入坦率地交換了意見,彼此充分地表達了自己的觀點,呂曉然心裡殘存的陰影徹底消除了。
一直到二十三時四十多分才結束全部女飛的談心工作,李戰累得夠嗆,比打仗還累。光茶水就喝了幾大茶缸,搞得他都忍不住穿成年尿布了。當然,當著女飛的麵撒尿是很不禮貌的,哪怕是尿在褲襠裡。
他最深刻的體會是專業的活交給專業人士乾是有道理的,儘管專業對口但是畢竟沒有相關的工作經驗,所以李戰的談心工作進行的很困難,效果也一般般。他自我評價是此次談心教育基本上算是失敗的,反而他被幾位嘴皮子厲害的女飛給教育了。
為了起到帶頭示範作用,李戰在接下來的訓練裡與女飛們一同訓練,所有地麵部分的訓練他都親自負責。比如器械,如果女飛做一組他就做兩組。在做擴胸運動的時候,他給女飛們加碼的同時也給自己加碼。
他比較重視長跑。
與地麵戰鬥部隊搞的武裝五公裡越野不同,飛行員的長跑注重的是過程中的每一個細節。跑步其實是最全麵的鍛煉身體方式,人跑動起來各個部位各項機能都能得到充分的活動。社會上所有的健身場所都可以消失,人們需要的隻是一個運動場。
大概和曾經遇到高空座艙蓋掉落的特等險情這個經曆有關,李戰對能夠鍛煉肺活量的體能項目非常的重視。每天的早操,李戰就會帶著女飛們到外場繞著圈跑一趟,其他班有飛行的時候就在內場裡沿著交通道進行。晚上沒有意外的話還會進行第二趟長跑。以這樣的體能訓練強度來維係每天的高強度訓練。
人的潛能是很厲害的,你以為你已經到了極限的時候,再逼你一把你會完成你想都不敢想的動作。老陸們比較喜歡在武裝越野之後劈劈磚頭,這個時候身體徹底活動開了,你以為你已經沒力了,其實你的力氣依然能劈開耐火磚。
頂級基地所在的地區自然環境非常惡劣,位置已經是在戈壁邊緣了。過去幾十年環境更加惡劣,經常大風沙,近十多年來國家大力治沙,風沙一年比一年少。不過每年到八九月份,沿海地區的台風季,受大洋季風氣候的高氣壓影響,本場不時會出現微暴流。
這天李戰帶餘緒妹飛行訓練返航加入降落航線,餘緒妹操縱戰機,整個過程非常的順利。培訓過半了,餘緒妹的技術提升非常的明顯,是班裡進步最快的,李戰已經考慮讓她第一個放單飛了。
下降到了六百米的時候,戰機突然的被掀翻了,沒有任何征兆。
李戰迅速接管戰機根本來不及和餘緒妹打招呼。
在那個瞬間他就判斷出險情類型——遇到水平風切變了,而通常出現這種風切變是微暴流帶來了。他遇到過微暴流,而且是被正正的擊中。這一次卻是遇上了由微暴流引發的水平方向風切變,戰機的升力體被破壞,戰機側翻旋轉著往下掉。
“失速了,彆緊張。”李戰穩穩的說,語氣沒有任何變化。
餘緒妹並沒有緊張也沒有慌亂起來,過去十天的訓練效果這個時候就呈現出來了。她盯著飛行平顯迅速判斷戰機的姿態變化,腦中迅速形成了可行的處置方案。
僅有六百米的高度,顯然李戰不會冒險把處置權交給餘緒妹,事實上他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這種風切變發生在飛機的起降過程簡直就是無形殺手,沒有任何征兆,處置時間及其有限。
座艙裡充滿了警告女聲:“下降過快!下降過快!”
塔台裡,蕭正陽捏著送話器喊道,“幺洞,準備跳傘!”
如果李戰都處理不了那麼就隻能跳傘,蕭正陽一點都沒有猶豫。在這個高度遭遇風切變戰機失速,航空史上還沒有出現過成功處置的案例。戰機失速從六百米的高度掉到地麵隻需要短短五秒鐘。
戰機在降落階段沒有高度沒有速度,脆弱得一根長竹竿都能形成威脅。
儘管李戰的動作已經很快了,但是在他開始操縱戰機的時候,高度已經瞬間掉了一百多米。他的第一個動作是把油門杆推到底讓發動機轉速上來,然而改變襟翼位置,最後蹬舵拉杆,在一秒鐘之內完成了這些動作。
10號殲-10S戰機在嘶鳴著,失速尾旋變成了落葉飄。餘緒妹驚訝地發現了這個積極的變化,從飛行平顯上的參數變化判斷出了李戰選擇的處置動作——居然與險情處置方案裡的完全不一樣。
“在起降過程中遭遇險情首先要做的第一個動作是讓發動機轉速上來,記住這一點。”李戰居然還有閒心給餘緒妹講解。
“明白!教員,咱們能改出嗎?”餘緒妹問,語氣也很平靜。
李戰說,“你看,這不就改出了嗎?”
戰機姿態穩住了,隨即迅速的向前加速飛了起來。餘緒妹掃了一眼高度儀,然後側頭往地麵一看,頓時出了一身冷汗——高度居然隻剩下不到三十米了。
“殲十不錯的,換個飛機我恐怕也沒把握,這種風切變沒有任何征兆,處置失控戰機基本要靠飛行員的下意識反應,所以形成條件反射式操縱能力很重要。”李戰沒有拉起複飛,而是和沒事人一樣直接瞄著跑道去了。
餘緒妹說,“明白了,教員。”
李戰呼叫塔台,“塔台,幺洞請求降落,完畢。”
“幺洞可以降落,完畢。”
地麵的緊急應對方案已經啟動了,得知危機解除,都重重的鬆了一口氣。那些應急救援分隊的官兵一直有一個理想——希望在職業生涯中都派不上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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