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號殲-10S呼嘯著緊貼著跑道起飛，飛入山穀上空的時候它的高度幾乎沒有改變，大約比跑道高三米，這是一個很難在起飛速度控製好的高度，尤其是對殲-10這樣的戰機來說。

李戰小心翼翼地握著操縱杆讓戰機保持平飛，謹慎地控製著速度，既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太快了會錯過轉彎節點，太慢了有失速的危險。當前的空速下戰機在輕微的左右搖擺，像剛學會走路卻想跑起來的小孩子左右搖晃。這是因為空速無限逼近了低空最小速度。

這無疑很具挑戰性。

“轉向節點一千五百米。”張威提醒道。

李戰回答，“明白，一千五百米。”

顯而易見，如果不控製空速，戰機起飛一不留神就會錯過轉向節點，除了拉高向南飛彆無選擇，而且必須要拉到一千五百米以上才能越過前麵的山峰，恰好的侵入了旅遊機場一邊的航路——旅遊機場一邊航路海高就是一千五百米，以三百米為一個空域層，往上好幾個空域層都有民航的航路。

“轉向270，重複，轉向270，塔台，我要進山了。”李戰一個漂亮的向右九十度轉彎，航向從180度轉到了270度，同時向塔台報告。

地麵雷達很快要失去007號殲-10B戰鬥教練機的信號，唐國正提醒道，“收到，不要蠻乾，不行就拉起上高度，旅遊機場已經協調好，1030之前這片空域都是我們的，完畢。”

“明白！”

……

另一邊，趙龍操縱著無人機起飛，衝王虎說道，“看見了一線天了嗎，能見度不太好，如果在這裡用長焦鏡頭拍攝肯定拍不好，有了無人機就不存在這個問題了，我可以飛到跟前慢慢的來，慢慢的找角度慢慢的拍。”

“讓我玩會兒。”王虎眼熱地看著穩穩起飛嗡嗡嗡向山穀飛去的無人機。

趙龍說，“急什麼，這不是一時半會能學會的，等我拍完照片找個空曠點的地方讓你先練練手。”

“遙控飛機我又不是沒玩過，這個有什麼難的。”王虎不服。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頂嘴，無人機在趙龍的控製下慢悠悠的在橢圓型的山穀裡向一千多米外的一線天飛去。

……

“塔台，我想試一下從一線天穿過去，完畢。”李戰報告道。

唐國正沒有過多的猶豫，回複，“洞洞拐，你自己把握，安全為主，完畢。”

“明白。”李戰鬆了口氣，他生怕唐國正會臨時變卦。

穿越一線天是既定計劃，隻不過時機必須要與塔台指揮員商量後決定。可以在穿越一線天之前拉起，但是那需要做一個仰角很大的爬升動作，這對空載的戰機來說沒有很大困難，如果是重載情況下的話會很困難。而一線天的空間是完全足夠戰機穿越過去的，需要注意的隻是有可能出現的側風。

至少比穿越天門山洞有更多的高度。

張威說，“左右隻有不到五十米的空餘，你可得小心點。”

“五十米短跑且得五六秒呢，這個距離完全不會構成很大影響，放心吧。”李戰信心滿滿地說道。

密集編隊飛行的時候戰機之間的間距普遍在十米之內，與兩側山體有五十米的間距顯然是非常寬容的。每一名戰鬥機飛行員都接受過所有編隊飛行的訓練，密集編隊更是經常訓練的科目之一，一些藝高人膽大的飛行員甚至會把間距控製在五米左右，快趕上八一飛行表演隊了。

“塔台，天氣怎麼樣？”李戰問。

唐國正迅速查看最新氣象，回答，“天氣很好，本場低空氣流穩定，完畢。”

“收到，氣流穩定。距離一線天兩公裡，最後一個轉彎就能看到，完畢。”李戰報告。

由東向西向一線天最後需要做一個向南的約一百二十度角的轉彎，這也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難關。在峽穀裡飛行本身就存在很多風險，再遇急轉彎顯然難度更大了。然而這在李戰眼裡這轉彎根本不算什麼。北庫山脈峽穀那些急轉彎更多角度更小，李戰早已經習以為常，而此時開著性能更好的殲-10S戰鬥教練機，麵對比北庫山脈峽穀容易得多的轉彎，李戰似閒庭散步。

李戰笑道，“老張，看好了，穿越一線天的時候看上去時候比較嚇人的，但是你安心坐好，一切都在我掌控之中。”

“你可小心點，殲十貴得很。”張威說，不免的有些緊張。

李戰笑笑不答話了，稍稍推了推油門杆同時向南急轉。戰機在轉彎的時候空速會下降，因為迎風麵積增大速度隨即會下降，要維持空速必須要對應增加推力，這一下很考究飛行員對油門與飛行姿態關係的把握，油門多一點不行少一點也不妥。

張威清楚的看到空速表顯示的速度沒有什麼變化，顯示出來的數字僅有兩節左右的擺動，這讓張威心服口服。要知道李戰開殲-10的時間不多，滿打滿算也就是當時在大紅鷹師改裝訓練的是飛過一百多個小時，其中一大半是被帶飛的。

“前麵就是一線天了，做好準備。”李戰說。

此時中南場站塔台的地麵雷達看不到007號殲-10S，但是通訊是沒有問題的，因此能夠聽到李戰和張威之間的通話。

張威說，“我準備好了啊，全看你的了。”

“走著。”

李戰突然的拉高了空速，戰機在極短的時間內達到了每小時六百六十六公裡的速度，朝著如同人的眼睛一般的一線天狂奔過去。張威眼睜睜的看著山體在眼前迅速變化，機頭似乎是朝著山體撞過去。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哪裡見過這陣勢。要知道他好多年沒上過飛機了，就前段時間跟著飛了幾個小時，可那都是老大爺遛彎似的飛行，哪有過這樣的劇烈動作。

比坐大擺錘過山車什麼的刺激多了。

007號殲-10S一頭紮進了一線天，張威似乎聽到耳旁有呼呼的狂風的聲音，而兩側的峭壁幾乎是擦著自己的左右臉頰的臉皮飛過去的。一線天長度不過數百米，對時速六百多公裡的戰機來說就是眨眼之間的事情。

然而就在這眨眼之間的時間裡突然出現了變故。

李戰在看到一點鐘位置有不明飛行物的同時手腳就開始迅速操杆蹬舵了，那不明飛行物似乎是懸停在空中的，007號殲-10S的座艙蓋頂端玻璃幾乎要擦到那不明飛行物。張威的眼神也很好，他看到那不明飛行物衝著他的頭頂射過來，當他下意識的縮脖子的時候其實已經撞上了——如果撞上了的話。

那麼一瞬間裡，張威最明顯的感覺是戰機的姿態被突然改變，發動機發出淒厲的轟鳴聲，戰機的仰角瞬間增大，隨即戰機有一個明顯的急速減速，恨不得來一個眼鏡蛇機動了。眼看著戰機就要朝上撞上峭壁，機頭卻非常聽話的迅速下降再一次恢複了剛才的飛行姿態。這個時候戰機一口氣就衝出了一線天。

整個過程發生在短短的兩秒鐘之內，過了有那麼十幾秒張威的冷汗才飆出來，講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剛才那是什麼？鳥？蝙蝠？還是什麼？”

“你們家鳥蝙蝠有那麼大啊，明顯是一架微型無人機。回去再說了，頭盔的攝像儀肯定拍下了。”李戰沒有因為差點發生空中碰撞而後怕，而是因為在這鳥不拉屎的深山裡居然出現微型無人機，他第一個聯想到的就是有不法分子在刺探軍情。

安全保密是大事。

“塔台塔台，洞洞拐報告，一線天空域發現微型無人機，幾十公分長寬的無人機，應該是攝像之一類的，峽穀的北側有一條山路，可能存在不法分子，完畢。”李戰迅速報告並且給出了自己的判斷。

唐國正大吃一驚，同樣也馬上想到有可能是不法分子在刺探軍情。中南場站哪怕十多年來都是備胎，但同樣是貨真價實的軍事重地，是地方人員絕對不能越雷池半步的禁區，更是絕對不允許進行拍攝等獲取信息的活動。

這中南場站才重新啟用沒多久就有不法分子嗅著味道過來了，這意味著場站的安全保密形勢非常的嚴峻，而作為主要負責人，唐國正是負有絕對領導責任了——你的安全保密工作沒搞好！

“洞洞拐，你是直接返航嗎，完畢。”唐國正詢問道。

李戰說，“塔台，我原路返回，如果動作夠快，我應該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不過我得貼近峽穀北側飛行，需要你的批準，完畢。”

唐國正考慮了十幾秒鐘，果斷回複，“洞洞拐，我批準你的行動，一定要注意安全，你隨時可以使用任何空域，完畢。”

“洞洞拐明白！”

李戰迅速拉起然後一個急促的小半徑轉彎掉頭回來，航向由正南轉回到正北，沿著來時的航路往一線天飛去。

李戰和張威被嚇了一大跳，趙龍和王虎則是差點被嚇尿褲子了。他們隻看見屏幕上一個影子一閃而過，繼而無人機劇烈搖晃著歪歪扭扭的往下到，趙龍費了好大工夫才讓無人機在墜毀前恢複飛行姿態。

“那是什麼鬼？”趙龍嘴唇都在發抖，“好大一隻鳥啊！”

無人機好幾萬一個呢，再有錢也不能摔著玩啊，況且這才飛第一次，他當然被嚇得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王虎卻是淡定一些，皺著眉頭說，“好像是飛機？”

“你沒事吧怎麼可能是飛機，飛機又不是無人機怎麼可能往一線天飛，那裡飛得過去嗎？看著像是一隻很大的鳥。”趙龍駁斥道。

王虎不確定了，說，“看著是像飛機，像戰鬥機。是了，剛才山那邊不是有轟隆隆的聲音嗎，沒準就是戰鬥機發動機的聲音。”

“不能吧？”

趙龍開始害怕了，如果真是戰鬥機而且因為他的無人機摔下去的話……

他不敢想了，強作鎮定地說道，“飛回來看看就知道了，一定拍到了，那個時候我剛好啟動連拍模式，一定能看清楚。”

趙龍緊張地操控著無人機返航，心裡七上八下的亂得很。王虎也憂心忡忡的，生怕真的碰上了戰鬥機導致後者墜機，這樣一來罪過可就大了，可能還要接受法律的懲罰。

他們不是不學無術的人，恰恰相反，都是經過了正軌高等教育的，一些基本常識是十分清楚的。比如撞鳥能夠導致偌大的飛機墜毀，比如在機場周邊放風箏什麼的會被派出所的抓，等等等等。

雖然無人機是趙龍操控的，但是是他把趙龍載到這裡來的，他算是從犯。

一想到影視作品裡監獄的鐵窗和裡麵暗無天日的生活，王虎就渾身發冷，終於害怕了，說，“要不咱們跑吧，反正沒人知道趕緊跑，就算以後查到也可以推說不知道，又沒有哪條法律規定不允許在山裡玩無人機。”

趙龍反而先冷靜下來了，道，“跑什麼，到底是什麼情況還不知道呢，先彆急，等無人機回來看了照片再說。沒準是你看錯了，那肯定是一隻大鳥。”

“不可能是大鳥。”王虎聯係上下回憶了一遍越發肯定了那是一架飛機，他沉聲說道，“剛才就是飛機發動機的聲音，客機不會飛這麼低也不會往山裡飛，但是戰鬥機會啊。你忘了，往東北方向不遠處有個空軍機場，小時候咱們還騎自行車上山看過飛機呢，被當兵的拿槍追你忘了？”

趙龍又不確定了，“不能吧？那機場都多少年沒飛機了，不可能是飛機。南邊是旅遊機場，你聽到的聲音八成是從那裡傳過來的。”

“二十多公裡呢什麼聲音能傳這麼遠！”王虎瞪著眼睛說。

他說的是路程，其實旅遊機場的直線距離約十二公裡，在高空超音速飛行的飛機，其製造出來的聲音是完全能夠傳播到這個距離的，不過那卻不是發動機的聲音，而是突破音障後飛機與空氣摩擦形成的聲音。

“彆吵彆吵！飛機很快回到，看了照片什麼都清楚了。”趙龍說。

當然，飛機很快會來，不隻是他的無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