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問題。”

稍稍看了楊旭華一眼，劉誌偉首先發言，說，“我方對藍軍的北庫基地、南庫基地和東庫基地以及相關的設施進行了轟炸，同時使用反輻射導彈和精確打擊彈藥對藍軍的防空陣地以及雷達站進行了精確打擊。我方不明白的是為什麼會判我方的攻擊無效。”

“導調部已經作出解釋了。”梁鵬飛說，想了想，指了指坐在鷹隼大隊這邊的薛向東，“薛旅長，你們再做一個詳細的解釋吧。”

薛向東抽了口煙，指了指李戰，“小李，解釋。”

會議室裡有三個人在抽煙，梁鵬飛、薛向東和陳家亮，其他人還沒有開會抽煙的資格。

李戰看了聶劍鋒一眼，聶劍鋒微微點頭，說，“這個問題我說明一下。”

“在接到空司通知要在六月和禦貓飛行團搞一次對抗演練之後，嗯，也就是本月，我們大隊在旅黨委的領導下進行了反複的討論分析，這個仗應該怎麼打，怎樣打出新意思來，這個新意思呢我們一致認為是對抗演練的難度問題。鑒於之前兩次對抗演練的實際情況，李戰大隊長建議，旅黨委批準，我們決定提高自身的戰場環境難度。主要是通過設置前置敵情來實現。”

“具體實施辦法是設定我方全部基地被紅軍摧毀，雷達站，油庫，防空陣地，等等，全部被紅軍摧毀掉。也就是說我們不要家了，把部隊扔到野外去作戰。出動的時候我們是按照戰時緊急疏散方案來進行的，這一點導調部那邊有詳細的備案。當然，這是我們給自己設置的戰場環境，所以導調部判你方的攻擊無效我認為是正確的，我方對此表示堅決的支持。”

劉誌偉逼問，“那你們不是作弊了嗎，機場沒有了，你的飛機怎麼起飛，怎麼保障起飛，還有地麵的防空部隊，既然防空陣地被摧毀了，你們就不可能還有這麼強大的防空火力。”

聶劍鋒笑著說，“戰機如何保障如何起飛這個謎底是導調部要求保密到今天的，我揭曉謎底吧。我們使用了公路進行起降作業。四號公路和旅遊公路是我旅戰時的緊急疏散區域，兩條公路的指定路段是按照跑道規格來修建的，這方麵的信息可以從地方國防工程建設委員會處查詢到。”

“公路起降？夜裡公路起降？不可能吧？”劉誌偉下意識地說道。

知道你們不相信所以早有準備，聶劍鋒笑了笑不說話，示意那邊的參謀放視頻，是在四號公路野戰起降場使用紅外攝像機全程拍攝的畫麵。投影儀把畫麵投射在牆壁上的大幅幕布上，畫麵的光線儘管不太好，但並不妨礙看清楚裡麵的情況。

十幾分鐘後，聶劍鋒示意參謀暫停，說，“各位首長，各位同誌，我們截取了戰機起降的部分。我方十架戰機緊急疏散到四號公路，很順利的在公路上完成了夜間盲降。大家可以看到因為時間關係我們沒有建立降落引導係統，降落導航調整點等相關數據是由我方大隊長李戰同誌第一個降落獲取的，後續戰機非常輕鬆完成了降落。後半部分的內容是我方戰機在公路上起飛的場景，采取的是單機密集編隊起飛方法。因為當時四號地區有沙塵暴，我們必須要抓緊時間爭分奪秒地把戰機都放出去，地麵部隊隨即快速撤離。如果不能在沙塵暴到來之前完成這些行動，這場對抗其實不用打了，我們是輸定了的。”

儘管聶劍鋒口若懸河地說了很多己方看上去像不足的不足之處，但禦貓飛行團那邊怎麼聽都覺得不對勁。這似乎是在誇自己？

怎麼的，貶低自己來達到打擊我們的目的嗎？

我們輸給了你們，然後你們又說自己實力還不行，這不是變相說我們屎嗎？剛剛梁司令才說要實事求是客觀地不含個人感情地進行討論分析，你們現在就陰陽怪氣的逞口舌之能，等下我們……

我們有什麼有力的依據去反駁呢？禦貓飛行團的乾部們經過深思熟慮過後決定不和鷹隼大隊一般見識。

聶劍鋒接著說，“各位首長，各位同誌們，我大隊去年的重點訓練科目是低氣象條件下的各種作戰手段的磨練。其中夜間無地麵引導作戰訓練又是其中的重點科目。夜間無引導起降其實有一段時間是我大隊每天都要進行的動作之一。另外我們也做好了隨時向各位首長同誌們演示該科目的準備。”

薛向東夾著煙的手指了指楊旭華，“楊團長，你們要是不相信隨時可以觀看演示，甚至前置敵情環境也可以由你們來定。不但鷹隼大隊，我旅其餘兩支大隊也具備一樣的作戰能力。”

過去兩年拚著生命危險搞了大量的低氣象條件下作戰訓練和夜間作戰訓練，而且大多是高強度的，如今優勢就凸顯出來了。薛向東還記得當時團裡不少人持反對意見，認為要麼不出事一旦出事肯定是嚴重事故，最後是李戰“蠻橫”的用“228”課題的名義強行推進的。

現在當初那些反對的人恐怕要慚愧且慶幸了，對李戰就再不會存疑。大家也就慢慢的開始理解瘋狂組訓中的二師和三百師了——隻有平時訓練的時候不把自己當人，到了戰場敵人才把你當人。

楊旭華說，“首長，我絕沒有不信任的意思的。隻是我軍有史以來似乎沒有進行過公路起降訓練，我們隻是有些驚訝。”

“我明白你的意思，明天晚上我安排演示，今晚也行。”薛向東揮了揮手說，他的兵都知道，一旦他做出了這個動作那說明他內心是很不耐煩的了。

楊旭華不敢頂了，對方是旅長，和他們師長一個級彆，你膽生毛敢頂嘴。101旅現在的編製依然還是和以前一樣，但是原來的101團本身就是大編製團，有三個分彆由二十四架戰機的飛行大隊，未來改裝了三代機後，該旅的實力和現行編製的殲擊機師實力是相差無幾的。最關鍵的地方在於未來的航空兵旅極有可能會是多機種混編的部隊，是可以直接進行獨立作戰的一個作戰小體係。

因此更顯的薛向東這個旅長的含金量很高了。

“首長，即便藍軍不要家了，但是我們的打擊行動是卓有成效的，這一點轟炸機師那邊是可以進行證明的。”楊旭華說。

梁鵬飛看向李戰。

其實大家都在偷摸地看著李戰，雖然迄今為止他還沒有說過話。禦貓飛行團的乾部們看著李戰心裡在暗暗想著，這家夥不但打仗厲害人還長這麼帥，生活作風方麵估計存在不小的隱患吧？他到底是怎麼樣頂著那麼巨大的壓力活到現在的呢？帥成這樣出去逛街的話怕是會被女同誌們群起而撕之吧？

李戰輕輕咳嗽了一下斟酌了一下子，很低調地微笑說道，“楊團長的意思我明白，嗯，是有道理的。”

這話一出大家都愣住了，包括鷹隼大隊這邊的，怎麼就有道理了，搞邊科啊大隊長？

李戰和氣地笑道，“本來我設置的戰場環境就是我方所有基地設施被紅軍摧毀，大部分戰機被擊毀在地麵，隻有十二架戰機在紅軍火力到來之前進行了緊急疏散。所以楊團長這麼說也是沒問題的，紅軍的打擊行動卓有成效，畢竟我們的基地設施什麼都沒了嘛。”

陳家亮忍不住插話問道，“李大隊長，紅軍這邊的空中打擊行動的確是進行得非常的成功啊，你有不同意見可以提出來嘛。導調部的結論報告也寫得很清楚了，紅軍的打擊行動之所以被判無效是因為你們主動放棄了基地群。”

李戰看向梁鵬飛，後者微微點了點頭之後，李戰便嚴肅地說道，“陳師長，關於紅軍的打擊行動我想說明一點。你們的機群起飛後十分鐘我這邊就得到了情報。陸軍電偵部隊以及武力偵察部隊和我們進行了協同行動，武力偵察部隊化裝潛伏到了西丁場站附近，你們的一舉一動我們全知道。老陸的電偵部隊甚至截聽到了你們的通訊內容。可以這麼說，你們一起飛我這邊就知道了，你們的陸空對話內容我們也知道。這裡有一份記錄，你可以看看是否一致。”

他說著的時候，在身後就坐的韓紅軍就拿了一份報告走過去放在陳家亮麵前。陳家亮瀏覽了一遍之後心裡就全然有數了，可以說是一個字都不差了，他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陰沉沉地說道，“那你這是犯規了。”

“陳師長我建議你把這話留著去對敵人說，看敵人認不認。”李戰盯著陳家亮嚴肅地說道。

一句話就把所有人的嘴堵了起來。

是啊，犯規，犯什麼規，演習的規定還是內務條令規定還是什麼鬼規定？戰爭會跟你講規定嗎，誰彈藥投送能力強誰就說了算，就是那麼的簡單粗暴直接，打不起你就認輸，失去領土徹底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之中。

楊旭華猛然醒悟過來了，這場會議與其說是複盤討論分析會，不如說是鷹隼們對他們的教導傳授會——己方被對方當學生了。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

也許真的應該調整一下心態好好的當一回學生，能學到東西的話這一趟也就不算白來了。

等等。

楊旭華猛地注意到一個細節，皺眉問道，“李大隊長，剛才說是十二架戰機？可是導調部那邊記錄的是十架戰機，聶教導員剛剛也說是十架。何來十二架呢？”

他這麼一說所有人都想起來了，剛才李戰明明說的是十二架，難道李大隊長拉杆拉糊塗了嗎？

李戰迎著眾人不解的目光微微笑著道出了其中的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