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來的官兵們都注意到27號SU-27UBK在掛載實彈,剛剛訓練結束坐在通勤車上往內場走的幾名飛行員目不轉睛地盯著機務組忙碌著小心翼翼地把火箭彈往發射器裡塞。
韓紅軍和李梓辛對視一眼,隨即肩膀撞了撞坐在左側的吳震一下,低聲問,“你上次的二等功是怎麼回事?”
“什麼二等功?”吳震反問。
“彆裝,團長悄悄頒發給你的,你當我不知道。是不是不能說?”韓紅軍低聲問。
吳震聳了聳肩,不無得意地笑,“那你還問。”
“真的?”韓紅軍指了指身後不斷遠去的掛彈現場。
吳震笑著聳了聳肩。
頓時,韓紅軍氣得差點一口血吐出來,“你說我什麼時候外出不好偏偏選那天,本來是老子值班的啊!”
“怪誰,你還說呢,我犧牲休息時間替你的班。”吳震說。
韓紅軍怒斥,“彆得了便宜還賣乖,你得請我吃大餐,不不不,給老子來條軟中華,非軟中華不行。”
“哎哎哎,不能抽煙的。”吳震頓時急了,一條軟中華七百塊呢,倆拉杆小時沒了。
韓紅軍說,“我不抽我留著看行不行?少廢話,給不給吧你。”
“給給給,不就是條中華煙嘛,行行行。”吳震說。
李梓辛立馬說,“那我呢?”
“怎麼哪都有你,堅決不行啊,我這個月還沒怎麼飛呢。”
……
調侃歸調侃,吳震這個態度的情況下,韓紅軍和李梓辛都不會繼續刨根問底了,不過也都基本猜到上次的夜間實彈射擊訓練是怎麼回事。普通的夜間實彈射擊能立二等功?
韓紅軍隻能怪自己唄,得個媳婦少個二等功。
停機坪這邊,李戰和聶劍鋒逐個檢查火箭彈發射器,說,“上次是夜裡突然接到實彈射擊命令,用的是殲七,打的是一樣的彈藥。夜裡幾乎沒能見度,本來說好的強燈光指引後來也沒了,隻有虛弱的燈光提示。蒙著打,好在效果也不錯。”
“你都打過一次了?”聶劍鋒頗為詫異。
“這就是在七十三師的好處,時不時的能撈著點臨時性的實彈射擊任務,很考驗部隊的緊急出動作戰能力的。”李戰笑道。
聶劍鋒深以為然,點頭說,“是的。一般情況下實彈射擊都是提前做好周密計劃的,等到了按部就班的把彈藥打出去。這種臨時性的實彈射擊任務很貼近實戰化,對提高部隊戰鬥力有非常重要的意義。”
“這就是我為什麼強烈建議你留下來的原因之一。”李戰說。
聶劍鋒笑著說,“幸好做出了正確選擇。我是不管齊宏師長方成河政委怎麼說我了,一顆紅心打定主意留在七十三師。”
“放心吧,再有半個月就該批準下來了,不會有意外。”李戰說。
以“228”課題的名義調人,誰敢攔著。
二人在飛行檢查單上簽字,又在牛耀揚遞過來的彈藥交接單上簽字,確認每一項都沒問題後登機。
此時,27號SU-27UBK是張牙舞爪的。
左右兩翼分彆掛載著兩個雙聯裝七管火箭彈發射器,進氣道下方的掛架也掛了兩個雙聯裝七管火箭彈發射器。也就是說,一共掛載了十二具七管九十毫米口徑火箭彈發射器,共搭載了八十四枚九十毫米航空火箭彈。
以前SU-27係列打的火箭彈用的是當初連帶著引進的蘇聯貨,後來解決了火控代碼問題之後,就改用國產航火了,用的較多的是九十毫米口徑的,使用的是七管發射器。偶爾也會掛載四管發射器用於發射一百三十毫米口徑的重型航火。
各種演習裡SU-27打航火對地攻擊是傳統保留節目了,以至於後來殲-10參加演習也繼承了傳統,劈裡啪啦的航火打得熱火朝天,倒是叫網絡的鍵盤俠們叫苦連天哎哎哎你特麼三代機不打空地導彈精確彈藥居然玩航火?
殊不知,打航火的才是自己人。
訓練繼續進行,隻不過27號SU-27UBK戰鬥教練機的去向就不再通報,而是由第二塔台單獨進行指揮執行實彈射擊訓練任務。
“兩拐,這裡是第二塔台,你聽我指揮。”
“兩拐收到,聽你指揮。”坐在前艙的李戰回答,頗為熟練地確認各類儀表開關的狀態。
天賦強的飛行員進入情況快上手快,這一點在三百師參觀上SU-30MKK模擬座艙的時候就體現出來了。上午已經由聶劍鋒帶著飛了一趟,李戰基本上已經可以把每一個操作和每一個開關位置都記牢了。數十萬字的理論他都能記下來,這些簡單的操作流程再簡單不過的。
“老聶,我獨自來吧。”李戰說。
聶劍鋒放心得很,“可以,起飛速度要拉高點,咱們滿油而且接近了滿載,正常起飛速度不夠用了。”
“明白。”
隻有進氣道之間的重型掛架還空著。SU-27就七個掛架,比殲-11B和SU-30少了兩個。SU-30那種變態雙座重型戰轟居然有三個重型掛架。
李戰小心翼翼地操縱著27號SU-27駛出停機坪上了滑行道,仔細地控製著油門,不時的點刹車,讓戰機的速度保持在三十公裡每小時的速度往跑道滑行。
一架SU-27UBK正在降落航線上,準備著陸了。後艙的劉梟看見27號SU-27UBK往跑道開,急得連忙呼叫塔台,“塔台!27號怎麼回事!我要著陸了!”
他非常的確定,如果兩機持續前行,很有可能會發生碰撞。
塔台快速回答,“兩勾你正常降落,重複,兩勾正常降落。”
“明白!”劉梟打消了推油門拉杆複飛的打算,儘管他依然擔心。
27號SU-27在進入跑道之前刹住了車。李戰沒有操作失誤,隻是劉梟並不知道起降頻率緊湊是北庫場站一貫的作用。他都還沒見過六機同時起飛的盛況呢。
因為使用的是另外的保密頻率,李戰和聶劍鋒隻能和第二塔台進行聯係,聽不到第一塔台和其他戰機之間的陸空對話,彆人也呼叫不到他。從通訊上麵來看,27號SU-27UBK已經被單獨分了出來。
劉梟滑出跑道沿著滑行道往停機坪開的時候,側頭看到跑道上的27號SU-27UBK掛載了火箭彈發射器。平時掛載火箭彈發射器進行飛行訓練不是沒有過,可是在今天這個情況下突然的搞掛載訓練就顯得不正常了。
“兩拐號怎麼回事,火箭彈發射器都掛上了。”劉梟忍不住問了一句。
沒有人回答他,就像是他從來沒有說過話一樣。
27號SU-27UBK發出巨大的轟鳴聲,然後才開始滑跑。足足滑跑了六百多米,戰機才拉起,前輪離地,繼續平穩爬升,後輪離地,繼續平穩爬升,到了一定高度後才收起起落架。
“肯定是實彈了。”劉梟瞬間做出了判斷。
從起飛的姿態看戰機的載重很厲害,跑不了滿油大掛載。從飛行員謹慎的起飛動作來看更能說明問題。通常離地後儘快收起落架減少風阻加快爬升速度,可是方才27號戰機上到了一定高度後才收起落架。這顯然是擔心出問題迫降來不及放起落架。
和劉梟同樣目睹了這一幕的其他人也都心生疑惑,若非有紀律約束,恐怕小道消息早就傳遍場站了。
天上,後艙的聶劍鋒笑著感歎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老司機呢,看看著起飛姿勢,比客機都要穩。哪有半點新手的生疏。”
李戰嗬嗬地誇了聶劍鋒一句,“你教得好啊聶教員。”
“多飛幾次恐怕我要當你學員了。老李,聽說你之前在三百師參觀,姚東明隻是教了你一遍,你就能熟練操縱蘇三零的模擬座艙了?”
“昂。”李戰說,“我以為蠻複雜其實蠻簡單,說真的,三代機比二代機好開多了。就算是蘇兩七,隻要飛控不出問題,這飛機絕對是最好開的三代機之一。”
聶劍鋒頓時瞪圓了眼睛恨不得一腳踹過去,“呸呸呸!亂講什麼!咱們這是在飛行呢!”
“緊張什麼,我還不信了真有那麼準。我告訴你吧,我到了七十三師這麼久從來沒有遇到過險情。我也想明白了,二師就是我的傷心地啊。”李戰低頭看了眼便攜式GPS導航儀,轉向279度。
“哦,有一次,發動機停車,就我那個洞三拐,不過老夥計很給力,硬是撐到了四轉彎才停車,順利降落沒毛病。”李戰說。
聶劍鋒都要嚇傻了,“快彆說了,你想說等執行完實彈射擊訓練任務安全著陸了再說,隨你怎麼說。”
飛行員的忌諱蠻多,彆說當兵的迷信,而是心理層次的問題,深奧到要讀書讀到中校才能窺一斑。正飛行呢談論各種險情,這不是自己嚇唬自己嗎?
不過聶劍鋒還是不由自主地想,咦,李戰說的有道理啊,在二師前前後後九個月,特等險情四次(包括抗洪搶險座艙蓋飛了那一回),一般險情也遇著了兩次,這個頻率高得嚇人。人家一個部隊十幾年來都沒遇到過這麼多險情,你是一個人在短短的九個月時間裡就個經曆了個遍。
你要說李戰是掃把星倒黴鬼吧,可是人家到了七十三師後就沒有再遇到過。問題出在哪裡,除了二師和李戰八字不合,好像也沒彆的解釋了。
天底下哪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呢?
這種事情似乎寧可信其有了。
一些人會認為李戰是倒黴鬼幾次差點死了,一些人會認為李戰是幸運星幾次死裡逃生,更有一些人會羨慕李戰幾個月搞四個一等功前無古人後估計也無來者。
李戰個人卻隻是單純的覺得自己真心和二師八字不合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