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章 最弱金仙(又名:論道鴻鈞·終)(1 / 1)

道祖被開天斧劈死的時候,李長壽心情略微有些複雜。

看著道祖的身軀被開天斧碾碎,心底不知怎麼,像是少了一個老友的寂寞。

雖然此時很虛弱,雖然心底有些無奈,但該做的事還是要做。

李長壽扭頭對雲霄小聲說了幾句,雲霄立刻對三清老師傳聲轉達……

在李長壽的建議下,三清聖人出手,將大戰之地的乾坤包裹,用太極圖煉化,將這片虛空直接揚了。

通天教主和元始天尊一同去了天地間,搜查是否有鴻鈞道祖的後手。

任誰都覺得,鴻鈞經營天地無數歲月,雖然被李長壽破了防,但被斬殺的太過輕易了些。

其實仔細想想,這種不太確信,還是來源於【斬殺道祖這一戰,沒有付出太多代價】。。

本來,這是一場注定生靈塗炭的戰局;

哪怕是鎮壓鴻鈞和天地本源,天地間也會因缺少本源之力,而出現不同程度的崩壞。

李長壽給出了解決方案,且去推動、執行,終歸還是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一次不用流血的大決戰,就這般完成了。

其實,哪裡沒有流血。

遠古萬族的怨魂繁盛了整個血海,龍鳳在海眼與火山中無儘的悲鳴。

上古諸靈族被綁上了妖庭的車架,最後葬在了道祖袖袍一揮之下。

人族自被造化以來就在苦苦掙紮,天道給的所謂磨煉隻是為了將仇恨埋在人族族運,完成洪荒的世代更迭,將生靈在天地間的能動性剝奪到最低。

洪荒生靈已流了太多血。

真靈長河貫穿虛空,真靈自其內緩緩流淌,他們跳躍到這個天地、投影到這個天地,許多都沒尋到自身的意義,已是再次歸去。

那個給了洪荒秩序的道者,卻讓洪荒變得無比險惡。

李長壽試著在順應天道的路上努力過,他幫助天庭改革,將自己對法理的理解帶入天庭中,鼓勵玉帝走玉帝要走的路。

可紫霄宮中的那個生靈,卻因自身偏執,繼續以劇本為樂……

所以才不想在最後去流血吧。

李長壽這般想著,不想把自己想的多高尚,畢竟他原本並不想插足這些。

不管如何說,師父的仇,也總算是報了。

“師兄,”靈娥紅腫著雙眼湊了上來,把頭埋在李長壽懷裡,動作很輕柔地環著他的腰身。

李長壽含笑拍著她的後背,目中劃過幾分感慨。

看著鴻鈞消逝的地方,李長壽眼皮輕輕跳了下,並未多說什麼。

大戰落幕,隻是新天地的一個開始。

待天庭與新天道完成鏈接,李長壽這才安下心來,跟老君回了兜率宮,在靈娥、雲霄的陪伴下,養了五天的傷。

自身雖還是沒有道境,但體內靈氣充沛、壽元依舊金仙,隻是麵容稍微蒼老了些。

尤其是在光彩照人的靈娥和雲霄陪襯下,李長壽還是有幾分虛弱之感。

這幾天,兜率宮外一直站滿了人。

玉帝直接住在門外,放著新天道不去接管。

不隻是天庭仙神,還有不少道門弟子來兜率宮看望,但都被兜率宮大門抵擋。

一直到這日,兜率宮大門緩緩打開,李長壽帶著靈娥和雲霄踏步而出。

長發灰白、垂垂老相,微笑都顯得頗為慈祥。

真·老神仙。

老君保住了李長壽的長生道果,卻無法讓李長壽再次修行。

無他,眾道之庭對守護者的限製。

均衡大道雖化作了眾道之庭,卻並未徹底離開李長壽,並將李長壽所修諸多大道儘數排擠。

用句不恰當的話來形容,李長壽此刻就是……

最弱金仙。

僅能用靈氣鼓起點狂風吹一吹,恢複靈力的速度還無比緩慢,比濁仙還慘。

法由道生,無道則無法。

此時的李長壽,明明掌握著眾道之殿、在無數仙神大能之上,可隨時給洪荒換天,自身卻沒了鬥法的實力,元神都近乎枯竭。

均衡,存於萬物之間。

萬幸的是,李長壽此時已不是很怕;畢竟師妹長大了,洪荒中絕大多數上得了台麵的高手都是自己人;

以後跟自家雲雲不分開就是了,混元金鬥一出,除了原本的五位天道聖人,大多可以一戰。

《硬飯》。

看著兜率宮的院子,李長壽心底略有些感慨。

大師兄因為怕老君嘮叨催生,並未趕回來,跟諸多好友都在一處風景不錯的小千世界等著,稍後才是相聚的時刻。

現在,卻是要跟天庭正式告彆了。

李長壽背著手,一旁雲霄款款而來,為他整理了下道袍的衣領。

靈娥小聲問:“師兄,不在這裡多住一段時間了?”

“不了,還有些事要處理,”李長壽對靈娥眨了下眼,“廣寒宮的拜帖送去了嗎?”

“嗯……讓哪吒小侄子送過去的,姮娥仙子說師兄隨時可以過去。”

靈娥抿著小嘴,憋了一陣,才小聲嘀咕:

“師兄你該不會真的對姮娥仙子有想法吧,我是不介意多個姐姐,但你也考慮考慮雲霄姐姐的感受呀。

人雲霄姐姐為了你一直默默不出風頭,都快被人忘記洪荒狠人的名號了。”

李長壽眯眼笑道:“真不在意?”

“嗯……一點點。”

雲霄溫柔地笑了聲,挽著靈娥,柔聲道:“莫要多想,姮娥仙子終究算是他同鄉的弟子。”

“你看看,”李長壽笑道,“多跟雲學學,不要老是懷疑你師兄的品性。”

雲霄在靈娥耳旁小聲道:“他現在打不過咱們。”

靈娥眨眨眼,突然想到了什麼,臉蛋紅彤彤地看向李長壽。

李長壽:……

家庭地位堪憂呢為什麼?

仙人家庭,就很真實。

“出去了,注意下表情。”

言罷,李長壽抬頭挺胸,端起了大丈夫的威嚴,邁步出了兜率宮。

“長庚!”

玉帝快步到了台階最上端,看到李長壽的身形後稍微鬆了口氣,千言萬語卡在嘴邊,隻剩一句:

“沒事就行。”

“陛下,我這般惜命,怎麼會跟道祖拚命,”李長壽低頭做了個道揖,“今後,請恕小神無法再為陛下效命了。”

玉帝忙道:“你且安心休養就是,在天庭找個最好的地方歇息。”

“陛下,莫忘了眾道之庭,”李長壽正色道,“眾道之庭如今在我靈台內,不可在洪荒久居,必須去天外。”

玉帝眉頭緊皺著,目中滿是不舍。

李長壽笑道:“我自會經常回來看望陛下,而且陛下,我都這樣了,總不能繼續在天庭乾活,該讓我休息休息了。”

玉帝歎了口氣,“抱歉,是吾這個天帝沒用。”

“陛下,您已經很優秀了。”

李長壽自袖中取出兩隻寶囊,其內裝滿玉符。

他道:“望陛下今後繼續堅守如今信念,這裡有我寫下的一些諫言,還有三十六神器的規劃。

都要陛下去一步步實現了。”

“嗯,”玉帝接過那寶囊,不料雙手向下一沉,隨後又重重點頭,“一定。”

李長壽帶著雲霄、靈娥對於玉帝做個道揖,目光看向玉帝身後,向前走去。

“師父,”龍吉眼圈泛紅,低聲道,“弟子願追隨師父左右。”

李長壽含笑點頭,言道:“那我就再教你一些東西。”

靈娥從旁向前來,將龍吉拉去了李長壽身後;龍吉連忙與靈娥和雲霄見禮,開口就是師娘的稱呼。

繼續向前走,趙公明與金靈聖母,帶著一群截教仙湧來。

趙公明表情直接垮了下來,低聲道:“你說你這,老哥替你去多好。”

“就是沒了鬥法的實力,”李長壽反過來勸道,“代價已經最小了,而且現在我還是眾道之庭的守護者,有失有得嘛。”

金靈聖母問:“無法再凝道修行嗎?解空大道呢?”

李長壽沉吟幾聲,正色道:

“眾道之庭的守護者,不宜有太強的實力,此間自有均衡在。

天地間的規則,不隻是我寫的那些,那些隻是最基礎的保障罷了。

這洪荒三界,自有它的均衡在。”

“原來是這般,”金靈聖母緩緩點頭,拉了下身後兩個粉雕玉琢的男童,“還不過來拜見你們叔父。”

那兩個穿著小號道袍的男童立刻向前,對李長壽躬身行禮,奶聲奶氣的喊一句:

“拜見叔父。”

這長大的速度,真?度日如年。

“哎,好,好,”李長壽溫聲說著,“你們好生學習,等我將鯤鵬秘境搬回洪荒附近,再去我那玩耍。

叔叔給你們準備最多的經文!”

兩個男童頓時雙眼放光,一陣歡呼雀躍。

李長壽看向趙公明,後者對李長壽豎了個大拇指,表示接收到了這般信號。

稍後去聚一聚。

再向前走,迎來的是天庭著名小將。

哪吒鼻子一抽,委委屈屈喊了聲:“長安叔。”

李長壽抬手摸了摸他的腦殼,溫聲道:“莫要這般,又不是這就分離了,我隻是去個較遠的住處。

你得了假,就喊上金鵬他們來這邊看我就是,我先回去調養下身體。”

哪吒嘿嘿笑著:“那我攢著假,一次去就待幾年!”

“我在小瓊峰給你留個住處,有空多去廣寒宮跟玉兔仙子交流交流。”

“她太嬌氣了,”哪吒皺眉道,“還說我下手沒輕重,明明是她想來切磋的!不過她做的月餅很好吃。”

李長壽:……

拍拍哪吒肩頭,繼續向前走。

“星君!”

卞莊帶著大批天將低頭行禮。

李長壽看著卞莊,笑道:

“以後管好自己,雖食色性也,卻不可放縱自身。

不應以好色為真性情,不應以花心為自品性。

現在天地間沒了所謂的宿命一說,你若是敢犯天規,可沒了保命的退路。”

卞莊當即有些心虛,撓頭一陣支支吾吾,不知該說點啥,隻能鄭重地點頭答應。

“義父。”

李靖主動向前拱手行禮,目中帶著幾分愧疚,歎道:“李靖沒用。”

“哎,”李長壽拍拍李靖肩頭,“莫說這般話語,這義父二字也莫要喊了,免得讓人以為你在攀關係。”

李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特意刮了胡子的他,此刻在顯著老態的李長壽麵前,卻是頗有兒孫之風。

李長壽想開口說些什麼,卻發現李靖已不必自己多提醒。

“好好輔佐玉帝陛下,”李長壽溫聲道,“三界雖已安寧,但依然有所隱患,不可掉以輕心。”

李靖正色道:“弟子遵命。”

“善。”

李長壽老氣橫秋地道了聲,笑著越過李靖,走向了一旁笑眯眯的天庭老三仙。

壽星南極仙翁、姻緣神月老、天庭老信使東木公。

南極仙翁在袖中拿出一隻寶囊,笑道:

“長庚師弟,這裡有老師送你的一件護身法寶。

若有機會當去玉虛宮坐坐,興許會對你傷勢有所幫助。”

月老納悶道:“星君大人受傷了嗎?”

李長壽含笑搖頭,道:“並無大礙。”

“長庚……咳。”

木公不自覺自己嗓子有些沙啞,低頭一歎:“終歸,沒能幫上你太多。”

“木公是天庭的頂梁柱,”李長壽鼓勵道,“是我選擇的路太偏僻,且沒有提前跟大家商量。

木公,這裡有些製式文書,還有一些需你上奏的提議。

天庭今後能否走的正,能否讓生靈信服,就在於仁威兼並。

我希望看到的天庭,是一個敬畏天地、敬畏生靈的天庭,這一點就需木公時常監督提醒了。”

“嗯,星君放心!”

“月老,”李長壽笑道,“多謝關照了。”

“哎喲,不敢當不敢當,”某天庭懟玉帝化身第一人連忙擺手,“要不是您一路提點,小老兒早就沒了。”

李長壽低頭做了個道揖,三位老神仙同時行禮。

左右更有大批仙神低頭行禮,李長壽儘皆還禮。

三言兩語、依依不絕,本來還都在擔心李長壽傷勢的眾仙神,此時卻都發現了李長壽那奇妙的狀態,將安慰的話語變成了祝福。

道果還在,道沒了。

道境沒了,卻可長生。

更有一種飄然於外、不染凡塵的透徹。

大概,這也是一種境界吧。

李長壽下一站是月宮,他想在離開天庭前先去拜訪一次姮娥。

玉帝陛下親口給趙公明下達了天庭公差,要趙公明將李長壽送去鯤鵬秘境安頓下來,才可回天庭複命。

金靈聖母本也想去李長壽的親友團小聚,但沒辦法,要看倆娃。

紫薇與勾陳這兄弟倆此時正在成道的關鍵時刻,不宜外出胡亂走動。

哪吒和龍吉也在後麵跟著,一路朝月宮而去。

臨近月宮,聽聞一聲“奏樂”,便有悠揚弦樂從前方徐徐而來,月桂樹下有數百嫦娥齊舞,展露著仙子的芳華與美好。

趙公明感慨道:“這裡,也曾留下過長庚你諸多汗水啊。”

“咳!咳咳!”

李長壽氣息差點出錯,瞪了眼趙公明,趕緊對雲霄和靈娥方向糾正道:“我曾做過一段時間的總教習,也就是坐在一旁喝喝茶、指點他們舞藝。”

雲霄和靈娥各自輕笑。

廣寒宮前,宮門被推開,蹦出了個靈巧少女,對李長壽忙道:“星君大人您回來了!”

李長壽:……

能不能把回字去掉?

回有幾種寫法知道嗎!

怎麼感覺現在的天庭對自己充滿了惡意?

這世道怎麼了?他馬上就是要結婚的人了,到處都想給他搞個大新聞?!

偏偏……這廣寒宮,李長壽必須獨自進去。

李長壽咳了兩聲,緩聲道:“我去拜會下老友,你們在這裡等我一陣,很快就會出來了。”

雲霄柔聲答應,靈娥做了個催促的手勢。

推開廣寒宮木門,李長壽內視自身,看了眼靈台在那微縮版宮殿側旁漂浮的圖老大、鐘二姐、塔三爺,淡定入內。

《安全感》。

木門慢慢關上,但留了個縫隙。

姮娥站在閣樓前,化著淡淡的妝容,雙手端在小腹前,身上的霓裳仙裙也是精心挑選。

她欠身行禮,喊一聲星君,隨後對李長壽投來了疑惑的目光。

李長壽笑道:“太陰星君不必多管我,我是來見個故人,或者說是帶這故人來見一見道友。”

姮娥指尖輕顫了下,低頭答應一聲。

李長壽有些反客為主,看到不遠處樹下有兩隻石凳、一方棋盤,就近走了過去。

他自顧自坐在一側,看著棋盤上的殘局。

一旁姮娥有些不明所以,但當李長壽笑著道一聲:

“道友,你覺得這棋如何解。”

另一側的石凳上憑空現出米粒般的光點,光點抖動中,已是化作了一名中年文士,白麵無須、說不上英俊,身著玄黑道袍,坐在了李長壽對麵。

來人看向了姮娥,對姮娥露出幾分歉然的微笑。

姮娥低頭不語,手指卻攥緊了自己的衣袖。

來人看向李長壽,歎道:“多謝了,隻有一次的見麵機會,還能帶我來看看這唯一的弟子。”

“不用客氣,”李長壽道,“我此前答應過太陰星君,當時有些搪塞了,今天引她來見見,真正記不起的師父是誰。”

“你贏了,”來人笑了笑,目中滿是安然。

他看著李長壽,像是在看多年不見的朋友,又略帶歉疚的說了聲:“抱歉了,給這個天地添了不少麻煩,也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李長壽擺擺手,道:“不必多提,已過去了。”

來人納悶道:“不過我還是有些不理解,你如何知道,我還能最後與你相見一麵?”

李長壽道:“浪前輩是你,但你不是浪前輩。

鴻鈞和浪前輩其實沒有主次之分,其他魔祖、燃燈本尊也沒有主次之分,都是你被無儘孤獨放大後的性格,歸根結底是你的一部分罷了。

沒有人的性格是單一的,所以他們看起來各不相同,性格上各有偏重。

隻是你本身性格更接近於浪,讓鴻鈞和羅睺他們覺得,浪才是主體。

鴻鈞也好,浪也好,其實都是你,但你不是他們,隻有當一切歸零,在零的狀態再次恢複了均衡,你才能完整、才能再次出現。

對嗎?”

來人自嘲的一笑:“你果然早就知道……”

“鴻鈞道祖放過我太多次了,”李長壽歎道,“但凡涉及到我時,鴻鈞道祖都會變得有些遲疑,甚至有些優柔寡斷。

甚至,到了我反過來對鴻鈞施壓的地步,鴻鈞卻依然放過我在意的親友。

這就離譜。”

“這其實是鴻鈞那一麵的性子,”來人笑道,“並非是我影響,‘他’原本算是我偽善的一麵。

有時候偽善是能自我催眠的,想去做一些溫柔的事。

我又不是什麼溫柔的人。

你可以把浪和鴻鈞當做不同年齡段的我,性格發生了一些變化。

我其實很矛盾,心底充滿了灰暗,偏偏又有求生的欲望,總是想著一死了之,又想繼續苟且偷生,甚至為此不顧一切。”

李長壽道:“偽善不好聽,算虛善吧。”

這人笑道:“其實我原本以為,你會號召三界的高手,搞一次轟轟烈烈的伐天,讓生靈與天道對決。

我若是死在這般大戰中,著實也是無悔了。”

李長壽眉頭微微一皺,凝視著來人,歎道:

“前輩你受洪荒影響太深,對生靈性命看的太輕了些。

弱者不應該成為強者的配角,每個生靈都應該去敬重,這是師父教我的道理。

雖然很理想化,但這也是一份信念。”

來人訕笑了聲:“大概吧。

畢竟到了如今,我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想要什麼,到底是想追尋什麼。”

“我師父說過,”李長壽道,“要學會敬重與尊敬。”

“得得得,又被說教了。”

來人手一攤:“你我之間,完全沒點前輩和後輩的樣子嘛。”

李長壽笑了笑:“罷了,這時說這些也沒什麼意義了。”

“唉,”這人歎了聲,看著姮娥,緩聲道:“好想回去看看,可惜回不得,馬上就要消逝了。”

李長壽正色道:“可還有什麼交托之事?”

“沒了,我能做主自己思維的時候,最後的念頭就是如何消逝,現在終於做到了。

那個,嘖。

抱歉啊,我不知道會把這天地搞成這樣。

我當時隻是誤以為這地方是混沌海,我當時隻是太無聊了,有些突發奇想,我真的不知道推世界一下,會誕生了那麼多負麵性格主導的分身,以至於讓他們定下了整個天地的宿命。

我……

自己控製不住的那一麵,會害了這麼多人,做了這麼多惡。

太屑了。”

他身形開始虛淡,身周光點不斷飄散,嗓音也有些輕顫。

“你說,盤古老哥會原諒我嗎?”

李長壽露出幾分微笑,輕輕點頭,言道:

“盤古神在混沌海看到鴻鈞的時候,就已看到了今日的一切,真當混元無極聖人的道境是擺設嗎?

去吧,他在等你去道歉。”

“會嗎?真的……會嗎……”

來人喃喃著,化作一縷縷流光,再無半分痕跡留下。

李長壽坐在那出了會兒神,扭頭看時,已看不到姮娥的身影。

終歸是忘了問這老哥叫什麼。

不過還是多謝了……師祖。

……

花果山,那一片焦黑的破碎山體上。

孫悟空愣愣地坐在那,看著天邊彩霞;幾丈遠的黑石上,楊戩抓著酒壺、看著麵前的銅鏡,也不知自己為何非要在這陪這隻猴。

一朵白雲自天邊而來,楊戩抬頭看了眼,瞬間站起身來。

抓住三尖兩刃槍、戴起紅纓金戰盔,對白雲上的十多道人影做了個道揖。

“弟子楊戩,拜見師叔!”

李長壽笑著點頭,一旁趙公明點出一朵白雲,陪著李長壽緩緩落下。

趙公明示意李長壽隨意,李長壽徑直走到了那如同石化般的孫悟空麵前,笑著喊了聲:“大聖?”

孫悟空這才扭頭,看了李長壽一陣,認出這是此前那個白發翁,連忙起身抱拳行禮。

他想開口,卻不知道如何稱呼眼前人,隻能撓撓頭,道一聲:

“老英雄你就彆擠兌俺老孫了,啥大聖。”

李長壽差點笑出聲,言道:

“悟空,此前我太忙,一直沒機會來此;又因丟了本身大道、沒了天魔之道的助力,也無法遠程操控假身,讓你久等了。”

孫悟空有點懵。

李長壽淡定的抬手對著不遠處一點,乾坤安安靜靜。

忘記自己不能施法了。

“楊戩,用你神眼看看那,解開那裡的封禁。”

“是!”

楊戩定聲答應,額頭神眼大開,照出一麵芥子乾坤的所在,又將芥子乾坤的門戶隨手扯開。

一隻隻猴精從其內蹦了出來,打量幾眼各處……

“大王!是大王!”

孫悟空渾身一僵,不敢置信地扭頭看去,看到了那蹦跳撲來的眾猴。

趙公明向前半步,將李長壽護在身後。

李長壽卻隻是笑了笑,不忍打擾孫悟空與眾猴團聚,對楊戩道一聲:“去喝幾杯吧,你師父他們已經去前路等著了。”

“這個,”楊戩道,“師伯與師叔先去,弟子稍後跟上。”

趙公明笑了聲,帶李長壽與雲霄他們彙合,隨後朝天邊兒去。

一片狼藉的花果山,因為這群猴的現身突然熱鬨了起來;孫悟空咧嘴笑著,已是不知該如何言說。

待那白雲飛遠,孫悟空撥開猴群,衝到楊戩麵前。

“那老英雄……”

“走了,”楊戩淡然道,“不過你要去致謝,本真君自可帶你一程。”

“要去、要去!”

“還算你識抬舉,”楊戩收起三尖兩刃槍,笑道,“且收拾收拾,莫要這般邋遢,你猴子猴孫若是沒地方安排,可送去我梅山。

還有,彆什麼老英雄老英雄的喊了。

這位是我師叔,也是……

道庭之主,人教大能,遁去之一,眾生解救者,天庭終生榮譽二天帝,玉帝之密友,道門話事人,三清聖人最信任的弟子,天庭三百嫦娥總教習,太白金星,水神,海神,昔日道祖之九成八,妖族毀滅者,聖母娘娘公開承認最喜歡的人族後輩,薪火大道傳承者,穩教大教主,雲霄、靈娥二位仙子之道侶。

不過我聽說,此前他為了暗中對抗天道私欲,隱姓埋名用化身在洪荒天地行走,用了假身份叫菩提老祖。”

“菩……師、師父?”

孫悟空豁然轉身,看向天邊那已消失不見的雲彩。

一旁楊戩笑而不語,突然還有點暗爽。

孫悟空剛要翻跟頭,卻被楊戩一把拉住,楊戩笑道:“急什麼,先把你猴子猴孫安頓好了,我再帶你去尋就是。”

“行!中!沒問題!

沒想到你個三眼怪還這麼有良心!”

楊戩臉一黑,直接一腳踹了出去。

孫悟空身形靈敏躲過,連連作揖求饒;畢竟有求於人,也不能太狂傲。

五部洲之外。

那朵白雲剛飛出天涯海角,李長壽卻突然喊了個停。

同行眾仙滿是疑惑,李長壽朝天涯海角看了眼,示意趙公明撐開了個仙力結界,拿出了兩個小物件擺在腰上。

反偵察套裝——測感石、測感珠。

趙公明納悶道:“咋了老弟,這天地,咱們還不能橫著走?這麼小心呢?”

李長壽笑而不語,徑直盤坐下來,閉目凝神。

他在袖中取出了一隻金蟬,將這金蟬遞給趙公明,言道:“這是金蟬子,老哥有空了幫我還給接引聖人。

這算是接引半個弟子,我本來是用來威脅道祖的。

當時想的是,道祖要強殺孫悟空,我就強殺唐僧來著……不過後來沒用到。”

“對了,道祖那邊怎麼回事?”

“情況很複雜,”李長壽道,“就是道祖的道心被影響了,他最後選擇不逃而是坦然麵對命途,也算是自我和解的方式。”

眾仙緩緩點頭。

聽不懂。

“我先忙一下,彆讓大家久等。”

言說中,李長壽在袖中取出了一隻錦盒,將錦盒緩緩打開,其內閃爍出璀璨金光。

“師兄,這是啥呀?”

靈娥小聲問。

“金丹,”李長壽淡定地將這枚金丹拿起,緩聲道:“一點,小底牌。”

“嗯?”

李長壽道:“這不是,均衡大道祭出去了,眾道之庭不讓我修行其他道,但總歸我也要有點鬥法的實力,不然在混沌海也無法生存。

莫小看這金丹,其內藏著一條道,太清老師教我的道。

道寄於金丹之間,金丹寄於我身,這不就又有道、能施法了?”

言罷,李長壽將金丹送入口中,仰頭吞了下去。

此正是!

一顆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也由天。

少頃,李長壽身周道韻再次凝聚,身周出現黑白玄光,太清·水德篇所承載大道再次流轉。

這還不算晚。

眾道之庭讓他道軀元神存在了極大的虧損,也就是傷了元氣。

這一塊其實……也有一點點小小的底牌。

李長壽雙手掐印,心神瞬間勾連起天地間埋藏的最初幾批、由他自己親手製作得紙道人。

霎時間,洪荒五部洲各處飛起了點點星輝,一隻隻紙人飛到空中,對李長壽所在方向敬了敬禮,紙人自行焚毀。

而其內蘊含的一縷縷元神之力,化作流光飛向天際,被乾坤大道送去天涯海角。

回來了,都回來了!

李長壽取出兩枚丹藥服下,又輕輕一吸,灰白長發緩緩恢複成烏黑,皺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

不多時,那青年道者站起身來,對身後看呆了的眾仙眨了下眼。

“彆驚訝,隻是讓我實力稍微恢複一些,”李長壽耐心解釋著,又想起了南極仙翁給自己的寶囊,將其內那件護身法寶拿了出來。

呃,普通一般盤古幡。

開天三件套守護眾道之庭,應該是老師定下之事。

歎了口氣,李長壽將盤古幡收入體內,讓塔爺瞬間成了塔四爺。

《最弱金仙》。

李長壽看了眼天庭的方向,又看向雲霄和靈娥,含笑道:

“順利從天庭退休,向二位報到。”

“師兄!”

靈娥歡呼一聲,不顧眾人看著,撲上來抱著李長壽一陣蹦跳,雲上頓時充滿了愉快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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