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太白金星……
楊戩抬頭凝視著空中這道似曾相識的身影,急促的呼吸開始放緩,目光再次恢複空明,道心歸於寂靜,沒了此前那般波瀾。
“我,何罪?”
雲上伴著金光的老者緩聲道:
“意圖擅闖天庭,毀天庭眾仙豆道兵,口出狂言欲劫天庭罪仙,此為罪。”
罪仙?
楊戩剛平複的道心輕顫了下,但麵對著雲上這個老神仙,卻不想讓自己有半點慌亂,冷聲道:
“是非功過全憑爾等決斷,天地規則全由爾等一口言說。
這就是天庭?”
李長壽道:“天道特許,守護規則,這就是天庭。”
“那我母親壞了哪個規則?我父親又壞了天庭什麼規矩?!”
“雲華仙子身有天庭仙籍,不經通明殿允許私自下凡,自是違反天規。”
“隻是私自下凡便被鎮壓仙山之下,我父母情投意合便要被打殺!”
楊戩雙目中光芒湧動,定聲道:
“這到底是天庭在量刑,還是你太白金星與淩霄殿中高坐的玉帝在量刑?
這到底是守護天道定下的規則,還是借著天道與你們的權職,肆意妄為,隻為自身麵皮。”
聰明。
李長壽心底滿意地笑了笑,但表麵不動聲色,目中流露出幾分冷意。
總導演親自下場,自是要給其他還稚嫩的洪荒演員們打個樣。
隻是一個眼神,李長壽就將一個此時被戳中了軟肋、略微惱羞成怒的大反派,演繹的淋漓儘致,差點連他自己都信了。
“楊戩,你可知,隻憑你剛才幾句話,今日已是可以定你死罪。”
楊戩默然無言,忍住不去嘲諷、不去謾罵。
那樣隻能逞一時快意,卻無法擺脫當前困境,更無法救出母親。
太白金星初現身,楊戩就感覺到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壓迫感,仿佛自己麵前麵對的就是整個天穹。
這壓迫感來自於太白金星自身的實力,也來自於他的神權,更來自於,太白金星所代表的,洪荒三界天地間的秩序。
幾乎讓他透不過氣。
此刻,楊戩心底劃過諸多想脫口而出的罵聲,壓著自己的憤與怒,讓自己不去無能狂怒。
“放我母親。”
李長壽仔細分析著楊戩此時所表露出的性格,淡然道:“你在求饒?”
“是,”楊戩仰首注視著李長壽的身影,“我在求饒,讓我去替母親受鎮壓之苦,我隨你們處置。”
李長壽微微皺眉。
他非但沒有覺得楊戩這般重情義有什麼‘加分’,反而覺得楊戩這般用自己交換人質的行為,略微有些‘減分’。
雖易地而處,自己若站在楊戩的位置,麵對此時的天庭,除了拚命,也無力去做什麼。
但除卻這般,明明還有其他選項……
之前借的那些勢呢?
【抓準天庭現在不想讓各方大勢力打起來這一點,就算不用自己闡教弟子的背景,也可以大做文章、借題發揮,給天庭扣穩‘以公謀私’的大帽子,以動搖天庭信譽為條件,威脅天庭讓自己去看一眼母親,而後劈山救母,待木已成舟再通過博取天庭仙神同情心,將矛盾轉化到‘大權在握、一言生死’的玉帝與普通仙神之間,將自己母親打造成被玉帝迫害的弱者,從而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以上才是滿分答卷。
楊戩此刻,卻選擇了忍耐,將剛才的憤怒都能壓製下去,也不去借勢而行,隻是以兒子的身份來救母親……
罷了,每個人性格都是不同,自己也不能要求楊戩跟自己一般性子。
楊戩在自己這裡算是不及格了。
不過就客觀而言,楊戩這波還是能在及格線之上的。
像他這般意氣風發的青年道者,最難丟棄的並非是性命,而是心底的傲意。
為了救母,他確實做到了。
天庭權神的位置,每個時期也應有不同的人來坐,天庭創業時是他來均衡各方勢力,天庭守業時,繼任者多些責任感、少一些均衡,倒也不錯。
不像他,現在天天想著鋪退路,準備封神大劫後‘刪號’溜人。
見太白金星一直在沉默,楊戩自嘲的一笑,剛要開口。
李長壽緩聲道:“既如此,我給你一次機會,各部兵將退下。”
周遭數十位天將齊聲應諾,漫天灰雲散去,一名名兵將各自退遠,天空再次清朗無雲。
楊戩目光閃動,緊盯著雲上老神仙。
李長壽道:“楊戩,今日暫不提你父親之事,若要救你母親,需你付出代價。”
“何代價?”
“為天庭效命,做天庭戰將。”
楊戩一怔,目中火氣差點爆出來。
讓他為殺父仇人賣命?
太白金星,殺人誅心之名,他當真領教了!
衝進去、殺進去,血濺五步、魂碎三尺!
楊戩好不容易壓下的火氣此刻再次噴湧,提槍就要前衝,李長壽那雙眼睛突然睜開,目中神光一閃,左手對楊戩鎮下。
在此地的,自是李長壽化身。
楊戩見狀舉槍上躍,八九玄功運轉、渾身閃耀亮金色光亮,額頭紅光再現,身形宛若戰神!
天地無我一槍定,腳踏乾坤任我行!
戰……
啪!
楊戩剛飛起來的身形竟被毫不費力地拍回雲上!
李長壽下按的左手宛若沒有任何力道,但當楊戩砸在被他仙力封住的雲路上時,乾坤方才泛起層層漣漪,一圈圈衝擊波在天地間蕩漾開來。
不少天庭仙神見此狀,心神頓時一跳;
躲在暗處‘看現場’的玉帝化身荃峒,此刻也是麵露驚訝之色。
玉鼎真人搖搖頭,差點笑出聲,玉鼎身旁的楊嬋差點哭喊出來……
與之相對,此刻偷偷溜到了太白殿中的某個小仙子,正坐在自己師兄的圈椅中,看著銅鏡所顯的這一幕,眼中滿是讚歎。
師兄啥時候這麼強了?
她之前可是偷偷看到了的,這個楊戩師侄一路衝殺,打了數十萬道兵,讓東海某個海域都差點成了豆漿……咳,不是。
反正,楊戩的實力已是頗為出人意料,但沒想到,此刻竟如此輕易被師兄製服。
念及於此,靈娥也沒什麼開心的,反倒是抬手捂住額頭,心底一陣鬱悶。
跟師兄差距越大,就代表師兄離著雲霄姐姐越近。
要不,楊戩這百年修行規劃,也讓師兄給自己整一個?
這還是算了吧,師兄最近越來越忙了,她老老實實修行、平穩度過金仙劫,沒事給師兄彈彈曲兒、揉揉肩,被師兄罰罰抄錄經文,也就行了吧。
君不見,最先對師兄表達心意的小師叔,此刻已被‘發配邊疆’。
君不見,一直對師兄有些憧憬的有毒師姐,幾年才敢來太白殿逛一圈。
她能天天陪著師兄,跟師兄本體捉迷藏,已是相當不錯了呢。
哼哼,雲霄姐姐不也幾十年才見一次……
心底帶著這些複雜的念頭,靈娥那長長的睫毛眨了眨,看到雲上慢慢爬起來的楊戩,隨手拿出一盤果乾,小嘴開始吧嗒吧嗒……
東天門前,楊戩站起身,目中略帶駭然,抬頭注視著雲上的太白金星。
他之所以驚駭,是因剛剛拍自己的那掌……
八九玄功!
大成的八九玄功!
自己剛剛是在力道上被絕對壓製!
“師父給我的那些感悟,是你所著!”
李長壽卻並未回答,隻是道:“歸順天庭,我可給你一次去救你母親的機會。”
楊戩額頭紅光閃耀,目光逼視著李長壽。
“是你!在背後推著我走的那人,是你?”
“莫說廢話。”
楊戩頓時閉嘴,目中神光越發複雜,他凝視著李長壽,心底諸多不解之處豁然開朗。
背後不遠處,龍吉公主駕雲而來,稍遠處,靈珠子捂著左肩再次逼近。
楊戩低聲道:“與我一戰。”
“哦?”李長壽頓時來了些興致。
楊戩踏前一步:“與我一戰,若我敗了,任由你處置,此身為天庭所有!
若你輸了,放我母親,天庭發檄文還我父母清白,去我父親墓前上香賠禮!”
“楊戩你好大的膽!”
李長壽背後突然傳來一聲大喝,敖乙身影急速撲來,指著楊戩喝罵:
“不識好歹,妄自尊大,還妄圖與星君動手!你當真以為,若你不是玉帝陛下的外甥,星君會容你到這般地步?
星君大人,請許我與這楊戩一戰!”
李長壽露出少許輕笑,淡然道:“敖乙莫急,且退下。”
“是!”
敖乙低頭領命,麵露不甘、又扭頭瞪了眼楊戩,這才轉身退走。
就這般堪稱精髓的演技,不愧穩教副教主之名。
雲路上,楊戩眉頭緊皺。
李長壽道:“你既要以一戰定未來,我應了又如何?
楊戩,今日本星君特許你入東天門。”
言說中,李長壽右手抬起,麵前出現點點星光,凝成了瑤池側旁那座仙山。
他抬手撥弄,牽著那座仙山緩緩前行,轉眼劃過重重雲霧,似墜落了兩重天。
李長壽道:“今日,我將鎮壓你母親的仙山,落至第六重天。
入東天門後,趕去第六重天,我會安排三名普通的天庭武將與你交手,不求你三戰全贏,無論你用陰謀、詭謀,還是其他手段。
隻要你能抵達那仙山前,就算你贏,給你救你母親的機會,如何?”
楊戩目中劃過少許失落,定聲道:“若我敗給任意一人,任憑發落。”
“善。”
李長壽身形緩緩後退,化作一縷微風消失不見。
前方,東天門已是大開,三把神劍不見蹤影,守門兵將毫無蹤跡,隻有空蕩蕩的雲路,宛若假的天門。
楊戩深吸了口氣,快步入內。
身後,龍吉公主麵帶憂色,靈珠子也駕雲跟隨,麵色略微有些鬱悶。
靈珠子剛才其實並不是演戲,而是真的儘全力了……
雖然同樣具有大氣運,但靈珠子明顯被楊戩的功法、際遇、祖巫本源精血給壓製了,十幾個回合就敗下陣來。
當真……難受。
這些年,跟玉兔玩的時間太多了,金仙劫總是差了那麼一絲。
前方,楊戩衝進東天門不久,腳下就不由停頓,隻因前方蹦出了一道小巧的身影。
看此人!
頭紮雙馬尾、身著銀絲甲,細胳膊細腿宛若沒幾分力氣,但她提著的兩隻大銅錘卻散發著攝人的凶威。
正是熊伶俐。
她將嘴邊叼著的肉乾酷酷地吞了下去,開口輕喝:
“太白宮殿前小將,請指教!”
楊戩不敢大意,與熊伶俐互相拱手,感受到了與自己相近的氣息。
又是八九玄功……
果然,自己得的那些好處,這些年種種經曆,背後都有這個太白金星的影子。
為何?
玉帝的外甥?
楊戩將雜念驅逐,淡然道:“請。”
熊伶俐呼了口氣,似乎也有些緊張,她突然一聲輕咦:
“誒?玉鼎真人您怎麼在這?”
楊戩不由一怔,扭頭看向身後,又聽身前勁風襲來,下意識朝著側旁挪移同時舉起長槍。
長槍與銅錘碰撞,楊戩身影直接被打飛了出去!
熊伶俐得意的挑挑眉,“嘿嘿,星君說了可以用陰謀詭計喲。”
言罷提著銅錘一躍而起,疾追猛打!
楊戩冷哼一聲,翻身撲殺,卻是再無留手,長槍呼嘯如龍。
楊戩全力,熊伶俐很快就招架不住,隻得大吼一聲,身形突然暴漲,轉眼化作數千長高的巨人,兩把隨之增長的銅錘鎮壓乾坤,將楊戩再次逼入絕境。
此前拿到了太白殿特許,正暗中搞銅鏡直播的卞莊,見狀不由一陣思索。
這女將好厲害……
話說她身上戰甲什麼原理,這都撐不壞?
太白殿中,靈娥嘴角微微抽搐,突然發現自己成了小瓊峰拖油瓶。
而在那座提前被挪移到了第六重天的仙山前——剛才李長壽撥弄仙山不過是單純耍帥,塑造高人形象。
李長壽和荃峒躲在暗處,看著麵前雲鏡術所顯,各自讚歎。
荃峒道:“愛卿費心了,還為吾培養了這般猛將。”
李長壽:……
隻是借給天庭用用,這可是小瓊峰保安隊長!
麵對這般狀態的熊伶俐,此時尚未修行法相天地的楊戩,也並非毫無辦法。
他施展變化法,身形化作蒼鷹,在熊伶俐身側展開遊鬥,激戰半個時辰後,找準熊伶俐弱點,對她後腳跟發動猛擊,將熊伶俐最終放倒在地。
熊伶俐不由淚眼婆娑,恢複常人大小,坐在地上抱著腳仰頭痛哭:
“還有你這麼打架的!我都沒踩你腳趾!”
楊戩略有些尷尬,抱拳後低頭飛走。
但聽得前方聲起,敖乙持劍現身,身周環繞青龍之影。
楊戩與敖乙目光相對,隨後不多言語,兩道身影‘唰唰’消失不見,兩位金仙展開了一場巫族戰技與龍族戰技的較量。
這一戰,直打得天昏地暗,雲霧崩散。
敖乙惜敗半招,楊戩再次過關,到了最要命的守關者麵前。
鳳族,元鳳之子,金翅大鵬。
……
‘沒有追上來嗎?’
那座孤零零的仙山前,楊戩渾身浴血,提著長槍跌倒在雲路上。
他渾身上下滿是恐怖的爪痕,八九玄功第一次完全失守。
剛一動手,楊戩就發現,此敵遠超他想象,絕非前麵那兩個與自己實力相近的對手。
金鵬鳥……
實力遠超過此時的他,彼此甚至不是同一檔的對手。
對方開始還用一把帶著毀滅道韻的長槍,與自己過了兩招之後,乾脆將長槍都收了起來,嘴角露出輕蔑的笑意。
激戰中,楊戩迅速潰敗,仙識完全捕捉不到金鵬的動作,前路儘是絕望。
這種極速,若自己八九玄功大成,或許能正麵一戰。
可此時依然差了太遠。
但就在楊戩要無力放棄時,看到了那座仙山,他不顧一切朝仙山衝來,任憑金鵬不斷撲殺,將所有力道用在前衝,將八九玄功催發到了極致。
前半程,還算八九玄功與金鵬之爪的較量;
後半程……似乎是兩股意誌在碰撞,比一比誰先潰敗。
但楊戩知道,自己終究是輸了。
對方並不想殺他,不然幾個照麵就可將他道軀撕碎。
為什麼……
‘若非你是玉帝的外甥。’
是了,是這個自己一直在回避的這個跟腳,是這個讓自己得到一切,又無法反抗的跟腳。
因為自己是玉帝的外甥,有大氣運,兼具道門弟子的身份,天庭在培養自己,師父在與天庭配合。
每次外出曆練,每次都安排的天衣無縫,師父的玉符起到了指引的作用。
甚至,自己手中這把長槍,懷中那隻化作玉佩的小犬,那莫名其貌就尋到的祖巫本源精血。
一切,都是天庭給的。
而今自己忤逆天庭之意……
楊戩突然開始懷疑,自己今日的一舉一動,也都是被算計好了,被安排好了。
最絕望的,不是自己麵臨困境、直麵死亡;
最絕望的,是自己每個呼吸,都在那個太白金星掌控之中。
就因為,他是玉帝的外甥。
罷了。
楊戩腳下一軟,跌倒在雲上,前方百丈就是那仙山的邊角。
金翅大鵬鳥早已不知影蹤,遠處出現了許多仙神的影子,都在注視著楊戩此刻的身影。
就這般倒了嗎?
並未。
楊戩身體顫抖著,緩慢又堅定地爬了起來,身上的傷痕已結成血痂,八九玄功在儘力維護這具肉身不敗。
他看著麵前這座仙山,深吸一口氣,最後的力氣朝著三尖兩刃槍湧去,一步前衝、長槍高舉,立刻就要將這仙山劈開,將!
“戩兒!”
一聲帶著哭腔的輕喚,讓楊戩不由頓住身形。
他聞聲看去,仙山正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座洞府,那道柔弱的身影就站在那,眼中泛著淚光,身形被一麵光壁阻隔。
“娘……”
楊戩蒼白的嘴唇顫動著,不敢置信地呼喊著,手中長槍立刻落下,將那光壁輕鬆砸破。
他身形朝洞口撲去,卻跌入了一片雲霧中,一幕幕光影出現在他眼前,快速劃過,快速流逝,印入他心底……
淩霄殿上。
太白金星麵容冷峻邁步而來,對高坐上的玉帝稟告有關雲華仙子下凡之事,玉帝下令,將雲華仙子帶回天庭問罪。
畫麵一轉,楊府中,雲華仙子順從地被捉走,但兩名天兵暴起發難,電光火石之間,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雲華仙子與那對孩童麵前,擋下了對方侵襲。
依然是太白金星,隻不過此地被拍碎的是兩具紙人。
畫麵再次變化,淩霄殿上,太白金星冷聲請命,將雲華仙子鎮壓在天庭瑤池,而後太白金星轉身看向一名仙翁,冷然道:
‘過分了,師叔。’
那仙翁冷笑一聲,毫無征兆地化作了一灘黑水,那高座上的玉帝頓時大怒。
而夾雜在這些畫麵中的,還有一幅幅似乎毫不相關的畫麵。
鬼鬼祟祟進入姻緣殿中的身影;
酒宴上對其他仙神散播有關玉帝之妹下凡生子之事的仙翁;
富麗堂皇的仙殿中,母親的背影坐在梳妝台前,側旁卻有一團黑氣……
算計、博弈、取舍……
楊戩眼中的畫麵突然定格,定格在了一方有些寂寥的山體中,麵容木然的雲華仙子站在一顆玉樹下,宛若失去了魂魄……
師叔……師叔?師叔!
楊戩攥緊雙拳,眼前雲霧消散,卻顯露出了那張自己夢中記起了無數次的麵容。
“戩兒!”
雲華仙子快步撲了上來,幾乎將楊戩撞到,用力抱住了楊戩,將一縷縷仙力注入楊戩空蕩蕩的玄體。
“傻孩子,你這是何苦,娘沒事……娘一直沒事。”
楊戩張張嘴,卻說不出話語,眼角有一滴眼淚滑落,攥緊的雙拳鬆開,無力地垂在身側。
片刻後。
“娘,您先鬆開孩兒。”
楊戩低聲說著,嗓音中壓抑著幾分怒火。
雲華仙子下意識鬆開麵前這已無比陌生的青年,立刻想到了什麼,哀求道:
“戩兒你不要做傻事,這天地間的算計太多……”
楊戩抿著嘴唇,默然無語,低頭在雲華仙子麵前一拜,而後站起身來,看向各處。
“太白星君,你安排我來此地,我來了!
你安排我修成八九玄功,我修了!
我現在就站在這,你到底想讓我做什麼?”
雲中飄來一聲輕歎,李長壽的嗓音響起,一紅、一金兩道流光飛來,落在楊戩眼前。
“此前你修行之路儘在我掌控,隻因奉玉帝陛下之命,為你保駕護航,對你並無圖謀。
跟腳就是跟腳,不必怪它什麼。
你今後的路,由你自己選。
左側為九轉金丹治愈傷勢、補全你今日虧損,以後做個天庭戰將,莫要再問前事,這期間算計非你可想。
右側為帝江祖巫本源精血……做你想做之事,但天庭,無法為你兜底。”
楊戩毫無猶豫,抬手抓過那滴紅豔精血,塞入口中,渾身迸發出一股股血色火焰,狼煙般的血氣衝天而起!
他看向西方,持槍就要前行,又腳下一頓,仰頭看向剛剛那丹、血飛來之處。
多謝。
楊戩嗓尖顫了下,低頭急竄,玄體各處血光爆湧,麵容之上多了一道道血紋。
靈山!
西方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