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瞬間,蘇子墨的心中,翻江倒海一般,腦海中閃現過無數個念頭。
但最終,他還是平複心神,儘可能的保持冷靜。
“宗主什麼時候知道的?”
蘇子墨問道。
不覺間,他對書院宗主的稱呼,已經發生轉變。
書院宗主微微搖頭,對於蘇子墨的反應,似乎有些無奈,道:“你拜入書院數百年後,第一次突破的時候,我就感應到了。”
“不過你放心,我早就在你的洞府周圍布下幾道禁製,幫你隱藏了造化青蓮的氣息,旁人探查不到。”
蘇子墨沉默不語,雖然臉上沒有流露出來,但明顯還是有些戒備。
書院宗主眼眸中仿佛蘊藏著無窮智慧,輕笑道:“你不會真的以為,一株造化青蓮在書院中不斷修煉,我會毫無察覺吧?”
“若是這般,我這宗主也不用當了。”
此時,蘇子墨已經從最初的震驚之中,漸漸冷靜下來。
書院宗主若是真對他有什麼惡意歹心,機會太多了。
就算是現在,書院宗主想要圖謀他的青蓮真身,直接出手便是,他沒有任何力量能夠反抗。
更何況,書院宗主還曾救下過他的命,贈給他傳送玉符,這次又幫助他擋住了晉王的殺機。
更為重要的是,如果書院宗主真對他有所圖謀,今天根本沒必要點破此事。
如今,書院宗主肯光明正大的說出此事,反倒證明他內心坦蕩。
“此事有些突然,一時間沒能緩過來,望師尊見諒。”
蘇子墨麵露歉意。
“無妨。”
書院宗主微微一笑,道:“我將此事說出來,也是想讓你放寬心,至少在書院中,不用每天小心翼翼,時刻精神緊繃。”
“當然,到了外麵,你還是要小心些,不要輕易暴露血脈。”
“是。”
蘇子墨點點頭。
“好了。”
書院宗主道:“你回去修行吧,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和壓力。”
“弟子告退。”
蘇子墨躬身行禮,轉身離去。
離開乾坤宮殿,蘇子墨朝著內門的方向迎風而行,才恍然發現,不知何時,汗水已經將青衫浸透。
微風拂過,身上傳來陣陣涼意。
蘇子墨長長吐出一口氣。
怪不得都說書院宗主推演萬物,洞察天機,智慧無雙。
在書院宗主的眼眸注視下,蘇子墨發現自己的渾身上下,似乎沒有半點秘密可言!
蘇子墨自嘲的笑了笑。
這些年來,他在書院中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努力隱藏青蓮血脈,沒想到,早就被人看穿了。
就在此時,不遠處一道身影疾馳而來,轉眼間,來到近前,卻是畫仙墨傾。
“師姐。”
蘇子墨打了聲招呼。
墨傾在蘇子墨的身上打量一下,道:“剛剛聽說月華師兄故意刁難你,你沒事吧?”
“沒事,已經過去了。”
蘇子墨搖頭笑了笑。
“沒事就好。”
墨傾望著蘇子墨,似乎想要說什麼,欲言又止。
蘇子墨嘗試著問道:“師姐還有事?”
“你,你將那副畫送給荒武道友了嗎?”墨傾猶豫了下,還是問了出來。
蘇子墨稍微一愣,瞬間反應過來,道:“已經給他了。”
墨傾追問道:“他說什麼了?畫得好不好?”
蘇子墨輕咳一聲,道:“我將畫送過去就回來了,也不知道他看沒看。”
“哦。”
墨傾應了一聲。
蘇子墨道:“師姐,若是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
墨傾點點頭,也轉身離去。
兩人分彆,沒走多遠,蘇子墨微微眯眼,心中一動,突然頓住身形,轉身叫住墨傾仙子。
“有事?”
墨傾問道。
蘇子墨催動神識,傳音問道:“有件事我一直不知道,當初我參加仙宗大選之時,師姐為何會及時趕到?”
因為元佐郡王記憶中的一封信,如今回頭去看仙宗大選,有些地方,似乎顯得過於巧合。
蘇子墨原本以為,當時墨傾師姐趕到,是因為那隻冰蝶感受到他身上蝶月的氣息,和阿鼻地獄中那次的情形相同。
但實際上,乾坤書院和仙宗大選的盤龍山脈,距離很遠,冰蝶不可能感受得到。
除非墨傾師姐當時就在附近。
可墨傾師姐萬年都未見得外出一次,又怎會剛巧在盤龍山脈附近?
蘇子墨望著墨傾,傳音問道:“是有人讓師姐過去的嗎?”
“嗯。”
墨傾點點頭。
蘇子墨瞳孔收縮,壓下心頭的劇烈波動,神色不變,繼續追問:“可是書院宗主讓師姐過去的?”
“不是。”
墨傾道:“是書院的八長老。”
蘇子墨愣住,眼中掠過一絲迷惑。
停頓少許,蘇子墨再度追問道:“書院八長老可擅長推演計算?”
“不懂啊。”
墨傾搖頭道:“書院八長老擅長煉器之道,掌管書院所有的神兵利器,怎麼會擅長推演。”
“那種推演萬物的功法,隻有曆任宗主才有機會修煉,其餘人都沒資格。”
墨傾稍微回想一下,道:“當時書院八長老剛剛從外麵回來,正好看到我,便將盤龍山脈的事跟我提了一下,並建議我出麵。”
“我本不願理會此事,但書院八長老說,那邊是琴仙夢瑤,而我身為畫仙,出麵最合適,所以我才去的盤龍山脈。”
“原來是這樣。”
蘇子墨長出一口氣,如釋重負,輕喃道:“如此說來,倒是我多想了。”
他剛剛的這個詢問,看似普通,其實是整件事的關鍵!
如果說,畫仙的出麵,是書院宗主的促成,那元佐郡王收到的神秘信箋,就極有可能出自書院宗主之手!
元佐的追殺,琴仙夢瑤的現身,飛仙門,山海仙宗,禦風觀的反應,楊若虛的堅持,墨傾師姐的出現……
種種的變數,皆在書院宗主的計算謀劃之中!
蘇子墨相信,書院宗主絕對有這個能力。
但如今,因為墨傾的解釋,他的這個推測就不成立了。
若是書院宗主想要對他有所圖謀,沒必要再牽扯一個書院長老進來。
墨傾師姐的出現,就隻是個巧合而已。
有關元佐郡王的那封信,線索又斷了。
“你問這個做什麼?”
墨傾皺眉問道。
“沒什麼。”
蘇子墨笑笑,道:“隨便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