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這麼好心,告訴我這些事情?”張恒沉聲道。
“因為你既然沒有踩進我的陷阱裡,而我們現在又都沒有把握能拿下對方,那談判也就成為我們解決分歧的唯一選項了。”奈亞拉托提普道,“而在我們的談話展開之前,我有必要先幫你認清自己目前的處境。”
黑霧裡的怪物頓了頓,接著道,“這些年來,那些狂信徒和眷族從來都沒有放棄尋找你,不過柯羅諾斯那隻老狐狸也不是省油的燈,他一直把你藏的很好,將你放在中國,那片信仰的荒漠中,因為一些眾所周知的原因,那裡對於所有神祇都不友好,所獲得的信仰轉化率低的令人發指,直到這輪遊戲開始前,諸神中很少有人將目光轉向那裡。
“但是就在大概一年多前,柯羅諾斯主動找到了那座冰下城市主人的一位……從者,將你的情況透露給了對方,並且承諾願意幫助對方將你培養成為一隻完美的容器,以供那座冰下城市的主人脫困,以此來換取對方的友誼,而從那以後關於你的消息就開始在那些狂信徒和眷族之中飛快的流傳開來,我相信你也已經見到其中的一些人了。”
張恒想到了那座滿是陰霾的海邊小鎮,還有鎮子裡那些半人半魚蛙的怪物,以及在與那國島遇到的那些家夥,他們每個人望向他的眼神都充滿了渴望,隻是直到這時候張恒才明白那渴望並不是針對他的,他們真正渴望的其實是那個以他作為容器的東西。
“他們已經找到了你,一旦他們意識到你已經徹底失去了感情,就會興高采烈的簇擁著你去接受降臨,無論你樂不樂意,而另一邊,柯羅諾斯那老家夥顯然也在打著自己的算盤,友誼什麼的隻是騙人的鬼話而已,柯羅諾斯不是傻瓜,他不會不知道那座冰下城市的主人根本不會因為他幫忙就對他產生任何的好感,所以他對你一定也彆有居心,至於其他神明……
“沒有人會歡迎一個瘋子的到來,更彆說那個瘋子的力量無比強大,還要把恐懼和毀滅帶給世間,他們對於你可能到沒什麼特彆的惡感,但是有鑒於乾掉你是最簡單的阻止那個家夥脫離封印的辦法,如果你是他們中的一員,你覺得他們會怎麼選?”
黑霧裡的怪物輕笑了一聲,繼續掰著指頭幫張恒分析道,“我說了這麼多,相信你也能明白現在的你……處境有多麼不妙了吧,雖然我一直覺得與世皆敵這個詞有點中二,但是也不得不承認,拿這個詞來形容現在的你是再合適不過了,雖然你可能覺得有些不甘,可不知不覺間,你還是走入了這片絕境中。”
“那你呢?”張恒反問道,“你又想從我的身上得到什麼?”
“你是聰明人,跟聰明人我一向也喜歡有話直說,我對你當然也沒安什麼好心啦,”奈亞拉托提普倒是很痛快的承認了,不過之後他又接著道,“但是正如我之前所說,我們在某些事情上的利益……卻是一致的,你不希望降臨發生,我也不希望冰下城市裡的那家夥出來,徹底搶了我老板的位置,在這一點上我們有著相同的目標。”
“如果降臨發生我會怎麼樣?”
“好問題,你的身體當然不會有什麼麻煩,因為它本來就是被當做容器培養的,至於你的靈魂,在普通人中或許還算強大,然而麵對那座冰下城市的主人那強大的精神,依舊會被毫不留情的碾碎,被吞噬乾淨,從而永遠的自這個世界上消失。而現在的我可能是唯一一個願意,而且有能力保下你的人了。”
張恒聞言揚了揚眉毛,“你打算怎麼保下我?”
然而接下來屋子裡卻又陷入到了沉默中,過了片刻奈亞拉托提普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先彆忙著開槍。”
他說完後一隻爪子從門後慢慢伸了出來,那隻爪子裡還抓著一節血淋淋的骨頭,“這是我的第二節脊椎,隻要將這節脊椎裝進你的身體裡,它就可以在降臨儀式開始後幫你抵禦那個家夥的精神侵襲,我沒法保證一定能成功,畢竟那家夥現在太強了,比我們剩下所有人加在一起都要強,但是這一次我算是先入為主,所以成功率……大概一半一半吧,但終歸值得一賭不是嗎。
“實際上之前你假裝昏迷的時候我在忙的也是這件事情來著,如果不是被你打斷,我應該已經做完了。你不用擔心,雖然過程中需要割開你的脖子,但是之後我還會幫你縫好的,保證完好如初,就連柯羅諾斯也看不出來,說起來,這一次我為了你可是也下了血本了,雖然理論上我的身體可以重生,那些被你用狙擊槍打中的部位能夠自我修複,但是一些關鍵的地方,卻是沒法隨便複刻的,就比如現在我的第二節脊椎,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張恒站在院子裡,默默的聽著奈亞拉托提普的話,卻沒有立刻回答。
而黑霧裡的那個怪物也不著急,他似乎已經篤定張恒不可能拒絕,因為就像他所說的,眼前的這個少年從降生到世上的那一刻起,其實就沒有太多的選擇。
張恒的一生早就已經被人給安排好了,無論是那些狂信徒,還是柯羅諾斯,海德拉,又或者是他,每個接近這個少年的人都各懷鬼胎,為了各種不同的原因,肆意的操控改寫著張恒的人生。
他們每個人都不是等閒之輩,有著各不相同的目標,同時都不約而同的將張恒當做了達成這一目標的工具。
而工具,是沒有反抗權的。
就好像是現在的奈亞拉托提普,看似為張恒提供了選擇的權力,但是他知道眼前的少年
根本就沒法拒絕他的提議,因為隻要後者隻要不想被冰下城市的主人完成降臨,就隻有選擇和他合作,哪怕明知這是一份披著蜜糖外衣的毒藥,也隻能皺眉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