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應該是柏青人生中第二難忘的夜晚,僅次於不久前的那場噩夢。
當耳掛裡隻剩下呲呲呲呲的雜音,柏青心中的慌亂也攀升到了頂點。儘管她一再告訴自己要鎮定,但腦海裡還是不停的湧出不好的想法來。
3號車間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張恒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危險?
他被發現了嗎?被那些東西抓住了嗎?它們會不會殺了他?
柏青恨不得立刻就衝進玻璃廠去,但是理智又告訴按照張恒的叮囑她留在車裡才是最好的選擇。
就連柏青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這六分鐘的。
每一秒對於她來說都是煎熬,直到耳掛中的呲呲呲聲消失,兩人的聯線再次被接通,那個熟悉的聲音重新從另一頭傳來,柏青才如釋重負。
“我出來了,”張恒道,“剛才在下麵沒有信號。”
“沒事就好,你在那裡發現了什麼嗎?”平複了一下心情後柏青好奇道。
“我大概弄明白了那些東西是怎麼替換掉周圍的人,混進人類社會裡來的,包括它們的繁殖和寄生方式,”張恒頓了頓道,“而且我覺得那些失蹤的人未必沒有還活著的希望。”
“嗯?”柏青聞言大喜,“你是說我媽很有可能還在人世嗎?”
“是的,”張恒道,“它們並不能直接繼承目標的記憶,從這點上來說,一個活著的目標,或者說至少在前期一個活著的目標對他們更有用,它們可以從目標身上獲得更多信息,包括目標的人際關係,生活習慣等等,但是你母親的情況比較特殊,那個偽裝成你母親的東西為了把你父親送進監獄選擇自戮,它不需要再偽裝成你得母親,所以我不知道之後它們會怎麼解決你母親的問題,但是也不排除它們決定留下你母親當做研究對象的可能。”
“那你知道我母親現在在哪裡嗎?”柏青問道。
“我正準備找找看。”張恒道,“如果有人被關押的話應該是會有跡象的。”
…………
話雖這麼說,張恒還是在3號倉庫裡又等了差不多五十分鐘,等到了門上被那些藤蔓捕獲的狸花貓重新變回了樂高積木。
和張恒之前觀察到的情況差不多,那些藤蔓對於塑料金屬之類的東西明顯沒有什麼興趣,很快就鬆開了纏繞。
張恒將掉落在地上的積木重新收回了書包裡,之後又看了眼地下那扇門,背著背包重新回到了3號車間裡。
重見天日的感覺還不錯,尤其脫離了那股讓人昏昏沉沉的氣味,因為估計大門外的攝像頭已經被複位,張恒沒有再選擇之前的路線離開,而是翻的窗戶,窗戶從外麵很難進來,但是裡麵可以輕鬆打開,之後用一根細繩就可以把窗鎖複位。
張恒再回到車裡是半個小時後的事情了。
柏青早就等得心急如焚,張恒拉開車門,坐進駕駛座,先喝了幾口水,之後才道,“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不等柏青發問,他就已經又接著說了下去,“好消息是我的確在一層房間裡找到了有人被囚禁的證據,但是壞消息是那裡現在已經沒有人了,應該是我之前的調查打草驚蛇,那些東西怕我發現3號倉庫下的事情,就把被替換的人換了個地方囚禁。”
“他們現在在哪裡?”柏青問道,母親的下落始終是她最關心的事情。
“暫時還不清楚。”張恒道,“它們這一次轉移很小心和迅速,有些人連東西都沒有收拾,但是不要擔心,我會找到他們的,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得先解決地下的那東西,否則,還會不斷有人失蹤的,而且即便我們把人找回來,也沒法保證他們不會再被替換掉。”
柏青之前也收到了張恒發來的照片和視頻。
因為空氣中漂浮的那些細小的灰燼,照片和視頻看起來都有些模糊,但是並不影響柏青看到地下那東西的樣子,而且還有樹枝上那些無比驚悚的蟬蛹。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柏青不會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這麼奇異的生物,它明明是植物的樣子,但是似乎又帶著一些動物的特征,尤其是中間那顆跳動的心臟,發出的咚咚咚的聲響,讓人的心底一陣發寒。
“我們現在拿到了證據,把它交給警方怎麼樣,讓他們來解決地下那東西。”
“這恐怕不太現實,”張恒道,“報警的話我們要怎麼說,說玻璃廠的地下有隻怪物,請求立即出警嗎?”
“有視頻和照片還不夠嗎?”
“幾張模糊的照片什麼也說明不了,”張恒搖頭道,“沒有人會相信我們的話的,而且我們不知道警方係統內是不是也有那些東西的存在,我們把照片交上去自己先曝露的風險太大,另外說不定它們得到消息已經提前做好了準備,等警方到3號車間下,什麼也沒找到,然後你打算怎麼回答紙板廠遭遇火災的事情。”
柏青聞言顯得有些氣餒,“那怎麼辦,你說過一般的物理攻擊手段對它沒有作用,我們總不能真的去偷顆洲際導彈吧?”
“應該還有其他的辦法的。”張恒道,“以地下那東西的防禦和生存能力,它們為什麼對那三個孩子表現的這麼緊張,不惜殺掉他們,要知道即便你父親還有大學生這樣的成年人都完全被它們玩弄於股掌之中,即使我們現在把看到的東西告訴其他人,也不會有人相信,更何況三個孩子。”
“你認為他們身上有東西可以對付地下的生物嗎?”
“是的,不過今晚已經很晚了,先休息吧。”張恒道,之後他開車把柏青送回了酒店,不過之後他卻沒有立刻回家,而是又拿出了手機。
除了在地下拍到的那些東西,張恒的手機上還有兩張新照片。
——那是一篇小學生作文,作者林思思。
也就是三個溺水兒童中的那個女孩兒,張恒之前去過她的學校,也從她的班主任那裡得知過這篇周記的存在,然而直到現在張恒才看到完整版,顯然玻璃廠內的那些東西也在研究這篇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