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恒和西蒙一起動手,將懸掛在各角落的煤油燈給依次擊滅,這樣一來,營地很快就變得漆黑一片,在今晚的能見度很低,隔得遠了隻能看到一個個模糊的人影。
兩人現在和西北側的森林大概有七十米遠,但是距離正西方隻有四十米,而且中間還有一間儲藏室,因此張恒更傾向於從西側先進入森林中,再轉向西北方向。
不過前提是要先把藏在西側的槍手乾掉。
有了步槍張恒就將之前的手槍收了起來,他和西蒙兩人一左一右趴在雪地上,保持著射擊姿勢,片刻後樹林中的人果然耐不住寂寞,向著還在瘋狂掃射的韋勒開槍還擊,不過當槍火亮起的霎那也曝露出了自己的位置,張恒和西蒙抓住了這稍縱即逝的機會。
隨著兩聲槍響,樹林中有人影栽倒下去,之後西蒙卻沒有停手,調轉槍口,憑借著恐怖的觀察和記憶力又乾掉了剩下剩下那個人。
但是這時韋勒也中彈了,好在森林中的人似乎沒有想殺他,擊中的隻是他一條小腿,張恒知道不能再等了,拉著西蒙一起衝到了儲藏室後,不過緊接著就有人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分出了一部分火力向這邊射擊,封住了兩人去路。
西蒙這時候打手勢想要用自己來吸引對麵的注意力,讓張恒趁機逃走,但被後者毫不猶豫的拒絕了,這夥人就是衝著西蒙來的,他不可能將女孩兒就這樣扔在這裡,與其如此還不如留下來試著和對麵拚一波。
不過這是最後萬不得已的選擇,正麵硬拚他們的勝算很小,而且即便能贏下這一戰,遊擊隊恐怕也剩不下幾個人了。
就在兩人暫時受困的時候,地上的韋勒卻是突然爆發了,他被擊中小腿,不但沒有退縮,反而被激起了骨子裡的凶性,恰好他的身邊還有一具之前蒙麵人的身體,他以此為屏障,撿起了對方那把還有子彈的衝鋒槍,向著森林中開啟第二輪瘋狂掃射。
趁著這個機會,張恒和西蒙也加速衝向白樺林,子彈在身後追逐著他們,就像是死神的鐮刀,短短三秒鐘的時間卻像是三個世紀那麼漫長,兩人都用儘了全力在奔跑,眼看就能跑進樹林中,但這時意外卻發生了,之前樹西側林中開槍的明明隻有三個人,然而誰都沒想到裡麵其實還藏著第四個槍手,而且他和兩人的距離很近,之前不管外麵如何熱鬨,他都一直蹲在原地一動不動,直到這一刻卻是終於露出了獠牙。
這麼近的距離下幾乎不肯能存在失手的可能,蒙麵人揚起了手中的衝鋒槍,然而與此同時西蒙也摘下了背上的步槍,沒有時間留給她瞄準,也沒有時間給她調整呼吸,穩定射擊姿態,她隻能在奔跑中扣下了扳機。
槍火閃動,下一刻就見手持衝鋒槍的蒙麵人瞳孔猛地收縮,他的姿態定格在扣動扳機的最後一刻,接著身子就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可惜並沒有多餘的時間給死裡逃生的兩人喘口氣,耳邊的槍聲並沒有停止。
因為不知道跑進森林裡的人是誰,所以那些蒙麵人隻能分出一部分人手向這裡包圍過來,另外還剩下一部分人則繼續和遊擊隊對峙。
張恒取下了屍體手中的衝鋒槍,又撿了幾盒彈藥備用,和西蒙轉向西北,如果瑪吉沒有騙人,西北方向應該是整個包圍圈最薄弱的地方,但是這並不意味著那裡一個守兵都沒有,有了半分鐘前的前車之鑒,兩人不得不變得謹慎了許多。
樹林中雖然利於隱藏身形,但是同樣也很容易被人埋伏。
西蒙到現在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尤其當她解開蒙麵人臉上的麵罩發現對方是自己的同胞時眼中不由閃過一抹驚訝之色。
張恒忽然覺得有時候語言不通也不是什麼壞事,這樣他就不用親口去告訴西蒙她的國家背叛了她。
兩人並沒有在原地停留太久,撿了武器和彈藥後就繼續摸向森林深處,一路上先後遇到了三波敵人,不過基本上都是落單的,最多也隻是兩人一組,西蒙有著異於常人的敏銳聽覺和視覺,總是能先一步發現對手,所以每場戰鬥都結束的很快。
而隨著不斷深入,張恒能明顯察覺到遇到的阻礙變少了,這也說明瑪吉並沒有撒謊,這麼下去他們應該很快就能突破對方的防線。
然而就在這時,森林裡卻突然開始傳來此起彼伏的喊話聲。
張恒聽不懂那些人在說什麼,但能明顯感受到一旁西蒙的的情緒發生了變化,她突然停在那裡,沒有再挪動腳步
張恒其實大致也能猜出那夥人在玩什麼花招,無非就是在想辦法抹黑他,假裝這是一次針對他的抓捕行動,之後用國家來脅迫西蒙站隊。
這其實是件蠻諷刺的事情,明明後者的祖國已經背叛了她,但是現在卻編造出謊言試圖利用她的忠誠,如果這時候他可以用芬蘭語和西蒙溝通,自然可以將真相告訴後者,然而對方顯然對他的狀況也了解的一清二楚,現在擺明了就是在欺負他語言不通。
其實張恒的詞彙庫倒也不至於真的這麼不堪,還是可以嘗試著擠出點單詞,但是對方未嘗沒有算到這種事情,他結結巴巴的辯解在這時隻會看起來更加可疑。
於是張恒索性閉上了嘴巴,保持著沉默。
其實要說的話他已經在那間房間裡說過了,剩下的就看西蒙自己更願意相信那一邊了,儘管現在他們每多一秒鐘的停留就會增加多一分的危險,但張恒依舊沒有去催促女孩兒。
兩人就這樣靜靜站在夜色中,直到耳邊傳來沙沙的腳步聲。
西蒙抬頭看了眼張恒,後者的神色看起來一如既往的平靜,現在的形勢對張恒不算有利,他也不得不做出最壞的考慮,如果西蒙真的被那些蒙麵人的話語所欺騙,那他也隻能用點強硬的手段先將她帶走了。
但是讓張恒沒想到的是女孩兒隨後卻是重新舉起了手中的步槍,果斷扣下扳機,遠處的樹林間一個身影應聲倒下。
西蒙用自己的行動做出了回答。
比起素未謀麵的陌生人,她顯然還是更願意相信朝夕相處的同伴。
女人有時候就是這樣一種完全不講道理的動物,再多的道理也比不上她們自己的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