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後腰一陣劇痛。
老福隻覺得世界仿佛都黑了一下,耳邊也猛然安靜了下來。
有點發飄。
“老福!老福!”
肩膀上似乎有人在拍。
老福努力的睜大了眼睛,麵前的光線才漸漸亮了起來。
“你怎麼樣?還能聽見我說話不?”
耳朵上仿佛籠罩了一層東西,老鄉說的話似乎都自己帶著一層混響。
但總歸是能聽到聲音了。
“唔......”
老福費力的用左手捂住了自己的後腰。
好疼......
像是腰上破了個洞一樣,疼痛中還夾雜著一絲絲透風的涼意。
他艱難的扭頭,去看自己的左手。
“呼——”
還好,沒有血。
“快來人幫下忙啊!”
“老福,能聽到我說話嗎?”
“怎麼辦,要不要送去醫院?”
耳朵上的那層“隔膜”在漸漸消退。
老福聽到了不少雜亂的腳步聲。
眼前的光線也一陣忽明忽暗,最後暗了下來。
他抬頭。
上麵一圈,全是頭。
有熟悉的麵孔,也有陌生點的。
還有一個頭盔顏色不一樣的,是他們的小頭頭。
“怎麼搞成這樣的?”
“摔下來了,從那裡!”
“多高啊?”
“三米?但下來的時候是躺著著地的。”
“送醫院吧!咱們這樓也是給醫院搭的啊!”
“咱們抬著去?”
“打120!”
“120好像要收錢啊......”
雜亂的聲音從上麵這些“頭”裡傳來。
“呼——呼——”
老福喘了兩口粗氣,終於憋出來一個字,“彆......”
“老福!”
“老福能說話!”
“老福,你感覺咋樣?”
“能行不?咱還是去醫院吧!”
工友們的臉上帶著驚喜,但更多的還是擔憂。
有人已經拿起了手機,準備開始撥號。
“彆......”
老福又喘了一口,感覺自己能說話了。
“不用,呼——我差不多,緩,緩過來了,呼——”
左後腰處還有些疼。
但不是剛剛摔下來的那種炸裂一樣的疼痛了。
有些隱隱約約的。
“不,礙事......呼——”
老福擺著手,“不去,醫院......”
“老福......”
“真能行嗎?”
“你......”
有幾個玩得好的工友,依舊擔心的湊了上來。
但更多的麵生的工人們,在原地躊躇了一小會,很快便漸漸散去。
“咣!咣!”
工地仍然在運行。
局部的小騷亂並沒有造成很大的影響。
大部分工人們,仍然像是個螺絲釘一樣,繼續推動著這個巨大建築機器的運行。
就算是老福身邊,很快也隻剩下了一個人。
老鄉揉了揉自己的臉,從褶子裡搓下了不少灰,於是那張臉就更像是苦瓜了。
“真能行?那麼老高摔下來,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能行,能行。”
老福左手扶著腰,在老鄉的攙扶下一點點站了起來。
“去趟醫院,那些檢查,可貴可貴咯!”
似乎是碰到了痛的地方,老福一陣齜牙咧嘴。
“老鄉誒,你沒值過晚班,好些家屬躲在那邊哭過嘞!”
老鄉還在堅持。
“你這算工傷,工頭不會不管的。”
“呼——”
老福吐出一口氣來,搖搖頭。
“就算是工傷,去了醫院,不用給醫院錢,咱今天這工錢也得沒咯。這都乾了一天了,不能白乾啊!”
老鄉欲言又止,狠狠的又搓了把臉。
“三米!老福你......”
“嗨,不礙事。”
似乎是想證明什麼一樣,老福挺了挺身子,“往前數幾年,我也摔過一次嘞!吃點消炎藥,啥事沒有!”
“你......”
老鄉不勸了。
“那咱倆換換工吧,我上去,你在下麵。”
“嘿嘿,呼——”
......
“咣!咣!”
出電梯門的時候,外頭又傳來了金屬的鳴擊。
張天陽拎著外賣頓了頓,偏頭往電梯間的小窗子外望去。
天還算亮堂。
但太陽好像更斜了些。
回到醫生辦公室的時候,裡麵已經沒幾個人了。
張天陽輕車熟路,在大桌子旁找了個靠裡的位置,開始拆外賣準備進食。
其實這個時間,才剛剛卡在下班的點上。
換做是內科的話,這會兒醫生辦公室裡應該還是人滿為患。
而且內科的教授們都喜歡一天查兩次房,早上一次,晚上下了班之後又一次。
有時候查起房來突然開始講課,查完房就晚上七八點了。
教授不走,小醫生們隻能苦逼的舍命陪君子。
外科係統就不這樣。
除了早上辦公室裡人會多點之外,過了中午之後,辦公室裡可以用“冷清”二字來形容。
有手術的醫療組,醫生們都跑到手術室裡去了。
沒有手術的醫療組,忙完必要的事情之後,就是抓緊時間休息。
然後,幸運點的,下午到點就溜。
不幸運的,在手術室忙到晚上十一二點,一身血腥,還饑腸轆轆。
不過大主任的醫療組今天還算幸運。
晚餐吃完之前,張天陽就看到了從手術室裡退下來的孟師兄和孫羽。
兩人在辦公室裡晃了一圈,衝張天陽比劃了好幾個“加油”,然後果斷開溜。
晚上跟張天陽搭班的趙查趙醫生也出來晃了一圈。
似乎隻是來看看張天陽有沒有到位,而且隻看了一眼,掉頭就走。
全程一言不發,連打招呼的機會都沒有給張天陽。
態度極其惡劣。
六點半以後,科裡徹底安靜了下來。
其實不隻是泌尿外科,整個消化樓,都漸漸安靜了下來。
外賣已經吃完了。
病曆也寫完了。
張天陽從辦公室的角落裡翻出了一本不知道屬於誰的《泌尿外科學寶典》。
暗紅色的封麵,還挺厚實。
權當打發時間。
辦公室門口,偶爾有小護士穿行而過。
有時候也會有出來散步遛彎的病人。
門口對麵有幾張椅子。
不在同一個病房,但是遛彎遛對眼的病人們偶爾也會坐下來,侃侃大山。
不知道什麼時候,門正對麵的椅子上,真的坐了兩個身著病號服的中年男人。
倆人顯然趣味相投,侃天侃地好不快活。
聲音傳進辦公室裡,張天陽就當是個背景音樂。
但聽著聽著,他感覺有些不太對勁了。
因為,他倆竟然開始講起葷段子了!
“嘿嘿嘿!”
有些猥瑣的笑聲回蕩在辦公室裡。
張天陽有些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哥哥們啊......
你們真的不清楚你們是為啥住院了的嗎......
要節製啊!
低頭,眼神重新落在《泌尿外科學寶典》上。
但看了半天,頁碼依舊停在上一頁。
“你那段子都太小兒科了!”
門口,頗有些賊眉鼠眼的中年男人笑得猥瑣。
“我給你出個腦筋急轉彎吧!聽好了!”
“嗯,這是一個跟自身防護有關的問題。”
“話說有兩男兩女出去玩,他們想做運動。
但是呢,他們知道,每個人身上都有點那啥病,而且是不一樣的那啥病。
而且現在,他們手裡隻有兩把小雨傘。
請問,要怎麼樣,才能在保護自身安全不被傳染的情況下,玩得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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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嚕嚕嚕嚕~
是不是被標題騙了?嘿嘿
謝謝滄海yi豬的萬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