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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的家屬嗚嗚泱泱的圍了上來。
張天陽快速的數了下人頭,總共六個人。
三個中年男人,一個中年婦女,還有兩個小年輕,六個人直接把兩個白大褂圍在了中間。
強烈的第六感瞬間讓張天陽頭皮發麻,他趕緊拽著楊教授閃出了包圍圈。
找了個靠牆的地方,嚴詞警告家屬不要全圍上來,才終於保證了兩個白大褂至少背後沒有人。
“我媽媽到底怎麼樣了!”
“為什麼不讓我們進去!”
“就是,你們藏著掖著是不是不想救她!”
一瞬間,好幾聲質問直接把張天陽問蒙了。
“???”
這特麼的是來治病的還是來討賬的?
家屬的嗓門還大,旁邊的家屬都不由得側目。
“小點聲,裡麵都是重症病人。”
楊教授皺著眉,溫柔全部收斂,屬於副主任醫師的氣場全開。
至少鎮住了場麵。
兩個小的家屬隻是一臉無所謂的站在外圍,有一個還偷偷掏出了手機在那滑來滑去。
主要的壓力都來自三個中年男性和那個中年婦女。
好在,看起來像是大哥的男人按住了剩下兩個中年人,聲音倒是小了下來。
“那我們小點聲,你給我們一個解釋。”
方式雖然變了點,但依舊是高高在上的感覺。
張天陽年輕氣盛,皺眉上前想開口,卻被楊教授死死的按了回去。
“患者剛剛出現呼吸困難,血氧飽和度一直在往下掉,有窒息的風險,我們已經給做了氣管插管,保證了她呼吸的通暢。”
“現在就是想更詳細的問一下病史,然後跟你們交代一下病情。”
“老太太以前有腦梗是嗎?是多久之前?”
問病史的時候家屬還算配合,雖然臉上依舊帶著急躁和不耐煩,但至少能夠一問一答了。
張天陽把手裡的幾管血遞給那個看上去還算順眼的沒有玩手機的年輕人,也拿出了小本本開始記錄。
很快,小本本上就記滿了關鍵字。
6年前腦出血病史,當地醫院處理,臥床狀態,生活不能自理。
近3年,生活狀況查。
4天前開始納差。(也就是食欲差)
2天前開始嗜睡。
昨日曾經解黑便。
既往肺部感染、消化性潰瘍、肝硬化、冠心病。
今日晚間10點30左右出現呼之不應、嘔吐、憋喘等症狀。
粗略的一看,果然循環、呼吸、消化等等多個係統都受到了影響,這個病危下的沒錯。
張天陽快速在心裡判斷目前老太太的病情。
考慮應該是一個重症感染加上消化道出血。
再加上患者本身基礎條件不好,還有心功能不全,導致了目前看到的症狀。
可具體到底是不是,還需要檢查結果的驗證。
楊教授的判斷跟張天陽的判斷相差無幾,這時候正在給患者家屬做著解釋。
“考慮到老太太的病史和現在的情況,我們考慮......”
楊教授是非常儘職儘責的在做講解了,怕患者家屬聽不懂,甚至還不怕費口舌的詳細解釋。
可張天陽在旁邊全程皺眉。
這個老太太的家屬給他的感覺很不好!
除了那個大哥似乎真的在聽楊教授分析病情,剩下的人心思根本不在這裡。
一會看看搶救室的門,一會看看楊教授,一會又扭頭跟旁邊的人低聲說著什麼,滿臉的焦躁和不耐煩。
兩個小的倒是沒那麼焦躁。
抓著張天陽遞過去的血液標本的那個正在盯著手裡的東西發呆。
另外一個似乎已經打開了遊戲,張天陽甚至能夠聽到從他那裡傳來的“全軍出擊!”。
這群家屬果然有問題!
張天陽衝著從監護室裡探了半個身子出來的鄧師兄使了個眼色,右手做電話狀放在耳邊。
鄧師兄秒懂,重新鑽進去聯係醫療值班去了。
“老太太的基本情況就是這些,現在有兩個東西需要你們......”
“彆說這麼多沒用的!”
幾個家屬本來就很焦躁和不耐煩了,這時候直接粗暴的打斷楊教授的話。
“你就說我媽媽什麼時候能好吧!”
這話說的是理所當然而又頤指氣使,旁邊的家屬甚至還在幫腔。
“就是,說那麼多有什麼用,我媽什麼時候可以好你倒是說啊!”
“什麼時候可以說話和下床啊,人都送到你們醫院了,你們倒是給個準信啊!”
幾個人三言兩語,步步逼近,說的話過分得連旁邊等待在搶救室門前的其他病人的家屬們都看不下去了。
剛剛問病史的時候他們可是親耳聽著的,這幫家屬說那個老太太好幾年了一直在臥床,即說不了話也走不了路!
現在病情嚴重了,送到醫院,竟然要求這個?
這不是無理取鬨嗎!
即便是楊教授的涵養,也被當場氣的說不出話了。
張天陽控住不住自己想要翻白眼的心情。
“剛剛給你們解釋的病情你們沒聽清楚嗎?”
“不清楚我就再給你們說一遍,老太太現在懷疑重症感染加上消化道出血還有心功能不全,病情很重!
現在不是能不能說話能不能走路的問題,是病人有可能隨時病情惡化,甚至於死亡的問題!”
“你說什麼呢!”
可能是張天陽說的話太過於直白,家屬瞬間就開啟了狂躁模式。
“我媽送進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呢!怎麼一會時間就不行了!”
“就是!你們還是大醫院呢!大家都看看啊,要把病人害死了啊!”
中年婦女扯著嗓子嚷嚷。
喊著喊著,突然看到了自家孩子手裡抓著的幾管血。
“誒誒誒你們怎麼回事,這是不是我媽的血?你們怎麼搞得沒經過我們同意就抽她血呢!”
“就是就是,抽血多疼啊,而且我知道你們這些醫院,心都是黑的,上來就是一堆檢查,我們可不當這個冤大頭啊!”
“我告訴你們,你們老老實實的給我媽治,彆想騙我們花錢,打點營養針就好的事情,你以為我們不知道嗎!
我告訴你們,我也是搞醫的!”
搞什麼醫?
你特麼是搞獸醫的吧!
張天陽被氣的說不出話來。
下臨床這麼久,他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睜著眼說瞎話,還說的理直氣壯。
就連當初遇到的紅衣女人都沒讓他這麼生氣過。
這時候什麼心如止水什麼高手風範什麼可靠+3+4都沒用了。
這家人根本就沒抱著相信醫生的念頭,可靠加1000都頂不住他們想要鬨的心!
“行了行了彆吵了。”
楊教授最後拉住張天陽,鎮住了場子,“先把這兩個東西簽了。”
家屬罵罵咧咧的把授權委托書給簽了,可一看到病危通知書,直接筆一扔。
“我媽怎麼就病重了!”
“你們這些醫生想撈黑錢吧!儘把病人往危重說!”
“老子就是搞醫的!你們給老子醒目點!”
沒的談了。
這樣的家屬,根本沒辦法溝通!
好在患者目前情況暫時穩定,楊教授把張天陽拉回了搶救室,免得再跟家屬產生衝突。
醫療值班接了鄧師兄打的電話,三分鐘之內就趕到了現場,先進搶救室裡跟楊教授了解了一下情況,然後出麵跟家屬交涉。
保安也很快趕到,拿著家夥什在旁邊待命。
足足花了快二十分鐘,門外爭吵時而劇烈時而沉寂,醫療值班終於滿臉疲憊的進了搶救室。
楊教授站了起來,“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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