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鋒的都是禁軍左營的將士,是侯敬德帶了十多年的部下,侯敬德一聲令下之後,這些人衝的義無反顧。
但是,李朔早有準備,西南軍特有的投擲兵,不停的往禁軍陣型裡投擲天雷,同時李朔早已經安排好的弓弩,火力全開,朝著禁軍陣地宣泄火力。
整整一裡多的路,沒有半點壁障,禁軍被幾十上百個,甚至是更多的天雷,炸的人仰馬翻。
好在,禁軍左營都是老牌禁軍,軍事素質頗高,儘管傷亡慘重,但是在侯敬德沒有下令後撤的情況下,這些人還是咬牙頂盾朝著前方衝擊,老將軍侯敬德一馬當先,衝在了第一陣列。
他心裡很清楚,自己是中了西南軍的埋伏,但是這個時候,已經退不得了,咬牙往前衝,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此時認慫後退,一定會被西南軍銜尾追殺,到時候在火器弓弩的追擊之下,他帶過來的兩個折衝府,估摸著能回去的不多。
此時,隻有一鼓作氣,衝散西南軍陣營,然後想辦法從側翼回撤,絕不能原地調頭。
從頭到尾,李朔一直在冷眼旁觀。
有火器的戰爭,比單純冷兵器的戰爭殘酷太多了,很多禁軍將士倒地的時候,渾身上下已經成了血人。
就這樣,禁軍左營的這兩個折衝府,頂著西南軍的火力,硬生生衝到了西南軍陣前,即將與西南軍短兵相接。
不過他們也不是沒有付出代價,兩個折衝府的將士,能夠衝過來的不過十之六七,而且多半被火器的威力懾住了心神,多少有點畏首畏尾,李朔眼見敵人衝殺過來,並不慌張,他從腰裡抽出明晃晃的長刀,戴上西南軍的頭盔,也是當先衝了過去。
“兄弟們,敵人陣型已經散亂,此時殺過去,眼前儘是軍功!”
“將來的前程,都送上門來了!”
“與我殺過去!”
在人數過萬的情況下,僅憑火器,不可能把敵人全部殺了,事實上能夠把敵人的陣型打亂,已經達到了戰術目的,李朔抽刀在手,目光凶狠,帶著自己的親衛,朝著敵人衝殺了過去!
禁軍人數本來就要遜色於李朔所部,一路上又被火器殺傷了這麼多,甫一交手,氣勢上就弱了一大截,雙方短兵相接鏖戰了一個時辰左右,一身鮮血的李朔,一刀砍翻一個抗著大纛的朝廷將士,把再一刀把旗杆斬斷,上麵繡著禁軍標誌的黑色大旗,應聲而倒,李朔目光興奮,振臂高喝。
“禁軍大旗倒了,敵人已經潰敗,與我殺!”
“禁軍大旗倒了!”
所有的西南軍,聽到了這句話之後,都是精神一震,隻覺得渾身上下又多出了一些力氣,不少人跟著高聲呼喊。
“禁軍大旗倒了!”
一時間,這一句話在整個戰場綿延傳開,聽到這句話的禁軍將士,左右看了看,的確已經看不到自家的旗幟,心裡難免一慌,都有了逃跑的念頭。
戰場上的局勢,立刻全麵倒向了西南軍!
李朔提著刀,殺了四五個人之後,便有些脫力了,他隻是一個普通人,雖然少年時就跟在平南軍裡習武,這麼些年也沒有放下李家家傳的軍中戰法,但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是葉家人那種天生的猛將兄,李朔也隻能算是一個普通的武將,廝殺了一個時辰,他有些乏了,於是乎這位寧州將軍在親衛的保護下後退了十幾步,退到了己方陣型之中,怒喝道:“弟兄們,莫要把這些人放走啊,打一個漂亮仗給大將軍看看,讓世人知道我寧州軍的厲害!”
戰場之上,喊殺之聲一片,不過李朔已經無力再戰,在幾個親衛的護衛下,他退回了己方營帳裡,開始指揮手下將士滅火。
事實上,現在戰場上的局勢已經十分明朗,朝廷那一邊正在節節敗退,剩下來爭取的事情就是,具體能夠留下多少朝廷的人馬。
李朔回到自己的營帳之中,閉目小憩了一會兒,很快睜開眼睛,繼續指揮前線將士。
天色慢慢亮了起來。
雙方從醜時正麵交鋒,一直打了兩三個時辰,等到太陽完全升起來的時候,朝廷一方隻剩下一群禁軍被西南軍銜尾追殺,狼狽逃回京城。
等這些禁軍逃到京城附近三十四裡的距離之後,李朔便下令不追了,然後西南軍開始清掃戰場。
大約到了午後,寧州軍大致清點了戰果,寧州軍的副將來到李朔帳內,低頭抱拳:“李將軍,昨夜朝廷的兵馬,是他們禁軍左營的兩個折衝府,一共兩萬八千餘人,隻逃了五六千人,其餘被我軍擊殺了一萬三四千左右,還有數千重傷,其餘都被兄弟們給俘虜了。”
這個副將,也是當年的平南軍將領,此時贏了朝廷,很是暢快,他笑著說道:“按照大將軍的吩咐,這些俘虜兄弟們都沒有動他們,已經全部安置起來了,將軍您看,要不要派人把他們送去廬州?”
“等清理出具體的數目之後,再一並送去廬州。”
李朔皺眉問道:“我軍傷亡如何?”
這個副將笑著說道:“我軍陣亡有四五千,重傷也有兩三千的樣子。”
老實說,這個數目並不怎麼好看,畢竟西南軍是先手埋伏偷襲,而且還動用了大量了火器,不過李朔已經相當滿意了,他點了點頭,開口道:“統計出一個具體的數目之後,送到我這裡來,由我轉呈大將軍。”
“末將遵命!”
這個副將剛想離開,李朔突然想起了什麼,開口問道:“對了,有沒有問出來,昨夜朝廷禁軍帶兵的將領是誰?”
副將停下腳步,回頭對著李朔抱拳。
“將軍不說,末將差點忘了!”
他咧嘴一笑:“昨夜朝廷領兵的,是他們的禁軍左營將軍侯敬德,昨晚上天黑,看不清楚,今日天明末將等才發覺,這位侯將軍運氣不太好,一顆天雷在他附近炸開,把他當場給炸暈了過去,現在已經被兄弟們給帶回大營中,與那些俘虜放在一塊了。”
“侯敬德……”
李朔低頭想了想,猛然間想起了這個人,他緩緩開口:“這個人我知道,是朝廷禁軍兩個將軍之一,貌似與大將軍還有些交情,你讓軍醫給他診治診治,如果沒有什麼危險,就派人把他送到廬州去,交給大將軍處置。”
副將恭敬低頭:“末將這就去辦。”
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對著李朔咧嘴笑了笑。
“不瞞將軍,末將從軍幾十年了,還第一次打仗這麼暢快,當年我平南軍中若是有這些火器……”
他話說到一半,就被李朔皺眉打斷了。
“好了,下去辦事,莫要多嘴多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