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公私之爭(1 / 1)

無雙庶子 漫客1 1320 字 25天前

每一個朝代的建立,都是推翻上一個朝代的秩序,然後建立起一個新的秩序,可是哪怕是新秩序的建立者,也要儘可能遵循這個秩序,在秩序允許的範圍內行使自己的權力。

也就是說,哪怕你是皇帝,也不能太任性,不能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要按照朝廷的規矩辦事,祖宗與彆人定下的約定,後代皇帝也要儘量遵守。

比如說葉家,當年武皇帝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讓葉家世代駐守薊門關,這個就是約定,現在葉家一沒有叛國,二沒有違法,更沒有主動推拒,新天子因為自己的猜疑之心,就硬是不讓葉家人打理薊門關了!

這是一種很幼稚的行為,幼稚之處在於皇帝不是不能拿掉葉家的位置,而是不能沒有理由。

假如是承德天子,甚至是太康天子來辦這個事情,他們也會想辦讓葉茂留在京城,甚至會把葉茂軟禁起來,但是他們一定會給葉家羅織一個罪名,或者找一個葉家不能推拒的借口,而不是這麼生硬的做下這件事。

具體羅織什麼罪名,或者找什麼借口,就看皇帝個人的手段如何,而葉家如何應對處理,則要看葉家的手段,這才是在規矩之中的博弈。

大家各顯本事,輸了自認。

像元昭這樣生硬的結果是,葉家人自然氣憤不已,朝野臣民以及民間百姓也會看不過眼,說皇帝冤枉忠臣。

因此,這些年脾氣已經好了許多的葉四少,才會說出那一句。

“連最基本的規矩也不懂了!”

坐在葉璘對麵的李信有些尷尬,因為不管從什麼角度來說,如今坐在帝位上的那個年輕的天子,的的確確是他的學生,而且還是他從小帶到大的學生。

李信是收過他父母束脩的。

但是這孩子李信還真沒有怎麼教過,有東宮諸多講師在,其實也沒有什麼可教的,隻是平時偶爾跟他說一些做人的道理。

但是道理這種東西,總是要自己想明白才算數的,哪怕是至聖先師留下的振聾發聵的大道理,絕大多數人也就是看上一看,轉眼便忘在腦後。

少年人不吃虧便聽不得道理,偏偏他從四歲開始就是太子,沒有人能讓他吃虧,於是才有了這麼個有些剛愎自用的天子。

靖安侯爺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從小就是太子,該教的東西,東宮裡的講師都會講給他聽,朝堂裡的規矩道理,他也應該是知道的,但是畢竟少年心性,想按著自己的方式做事情。”

葉璘坐在蘆蓬裡,仍然有些生氣。

他抬頭看著李信,咬牙道:“我父拚搏幾十年,用命才換來的家業,大兄也護了幾十年,絕不能這麼說沒就沒了!”

其實在老爺子生前的時候,他就已經從陳國公府分了出去,以後寧陵侯府與陳國公府就會慢慢變成兩家人,鎮北軍是陳國公府的家業,如果是心思淺薄一些的,就不會這樣為陳國公府的家業出力,也是葉家兄弟情重,葉四少仍舊把自己當成陳國公府的人,才會如此氣憤。

“放心。”

蘆蓬裡有一個水甕,還有幾個粗瓷碗,平日裡給葉茂喝水用的,因為是守孝,所以都是最簡陋的東西,李信起身從茶甕裡給葉璘倒了杯水,然後開口道:“朝廷就算派人去了薊州城,也掌握不了鎮北軍,麵子是丟了,但是裡子還在。”

說著,李信抬頭看了葉茂一眼,然後繼續說道:“這幾天我跟葉茂也商量過這件事情。”

靖安侯爺沉聲道:“我以為,北疆早晚會生出事情,天子既然不讓葉茂去薊州,那麼葉茂就留在寧陵遙控鎮北軍就是,北疆一旦出事情,天子派去北疆的那個人,就要背下一口天大的黑鍋,到時候不但葉家立刻可以起複。”

說到這裡,李信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開口道:“到時候,我也可以重新回到中樞,甚至再度掌兵。”

葉璘抬頭,深深地看了李信一眼。

他沉默了一會兒,低頭喝了口水。

“你要借著這個機會造反?”

李信沒有否認,他沉聲道:“最起碼,這一次要徹底掌握朝政,掌握京城,師兄也說了,當今的天子不講規矩,師兄知道我這個人,一向是不肯逆來順受的,現在葉家也成了朝廷打壓的對象,還是這種不講規矩的打壓,如果葉家逆來順受下去,那麼鎮北軍肯定是不用想的了。”

葉家控製鎮北軍幾十年,短時間之內朝廷無論派誰去,都不太可能動搖葉家的根基,但是如果時間長了,那就不一定了,沒有人能夠保證一輩子的忠心,更何況麵對的是朝廷。

時間一長,鎮北軍就跟葉家沒有關係了。

靖安侯爺看著葉璘,開口道:“到時候葉家就會像大晉其他將門一樣,被圈養在京城裡,此時我說朝廷會殺葉家人,師兄多半是不信的,但是生死操於人手,卻是不爭的事實。”

李信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

“如果是這樣,師兄你跟葉茂各有兩個兒子,我建議你們讓我帶一個去西南,無論如何,西南將來都會自成一國,葉家會在西南另開一枝。”

相比較對李信言聽計從的葉茂,葉璘很大程度上是獨立思考的,他皺眉思索了好一會兒,抬頭看向李信。

“長安你口才很好,承德十八年為兄便知道了。”

葉四少默然道:“我葉家不造反。”

說著,他轉頭看向葉茂,因為理論上來說,葉茂才是葉家現在的家主,第三任陳國公。

葉茂先是看了看李信,又看了看自己的叔叔,最終低頭道:“父親不在了,葉家自然由四叔做主。”

“是你做主。”

葉璘麵色平靜:“你是家主,你要是非要帶著鎮北軍造反,叔叔給你做先鋒。”

李信看了葉璘一眼,然後笑著說道:“沒有人要葉家造反,師兄你跟葉茂現在都去不了薊州,這裡往薊州傳信,少說也要十天半個月,就算可以遙控鎮北軍,隻能指揮大方向而已。”

靖安侯爺緩緩吐出一口氣,他看向葉璘,咬牙道:“師兄,假如未來薊州被鮮卑部破關,宇文部長驅直入,那是天子用人不當,與葉家沒有關係。”

“但是十萬鎮北軍不會全軍覆沒,鎮北軍殘部我要用。”

“到時候,葉家須得幫我。”

葉璘皺眉:“薊門關一破,葉家的家底至少折損一半,應當去設法補救,如何能謀劃後事?”

“如何補救?”

李信看著葉璘,悶聲道:“現在,隻要五萬或者十萬禁軍北上,雲州與薊州兩關都會固若金湯,但是現在誰可以帶走這麼多禁軍,是師兄你還是葉茂?還是我去?”

“難不成要我帶著西南軍,越過京城去救薊門關麼?”

靖安侯爺咬了咬牙,開口道:“薊門關破關,鎮北軍折損幾成,全看葉家的想法,沒必要與鮮卑部死磕到底。”

葉四少瞪大了眼睛,有些生氣。

“你……你是要鎮北軍,放鮮卑部入關!”

“不是放他們入關。”

李信深呼吸了一口氣:“是擋不住的時候,不要跟他們死磕。”

“師兄,人應當自私一些,朝廷已經不信葉家了,葉家沒必要替朝廷守門而打空家底。”

寧陵侯爺勃然大怒,起身怒視李信。

“我葉家是替大晉百姓守國門,不是替他姬家守國門!”

對此,李信早有準備,他臉色不變,靜靜的說道。

“鮮卑部入關之後,有法子收拾他們。”

“他們鬨不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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