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軍最後一波反撲,以失敗告終。
很多事情並不是努力就能做到的,儘管這些平南軍已經出了死力氣,但是隻要禁軍不犯致命錯誤,他們就不可能再短時間內拿下綿竹。
死再多人也不行。
就算錦城裡的平南軍,願意儘數死在綿竹城下,日夜不休的攻打綿竹,綿竹才有破城的可能破城。
且不說這種情況之下,平南軍也會拚光,對於誰都沒有好處,就算是李慎願意這麼做,這種情況也是不可能發生的。
這個時代的將士速度,達不到後世那種死戰不退的地步,隻要戰損到一定程度,他們立刻就會潰逃,不太可能出現後世那種,隻剩一人也死戰不退的情況。
所以,在猛攻了三天綿竹之後,平南軍開始陸續撤兵。
靖安侯爺就站在城牆上,看著平南軍漸漸退去。
大概半天時間,平南軍的人慢慢消失在李信的視野裡,趙嘉也跟李信一樣,現在城樓上拿著千裡鏡遠望,等到看不見平南軍身影之後,他才對著李信笑著說道:“侯爺似乎很喜歡站在高處。”
“站的高看的遠。”
李信回頭,對著趙嘉笑了笑:“從前我在低處的時候,看不清太遠的東西,那時候還以為是自己不如彆人,後來站的高了,我才發現我並不比彆人差到哪裡去。”
從前李信還是個小人物的時候,不管做什麼事情眼界都不夠,比起承德天子,李慎還有葉晟那些人眼光差了很多,那時候他以為是自己的境界不夠,後來才發現是他站的太低了。
現在的趙嘉其實也是這樣。
趙嘉在細微處勝過李信不少,但是在大局觀上,一直比不上李信,這也是因為他沒有經曆過那些事情,因為他站的也不夠高。
趙嘉笑著說道:“侯爺看到了什麼?”
“看到了未來西南的格局。”
靖安侯爺負手,淡然說道:“等錦城破城之後,葉師兄沒有辦法在錦城久留,很快就會回京或者回薊門關去,到時候朝廷就會另派人過來接手西南事務。”
“而且,這個人必然是個文臣。”
李信頓了頓,繼續說道:“經過平南軍這種事情之後,朝廷不會再讓西南有一支孤軍在外,就算有,以後也會是從遠處調兵輪換到這裡駐守,而這個駐守將領,朝廷也定然會嚴加防備,防止平南軍之事複現。”
說到這裡,李信眯了眯眼睛,繼續說道:“到時候,這支駐守軍隊在西南的影響力不會特彆大,那個被派到西南的文臣,如果不夠厲害,短時間內也不可能完全掌控西南。”
“到時候,朝廷雖然收複了西南,但是天高皇帝遠,這片地方還是會有自己的規矩。”
趙嘉臉色微變,低眉道:“侯爺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那些平南軍殘部,還有漢州的南蜀遺民,或許依舊能在西南做一做文章。”
“不過這都是以後的事情了。”
李信笑了笑,繼續說道:“眼下咱們要著眼的地方是,如何儘快拿下錦城。”
趙嘉低頭道:“那些平南軍雖然退了,但是他們的元氣未失,咱們想拿下錦城,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李信嗬嗬一笑。
“幼安兄放心,今天晚上就會有人過來,告訴我們如何拿下錦城了。”
趙嘉若有所思的看了李信一眼,低頭道:“既如此,屬下就不多問了。”
“這幾天城裡傷員不少,屬下下去幫幫忙。”
李信點了點頭,開口道:“還是那句話,能救便儘量救,需要錢糧藥材之類的,隻管來找我,我去想辦法。”
趙嘉低頭道:“屬下遵命。”
…………
天色很快暗了下來。
李信回去吃了晚飯之後,就繼續站在這個城樓上等人,一直到天色完全黑下來之後,遠處才有幾匹馬,緩緩靠近。
靖安侯爺走下城樓,帶著兩三個親衛,親自出城。
沒過多久,他們就在距離綿竹城一兩裡路的地方見麵了。
靖安侯爺率先翻身下馬,對著來人笑了笑。
“看來大將軍心裡還是不太服氣,經過這三天之後,服氣了未?”
李慎也從馬上跳了下來,緩緩走到李信麵前,淡淡的說道:“既然要做戲,就要做的真一點,不死一點人,你騙不過皇帝。”
李信嗬嗬一笑,沒有拆穿這位大將軍的謊言。
其實就算是要做戲做的真一些,雙方死個幾千人,就足夠真實了,沒道理平南軍要死磕綿竹整整三天,更沒有道理死傷了近萬人還要繼續再打。
李慎雙手攏在衣袖裡,沉聲道:“平南軍應該在三四天之後回到錦城,你這邊準備一下,就可以去攻錦城了。”
“先前,錦城已經有三四萬套甲胄送到了綿竹,加上這幾天死在綿竹的也有好幾千,如今錦城裡能夠披甲的,最多一兩萬人,這樣李侯爺總應該放心進攻綿竹了吧?”
“大將軍的話,我自然是放心的。”
李信淡淡的說道:“不過何時進攻錦城,並不著急,我約好了漢州那邊的人,等漢州城的人動了,我自然會動身前往錦城。”
柱國大將軍眉頭緊皺。
“那你們何時才能出兵?”
李信笑著說道:“大將軍為何這樣心急?”
“劍門關撐不了太久了。”
李慎深呼吸了一口氣,開口道:“現在這個時候,劍閣那邊的物資多半已經消耗了七七八八,但是葉鳴還在強攻不止,再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劍閣就要破了。”
說到這裡,他抬頭看向李信。
“劍閣一破,這出戲便由不得李侯爺說了算了。”
“李侯爺還是儘快出兵,前往錦城的好,到時候大家裝模作樣的打上一場,我便開城投降,那時候錦城還可以由得李侯爺做主。不然等葉鳴打下劍閣,到綿竹跟你彙合,便什麼事情也做不成了。”
李信眯著眼睛笑了笑。
“葉師兄來不來,對我來說都沒有什麼關係,我在綿竹等著他,還能賣他一個好。不至於得罪了他。”
李信隻是西征的副將,葉鳴才是主將,如果李信這個副將一鼓作氣拿下了錦城,那麼葉鳴這個主將的麵子上就很難過得去。
當年鄧艾和鐘會便是這個樣子。
李慎麵帶怒色。
“李信,你總要信守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