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李信在禁軍右營的工作,已經在有條不紊的鋪下去了,在給他一兩個月的時間,這個禁軍右營就會被他牢牢地抓在手裡,但是太康天子召喚他,他又不能不去,無可奈何之下,隻能先把這邊的事情放一放。
畢竟……
可能要打仗了啊。
如果李慎真的逃出了京城,那麼兩邊全麵開戰的時間就不遠了,南疆那邊不可能等太康天子坐穩了帝位再動手。
隻有在這個,傳位不明不白,新帝將將登基的時間點,廢太子登高一呼,才有可能在這個時候起勢。
所以當李慎出現在南疆的消息一傳到京城,太康天子就已經在準備打仗,並且立刻要把李信喊回京城。
李信隻帶了一隊十來個親衛,沐英騎著馬稍稍落後李信,兩個人的馬都沒有跑起來,隻能說是步行,因為他們有事商談。
“沐兄,我需要南疆那邊給我一個準確的消息。”
沐英微微低頭:“侯爺放心,昨天我已經給父親去信,讓他幫忙打探,李慎到底在不在蜀郡了。”
靖安侯欣慰一笑:“沐兄現在,比起以前聰慧了很多嘛。”
這個黑臉漢子苦笑道:“卑職在京城也一年多了,這京城裡的人心都臟的很,不聰明一些卑職也坐不穩這個郎將。”
說著,他擠了擠眼睛,笑道:“再說了,跟在侯爺身邊,怎麼也學到了一點。”
李信白了他一眼。
“彆胡說啊,這京城裡,就數本侯爺的心最是乾淨了。”
“那個謝敬,如何了?”
“沒在羽林衛做事了。”
沐英低頭道:“從上次侯爺敲打他之後,他就沒有來過羽林衛,大半個月沒有聲息,前幾天卑職聽說他去了千牛衛,頂了種少的位置,但是還沒有確認。”
羽林衛畢竟不是天目監這種情報組織,沐英每天能夠聽到的消息並不多,所以他說話也不太確定。
李信笑著點了點頭:“應該差不多,種衡帶不了千牛衛了,本來我還想那位小公爺能不能爭一爭這個位置,現在看來,咱們這位陛下還是更相信他的小舅子一些。”
“誰都會相信自己人。”
沐英小聲嘀咕了一聲:“隻可惜侯爺看不上我妹子。”
李信黑著臉看了他一眼。
“你妹子還沒有回南疆去?”
“沒有呢,父親不讓她回去,她又在京城裡玩得開心,這兒可比蜀郡富貴多了。”
李信搖了搖頭,沉聲道:“等回去你也準備準備,咱們兄弟可能要一起入蜀了。”
沐英咧嘴一笑:“隻可惜羽林衛帶不去。”
“到時候我儘力爭取,儘量讓你帶一個都尉營過去。”
羽林衛的一個都尉營是四百個人,這大概是李信能從羽林衛帶出去的極限人數了。
“要得。”
………………
未央宮裡,年輕的太康天子麵色凝重,隱隱帶著一絲愁容。
李信就垂手進來,下跪行禮。
“臣李信,叩見陛下。”
太康天子從沉思之中回過神,連忙親手把李信扶了起來,緩緩歎了口氣:“長安你這是做什麼,一段時間不見,怎麼變得生份了?”
李信順勢站了起來,笑著說道:“禮不可廢。”
天子拉著他,在未央宮裡坐了下來,開口問道:“禁軍那邊怎麼樣了?”
李信仍舊麵帶微笑。
“如今裴大將軍親臨禁軍,也指揮不動了,陛下儘可以放心。”
太康天子這才鬆了一口氣,低聲道:“李慎的事,你知道了?”
李信點頭道:“臣聽說了一些。”
“你怎麼看?”
“臣覺得,李慎未必就真出京去了。”
李信頓了頓之後,繼續說道:“陛下收到了蜀郡的消息,但是這個消息未必是真的,也有可能是蜀郡那邊故意放出來混淆視線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京城放鬆警惕,給真正的李慎逃出去的機會。”
兩個人說話的時候,蕭正給李信上了杯茶。
天子皺眉道:“朕也有這個想法,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李慎真的逃出去了,那戰事就已經不可避免,朕不得不做好準備。”
李信笑著說道:“做好準備,也不是什麼壞事,等陛下做好一切準備,就算南疆那邊沒有反,朝廷也可以先手動手,討伐不臣。”
天子臉上終於露出笑容。
“知我者,長安也,朕也是這個心思,朕已經讓戶部開始籌集糧草,你的禁軍也做好西征的準備,等一切準備好了,朕便考慮對南疆動手,隻要拿回南疆,便可以一勞永逸,朕的太康朝,十年之內都不會有什麼大患了!”
“陛下英明。”
這個時候,該拍馬屁還是要拍馬屁的。
李信拍完馬屁之後,繼續說道:“至於李慎在不在京城,臣有一個主意,陛下不妨試一試。”
“長安直說就是。”
李信低聲道:“陛下,京城的八門已經閉合了一個多月了,再關下去,恐會引起恐慌,臣以為,不妨打開城門。”
天子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李信繼續說道:“至於李慎那邊,先前種中郎將在平南侯府發現了一男一女兩具屍體,意圖蒙混過關,陛下不妨將計就計,直接對外宣稱這兩具屍體就是平南侯李慎還有他的夫人,然後給他們辦一次風風光光的葬禮。”
李慎雖然在朝廷裡被定性為反賊,但是事實上他並沒有獲罪,一直到平南侯不出事的時候,他都還是朝廷的柱國大將軍,兵部尚書,位極人臣,這種身份無論怎麼風光大葬,都不過分。
天子來了興致,開口說道:“長安你的意思是,咱們直接宣布李慎死了,那麼就算李慎出現在南疆,也變成了假的?”
“不止是這樣。”
李信低眉道:“辦了葬禮之後,如果李慎還在京城,他就會以為朝廷已經放棄了搜捕他,到時候咱們在京城八門,多安排一些便衣的人手,盤查的嚴密一些,說不定就可以抓到他。”
天子思索了一會兒之後,堅定點頭。
“那就按長安你說的這麼來,明天一大早,朕就在朝會上宣布平南侯李慎,家中走水,搶救一個月之後,仍舊不幸罹難。”
靖安侯爺麵色平靜。
“到時候,臣還可以去給他上柱香。”
天子哈哈一笑。
“朕有長安,真是如魚得水,如今禁軍已經落入朕的手裡,那便沒有什麼好怕的了,朕明天就派三法司的人,到那些北周世家裡抓人!”
謊報災情的案子,審了一個月,也拖了一個月,到現在,太康天子終於下定了決心,開始掀桌子。
確切的說,目前還隻是掀桌布。
這個太平了三十年的天下,終歸要亂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