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在第二天的一大早,就騎馬趕到了東門,一身羽林衛常服的沐英,早早的等在了東門口,見到李信來了之後,他趕上前去,給李信牽馬。
“侯爺。”
李信跳下馬,瞥眼看見不遠處,陳國公府的八個老卒,已經等在了東門門口,他先是對著這些人微微點頭,然後轉頭對著沐英開口道:“平南侯府那邊的事,交割乾淨了?”
沐英點頭道:“昨天就跟種衡交割了。”
靖安侯爺點了點頭,開口道:“既然交割了,那麼平南侯府的事就跟我們羽林衛沒有什麼關係了,記著,不管平南侯府出了什麼事情,沒有陛下的命令就不要妄動,免得給人話柄。”
沐英嗬嗬一笑:“侯爺放心,我曉得這些。”
李信頓了頓,繼續說道:“不出意外,謝皇後的中弟謝敬,將會出任羽林衛的中郎將,對他該客氣要客氣,但是不能讓步的也不要讓步,有什麼事情,就給禁軍送信,我隨時可以回來處理。”
沐英郎將咧嘴一笑。
“侯爺放心,背靠大樹,卑職自然沒有獨自跟國舅爺硬扛的道理。”
李信又交代了一些羽林衛的事情,最終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如果碰到什麼急事了,來不及找我,進去陳國公府找葉師,最起碼葉家現在是跟我們同氣連枝,他會給你們拿主意的。”
禁軍那邊的事,是水磨功夫,有陳國公府的八個老卒幫忙,李信掌握禁軍也就是時間問題,反倒京城這邊,波譎雲詭,才是最需要關心的地方,李信很清楚,他的根基在羽林衛,所以他才會跟沐英交代這麼多。
沐英微微低頭。
“侯爺放心,卑職明白。”
李信拍了拍沐英的肩膀,微微歎了一口氣。
“沐兄,京城這邊就交托給你了,我家那邊你也派點人看著,我怕李慎他狗急跳牆。”
“侯爺放心。”
沐英恭敬低頭:“我們沐家上下的生死,都還係在侯爺身上呢。”
李信微微一笑,轉身走向那幾個陳國公府的老卒。
“諸位長輩。”
李信微微低頭抱拳,笑道:“我們走罷。”
八個人恭敬彎腰:“李將軍客氣了!”
李信翻身上馬,這八個人也翻身上馬,帶著朝廷的聖旨還有尚書台以及兵部的印信,朝著城外的禁軍大營奔去。
這會兒禁軍大營被分為左右兩營,李信分到的一半,是之前種玄通在京城帶了幾個月的那一半,兩部禁軍的大營距離相差了近百裡,但是都環繞在京城附近,距離京城都是三四十裡的樣子。
小半天的功夫,九個人就到了禁軍右營的大營,大營裡人核驗了李信的印信之後,恭恭敬敬的把李信迎進了帥帳。
禁軍的規矩還是有的,不管他們內心裡如何看不起這個十八九歲的少年侯爺,但是表麵上的功夫總是要做的。
禁軍總數大概有三十多萬人,但是這個數目並不精準,因為有些禁軍是在京城外圍的,除此之外,禁軍的編製也與禁衛不同。
原本裴進在的時候,是裴進一個大將軍以及幾個副將,下設四個中護軍,每個中護軍手底下管著三到五個折衝都尉,一個折衝都尉營大概是一萬兩千人到一萬八千人之間,折衝都尉的副手是果毅都尉,下轄多個團,每個團一千人,由校尉帶領,而校尉下麵則是旅帥,再往下細分。就跟禁衛差不多了。
當然了,這其中每一個級彆各有長史之類的書記官,太過繁雜,沒有辦法一一細述。
其中副將的地位,大概跟中護軍差不太多,侯敬德先前,就是在裴進手底下做了大半年的副將。
李信分到的這個禁軍右營,手底下就有兩個中護軍和一個副將,一個叫丁閔,一個叫杜衡。
至於副將,名字叫做藍耿。
李信坐了帥帳之後,一個副將,兩個中護軍還有八個折衝校尉,就聚攏在李信的帥帳裡,迎接這位新長官。
這十一個人,每一個手底下都超過了一萬人,都是軍方的中高級將領,他們當中,年紀最小的一個,也超過了四十歲,他們每一個人的兒子,也都要比李信大上幾歲。
於是,他們行禮之後,就規規矩矩的坐了下來,靜靜的看著這個少年人。
能爬到高位的,不管是文人還是武將都不會有什麼蠢人,這些人也不會蠢到因為年紀,上來就得罪一個禁軍的將軍,他們的頂頭上司。
能在十八歲就做到禁軍的將軍,正說明了這個少年人的恐怖之處。
李信大大方方的坐在了主位上。
如果是一般人,這會兒多半已經嚇得腿軟了,但是李信經過宮變的洗禮,這會兒已經練就了一顆大心臟。
“諸位。”
李信坐下來之後,喝了一口茶,然後又站了起來,對著這十一個人拱手微笑道:“諸位,李信初來乍到,還請各位今後多多照顧。”
十一個人對視了一眼,然後紛紛起身,對著李信彎身道:“李將軍客氣了。”
李信仍舊麵帶微笑。
“諸位,本將想在各個折衝府裡,各自安排一個果毅都尉。”
果毅都尉是折衝都尉的副手,這個位置不高不低,一個折衝府可以有多個果毅都尉,所以也不怕沒有位置插進去。
副將藍耿與兩個中護軍各自對視了一眼,然後低聲道:“不知道李將軍要安排什麼人?”
他們以為,李信是要把羽林衛的那些少年人強行插進禁軍。
李信拍了拍手。
八個陳國公府的老卒,邁步走了進來。
葉老頭很明顯提前了解了禁軍的情況,派過來的人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這八個人,放進各個折衝府裡,最多半個月,李信就能夠對禁軍有一定的了解了。
副將藍耿硬著頭皮說道:“李將軍,果毅都尉的位置雖然不高,但是直接安排沒有軍功的人放進去,恐怕底下的兄弟們會不服。”
李信咧嘴笑了笑,抓起桌子上的毛筆,低頭刷刷的自己紙上寫著什麼。
藍耿詫異道:“李將軍…在寫什麼?”
“在記小本本。”
李信理所當然說道:“把藍副將今日的言行記下來,將來好跟藍副將好好敘舊。”
其實這種作為很不合適,但是李信現在有太康天子在背後全力支持,他有資格這麼做。
藍耿頭皮麻發。
他硬著頭皮說道:“李將軍,卑職隻是照實說話,您不能公報私仇!”
李信把那張記了小本本的紙疊了起來,收進懷裡,然後冷笑道。
“報軍功!”
陳國公府麾下,八個人當中年紀最大的一個,上前邁了一步,大聲說道:“賀崧,永徽年間入禁軍,跟隨葉帥八年,殺敵共一百八十七人,神功元年退伍,時任征北軍都尉!”
“洛昴,神功十年入鎮北軍,跟隨葉鳴大將軍在北疆殺敵五十七人,承德七年退伍,時任征北軍都尉!”
“李長勝……”
八個人紛紛昂首挺胸,大聲報出自己當初在軍中的功績。
年初的時候,太康天子曾經清理過一次將門的部曲私兵的數量,其中陳國公府也不得不清理了大半,葉家兩代人積累的部曲,隻剩下了兩三百人。
這兩三百人,可以說個個都是人物。
更不要說這八個人,是被葉晟專門挑出來的。
藍耿等人,臉色有些發紅,都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