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就是現實,沒有辦法接受也必須要接受。
最終陳大娘還是同意了小兒子進入羽林衛做事,畢竟這個家裡需要有個人站出來撐著,有些靦腆的砍柴少年此時也心情低落,對著李信深深作揖。
“這位大人,小人要替家兄操辦後事,還要安頓母親和妹妹,一個月之後再去羽林衛報道。”
李信拍了拍他的肩膀,歎了口氣:“不著急,你什麼時候來,我便什麼時候給你入牒。”
說著,李信把他兄長陳初一的羽林衛腰牌遞給了他,沉聲道:“這塊牌子你收著,有什麼事情就拿著這塊牌子到城裡的羽林衛大營尋我,這筆撫恤雖然不多,但是也算是一筆錢,如果有人敢動歪心思,你們母子三個人也不要反抗,直接拿著這塊牌子來尋我。”
李信麵色平靜:“羽林衛不會讓自己人受欺負。”
陳十六垂淚道:“多謝大人——”
李信歎了口氣:“你兄長……可惜了,不過你放心,羽林衛的確是不打仗的,你進了羽林衛之後,絕不會出事。”
羽林衛負責衛戍宮城,偶爾會給一些大人物做隨行保鏢,這種工作除非倒了八輩子血黴碰到刺客,一般是不會出事的。
像李信這種,帶著羽林衛不遠千裡趕到北邊去與宇文氏打仗,更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陳十六搖頭道:“大人,我不怕死。”
“小孩子不要胡說。”
李信拍了拍他的肩膀:“人都是要怕死的,怕死才能更好的活著。”
說完這句話,李信把陳初一的佩刀交到這個少年人手裡,輕輕歎了口氣:“城門快要關了,咱們得回去了,記著有什麼事去羽林衛大營尋我,不要自己硬扛。”
陳十六重重點頭:“知道了。”
回到京城的時候,城門已經快要關上,李信等人亮出羽林衛腰牌,守門的將士才勉強給了羽林衛一點麵子,放他們進去。
進了京城之後,李信深呼吸了一口氣,對著身後的人開口道:“這幾天兄弟們跟著我也跑累了,明日休息一天,後天再到羽林衛大營報道。”
這幾天時間裡,彆的不說,李信倒是在這些手下心裡建立起了極重的威信,從前多少會有些人不太服氣這個年紀輕輕的少年人,但是現在大家都是心悅誠服,聞言都是齊聲回應。
“是!”
五六十個人一發散了。
李信一個人走回了大通坊,到了家之後,才發現沐英已經早早的回了家裡。
他們兩個分頭派發撫恤,沐英動作要比李信快了不少。
李信伸了個懶腰,走到沐英身後拍了拍這個南疆少年的肩膀,開口道:“感覺如何?”
沐英這會兒心情也有些低落,搖頭道:“不太好。”
他輕輕歎了口氣:“本來我與你們大晉互為仇讎,按理說羽林衛的人都應該是我的敵人,但是才幾個月時間下來,他們死了,我心裡居然也很不好受。”
沐英雖然是將門出身,但是他生下來之前,南蜀就已經沒了,因此他一直沒有機會體會軍旅,這會兒在羽林衛裡,他才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做袍澤。
李信眯著眼睛說道:“你還一口一個你們大晉,你這輩子都回不去南疆了,就算回去,李興他們背地裡也會對你嚴加防範!”
沐英有些惱火。
“我知道,用不著你一遍一遍的提醒我!”
這個南疆的少年人,怒哼了一聲,轉身回自己房間去了。
顯然,他也很心煩意亂。
……………………………………
第二天一大早,李信早早的爬了起來,趕往得意樓。
這幾天時間,他從北邊回京之後,就一直在忙活公事,沒有時間去接鐘小小,現在著急的事情總算忙活完了,他也該去把那個小丫頭接回來住了。
畢竟住在青樓總不是個事。
太陽初升的時候,李信就來到了秦淮河畔,這會兒秦淮河畔的亭台樓閣,每一家都大門緊閉,沒有一家是正常開門的。
李信在得意樓的後院裡,見到了自己的妹子。
鐘小小原本皮膚有些焦黃而且很瘦,現在大半年時間過去了,這個丫頭長胖了一些,皮膚也變得白了不少,整個人雖然沒有說一下子變得很好看,但是總歸是從可憐朝著可愛的方向進發了,
此時身上穿著一件薄薄的絲質衣裳,手裡拿著毛筆,正在得意樓的後院涼亭下認真寫字。
崔九娘就坐在她身後,耐心的教導這個小姑娘。
李信進來的動靜,終於驚動了崔九娘,九娘站了起來,對著李信微微行禮:“李公子來了。”
鐘小小也放下毛筆,一路小跑衝進了李信的懷裡。
“哥哥——”
李信摸了摸這個小丫頭的腦袋,笑嗬嗬的說道:“在崔姐姐這裡,有沒有聽話?”
鐘小小重重的點了點頭。
“小小可聽話了。”
經過上次的事情之後,這個小丫頭如今又畏生了不少,基本隻認李信還有崔九娘兩個人,其他人基本一句話也不說。
李信跟她玩了一會,就把她放了下來,笑著說道:“小小你先寫會兒字,哥跟你崔姐姐有些事情要商量。”
崔九娘微笑點頭,引著李信走到了一間靜室裡,伸手給李信倒了杯茶。
“這大半年時間,南北奔跑,辛苦李公子了。”
崔九娘是茶道高手,煮茶的手法賞心悅目,李信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隻覺得唇齒生香。
“辛苦倒也不辛苦,隻是麻煩崔姐姐,還要一直幫我帶著小小。”
九娘搖了搖頭,語氣有些憂慮:“這丫頭,經過上次的事情之後,越來越不肯跟外人說話了,再這樣下去,以後怕要出問題。”
她是做青樓行當的,對於少女心思再熟悉不過,那些被賣到得意樓的女孩子,一旦不喜歡說話,就必然會做出極端的事情出來。
李信搖頭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隻能讓她自己慢慢來,強求不得。”
說到這裡,李信放下手裡的茶盞,開口問道:“得意樓最近賣酒的情形如何?”
“很不錯。”
九娘笑道:“咱們賣的越少,想要買的人就越多,前天咱們從十壇提到了二十壇,那些人連價格也不問,隻一柱香時間,就被搶購一空。”
說到這裡,九娘深深地看了李信一眼,感慨道:“李公子真是了不起,幾天時間折騰出來的東西,如今比我們整個得意樓都還還要掙錢了。”
“這段時間我都沒在京城,還是崔姐姐操持的好。”
商業互吹了一波之後,李信深呼吸了一口氣,開始說到了正題。
“新任的兵部侍郎李延,崔姐姐這裡有多少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