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府裡。
七皇子給李信倒了杯茶,輕輕歎了口氣:“信哥兒,你不要著急,京兆府的人已經在遍搜整個大通坊了,昨天出事的時候是晚上,那會兒宵禁,那些人應該走不出大通坊,相信怎麼樣也是能查到一些線索的。”
李信此時剛剛趕回京城,渾身上下都是汗水,他喘了幾口氣之後,抬頭看向七皇子,咬牙道:“他們是衝著我來的!”
賣炭翁活了這麼大歲數,還有可能在京城裡惹下什麼仇人的話,可他已經死了,鐘小小才五六歲!
她是個平日裡和外人說話都不敢的小女孩,怎麼可能惹下什麼仇人,可想而知這一次有人綁走了她,絕對是因為李信。
七皇子微微歎了口氣。
“也有可能跟衝著我們兩個人來的。”
李信搖頭,聲音憤怒:“小小她影響不到殿下,這幫畜牲絕對是衝著我一個人來的,從去年年底到京城之後,我一直縮手縮腳,不敢得罪任何人,整個京城裡,我就隻有一家仇人!”
“平南侯府?”
七皇子皺了皺眉頭:“平南侯府怎麼說也是候門,那位玉夫人更是世家出身,不太可能做這種下作的事。”
“李淳!”
李信臉色陰沉:“李淳這個人,心胸狹隘,做事不擇手段,前幾次我得罪了他,他定然懷恨在心,拿我沒有辦法,隻能把目標放在我小妹身上,逼我就範!”
姬溫沉默了下來。
他心裡也清楚,這一次多半是平南侯府那個不成器的小侯爺做的事,可是平南侯位高權重,他們沒有任何證據,就算上門要人,平南侯府大可以矢口否認,他們總不能跟平南侯府硬來。
要知道,平南侯府家裡養了一千多個從戰場上退下來的部曲家將,單單這些家將,就需要半個羽林衛才能打下來。
況且,朝廷也不會允許李信動用羽林衛與平南侯府的人廝鬥。
這也是李信先前與王鐘說,與個人武勇無關的原因。
“信哥兒,你先冷靜下來,他們抓了小小,必然是有所求,不會傷害這個小丫頭,咱們先等幾天,那些人就會主動來找你,到時候就可以順著藤蔓,摸到這些藏在幕後的下三濫了。”
七皇子臉色也不太好看,沉聲道:“信哥兒放心,如果真查明了是那個李淳乾的,我就是豁出去這個魏王不做,也要參平南侯府參到底!”
李信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過了很久之後,李信幾乎是在自言自語的說話。
“那個丫頭,是老丈托付給我的,她不能出事。”
七皇子歎了口氣:“放心,她不會出事。”
李信頭也不抬,繼續說道:“她膽子小,本來就很怕生,如果給生人抓去幾天,一輩子都會留下陰影。”
姬溫默然道:“這次是我對不住信哥兒,信哥兒已經提前囑咐了,我應該多派幾個人過去……”
“誰能想到,他一個候門的小侯爺,會做出這麼下三濫的事情……”
李信喝了口茶,突然開口道:“我要去一趟平南侯府。”
七皇子臉色一變:“你去那裡做什麼,平南侯府有一千多個部曲家將,就算小小在那裡,你也不可能把她救出來,況且李淳隻要還有半點腦子,他也不可能把小小放在平南侯府!”
李信正要說話,一個魏王府的親衛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對著七皇子彎身道:“殿下,京兆府那邊已經有了頭緒,抓了幾個潑皮,那幾個潑皮已經承認,是他們動手抓得……小姑娘…”
七皇子神情振奮,開口問道:“那人呢?”
這個親衛低頭道:“回殿下,他們說送去彆人指定的地方去了,卑職們去那個指定的地方看了,也沒見著小姑娘的蹤影。”
魏王殿下勃然大怒,直接就拍了桌子。
“幾個潑皮,就能夠把小小擄走,你們這些人,簡直就是飯桶!”
李信默默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緩緩吐了口氣。
“殿下,我要去一趟平南侯府。”
七皇子回過頭來,拉著李信的衣袖,苦笑道:“信哥兒,我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但是你多少要冷靜一些,你現在去平南侯府,沒有半點用處。”
“當然有用。”
李信低著頭,嗬嗬一笑:“李家的人,徹底惹惱了我,這一次他們不給我一個說法,我就能讓李慎再回一次京城!”
“我要他們,再也不得安寧!”
七皇子皺了皺眉頭,他怎麼也想不到,李信手裡有什麼能威脅到平南侯府的籌碼。
李信邁步走出了魏王府。
七皇子陰沉著臉,對旁邊的親衛說道:“京兆府的那幾個潑皮,想辦法把他們弄死在大牢裡,這幫渣滓,不配活在世上!”
親衛恭敬低頭:“卑職這就去。”
七皇子皺眉思索了片刻,還是想不明白,他邁步走了出去,想要追上李信。
平南侯府與魏王府同在永樂坊,但是李信並沒有直接去平南侯府,而是先回了一趟家裡,從自己的屋子裡翻出一個木箱。
這個木箱裡,放了當初李信從玉夫人那裡訛來的一千多貫彙票,還有一些極其重要的書信,都被李信存放在這裡。
李信從木箱裡取出了幾張薄紙,放進了自己的衣袖裡,然後轉頭準備動身去平南侯府。
一轉身,七皇子已經跟了進來。
李信深呼吸了一口氣,微微彎身:“殿下。”
七皇子拉著李信的衣袖,沉聲道:“信哥兒,你是個聰明人,聰明人做事之前,應當想清楚才是,你現在去平南侯府,無非是鬨上一場,沒有半點用處!”
李信開口道:“殿下應當信我,從我進京以來,沒有做過半件蠢事,是不是?”
七皇子鬆開了李信的衣袖,歎了口氣:“罷了,信哥兒要去,我就跟你一起去一趟,無論如何,平南侯府也不敢難為我這個皇子才是。”
李信搖頭道:“我自己去就行了。”
李大校尉指了指自己身後的箱子,開口道:“殿下,雖然平南侯府應該不敢殺我,但是事有意外,如果我沒有回來,請你把這個木盒子裡的東西交給陛下,交給朝廷。”
七皇子沒有問這個木盒子裡的東西是什麼,隻是緩緩點頭:“我知道了。”
李信在自家院子的水井裡打了一桶水,給自己洗了個臉,然後整理了一番衣裳,邁步朝著永樂坊走去。
一個時辰之後,他站在了平南侯府的大門口。
大半年前,另一個李信曾經被從這個大門裡趕出來,最後慘死破廟。
大半年後,李信重新來到了侯府門前。
這一次的李信與上一次的李信,可以說是雲泥之彆了。
李信微微昂著頭,聲音清朗。
“羽林衛李信,求見玉夫人。”
做完這一切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