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傷的不輕,但是也不是很重,主要還是因為應付那兩個刺客,讓他心力憔悴的原因,再加上失血,差點就直接昏了過去。
小丫頭的哭聲讓李信勉強清醒了一些,總算是踉踉蹌蹌的回到了屋裡,躺在了床上。
到今天,他來到這個世界不過一個月時間,可是平南侯府已經先後三次對他動手,前兩次是用威嚇的手段,試圖把他趕出京城,這一次則更加過分,是想直接把他弄死。
萬幸的是,李信並沒有死。
他躺在自己的床上,歇息了一會,恢複了一點力氣之後,在鐘小小的幫助下,脫掉了外衣。
此時,他那個棉質的外衣,幾乎被鮮血染透,李信退下裡衣,才看到自己右臂上的傷口。
這條傷口有小半尺長,近一寸深,幾乎可以看到骨頭。
賣炭妞不住的流眼淚,被嚇得話都說不清楚了,她拉著李信的手,哽咽道:“哥哥,我們走吧…”
一股劇痛襲來,李信額頭見汗,低聲道:“去哪裡?”
鐘小小哭著說道:“去哪裡都好,京城裡都是壞人。”
李信搖了搖頭,伸出左手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輕聲道:“躲不開的,你去幫哥哥燒點熱水,再拿一點鹽巴過來。”
這種傷口,必須要及時消毒,否則很容易會破傷風,這個時代的醫療條件極其差,也不明白消毒,因此很多人死於傷重不治。
燒火是她的長項,小丫頭抹著眼淚,去廚房幫李信燒了盆熱水,踉踉蹌蹌的拎了過來,李信讓她倒了一大半,隻剩下小半盆,然後把一塊鹽巴化了進去。
煮沸的鹽水是可以消毒的,儘管沒有酒精效果好,可是這個時代並沒有酒精,隻能先將就著用了。
李信一隻手不方便動作,就把一塊乾淨的布遞在小丫頭手裡,輕聲道:“用這個,幫我洗乾淨傷口。”
鐘小小擦了擦眼淚,接過那塊白布,蘸了一點鹽水,開始幫李信清洗傷口。
蘸了鹽水白布觸碰到了李信的右臂。
“嘶……”
傷口撒鹽的滋味,著實不太好受,李信緊咬牙關,額頭上冷汗不止,險些虛脫過去。
小丫頭連忙停手,又要開始哭,李信咬著牙說道:“繼續。”
這是自救,些許疼痛算不得什麼,如果真的破傷風了,他最多一兩個月,就要病死在這個院子裡。
他這個身子還很弱,基本沒有可能硬扛過去。
鐘小小小臉煞白,含淚幫著李信清洗完傷口,然後李信在傷處撒上章騅留下來的創藥,再讓小丫頭用白布把傷口裹好。
一連串下來,已經是子夜時分,李信半躺在自己的床上,不住的喘著粗氣。
這天,是承德十八年的大年初一,,這個年他過的非常不好。
休息了一番之後,李信拍了拍守在旁邊的小丫頭,輕聲道:“好了,哥哥沒事了,你回屋睡覺去吧。”
李信跟小丫該頭雖然兄妹相稱,但是畢竟沒有血緣關係,該注意還是要注意的,所以搬到京城裡之後,一直是分房睡。
小丫頭搖了搖頭。
“我不去,我在這裡守著哥哥。”
她的表情堅決:“不然又有惡人來害哥哥了。”
李信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麼,此時一股虛弱感襲來,他微微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
第二天上午,李信還在房間裡睡覺的時候,鐘小小就早早的起來了,去廚房給李信煮了幾個白雞蛋,小丫頭今年才剛到六歲,在廚房裡忙活的時候,還要踩著凳子,才能碰到灶台。
院子門口,有腳步聲傳過來。
小丫頭如聞大敵,連忙跑到院子看,隻看到院子門口,一個身穿紫色衣裳的貴公子,看著院子門口被踹倒的木門,深深地皺了皺眉頭。
隨即,他看到了手裡拿著幾個雞蛋的鐘小小,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
“丫頭,帶我去見你哥哥。”
……
李信的房間裡,當朝七皇子,魏王殿下姬溫坐在李信的床邊上,皺著眉頭看著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李信,低聲歎了口氣:“這幾天年關,朝廷還有宗室裡頭,許多事情要忙,本王實在是分不開身,也沒有彆的精力顧及其他的東西,昨天夜裡,本王就在父皇身邊,親眼看著那些刺客作亂,隻是沒想到居然逃竄到了你這裡。”
李信半坐在床上,微微闔著眼睛,輕聲道:“殿下,昨夜的事情絕對不是巧合。”
“自然不是巧合。”
七皇子嗬嗬冷笑:“有那位平南侯府的小侯爺在場,哪裡會是什麼巧合,昨晚上的事情,隻是……謀殺未遂而已。”
事情很明朗,誰都看得出來,隻是誰都沒有證據,因此七皇子也拿李淳沒有辦法。
李信深呼吸了幾口氣,輕聲道:“殿下能否把昨夜陛下遇刺的事情,詳細跟我說一說。”
七皇子點了點頭,把昨天晚上皇城門口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當他說道李淳帶著家將衝進現場護駕的時候,李信咳嗽了一聲,低聲道:“殿下,這個李淳絕對有問題,那些刺客說不定就是他指使的!”
“這個不可能。”
七皇子搖了搖頭:“李淳絕對不會,也不敢這麼做,這件事本王想了想,多半是巧了給他碰到了這件事,然後在圍捕刺客的時候,李淳才起了歪心思,想要借著這件事對你下手。”
李信悶哼一聲:“如果那些刺客不是李淳指使的,他出場護駕的時間,也太巧了一些。”
姬溫仍舊搖頭,麵色嚴肅:“這件事就不要深究下去了,無論如何,那些刺客跟平南侯府都不會有關係,也不能有關係。”
這位七皇子滿臉肅然:“這是平南侯府這麼多年積攢下來的勢,咱們隻能吃一個啞巴虧,從彆的事情上找補回來,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想的明白。”
李信沉默了片刻,隨即明白了七皇子在說什麼。
平南侯李慎手裡有兵權,所以平南侯府不會謀刺,也不能謀刺,這件事追究下去,陛下那邊也會過不去。
因為,這件事會破壞了承德天子與平南侯李慎之間的君臣默契。
七皇子輕輕的歎了口氣:“李慎與父皇之間的情分太重,這件事動搖不了父皇對平南侯府的看法,如果沒有實證,貿然提出此事,隻會引起父皇的反感。”
這就是平南侯府積攢下來的勢。
李信點了點頭,輕聲道:“殿下放下,我能理解。”
少年人沉默了片刻,最後低聲道:“這件事咱們就不追究下去了,不過我受傷的事,殿下最好想辦法讓陛下知道……”
七皇子眼前一亮。
千裡之堤潰於蟻穴,總要有螞蟻咬下第一口的。
如果父皇知道這件事,就算不影響李慎的地位,那位平南侯府的小侯爺李淳,也必然會引起父皇的不滿。
七皇子看了李信一眼,眯著眼睛笑道:“信哥兒好生聰慧,這件事就這麼辦。”
“還有就是,這件事也不全是禍事,信哥兒你殺了兩個刺客,本王回頭就上報朝廷,想辦法給你在朝中謀一個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