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舍布局很熟悉……
懸崖雲海,蒼鬆,遠山群峰層層重疊,薄薄白霧似水墨畫,古樸青瓦殿宇,與神華山純陽宮清虛峰特彆像,甚至連後院都照搬,白雨珺甚至看見了自己常住的屋子。
雖然在道門來說隻是個偏僻角落,千萬俊峰中毫不起眼,但是最溫馨。
屋簷銅鈴隨風搖響,吹得束發絲帶輕晃。
殿門外。
仰起俏臉,小鼻頭聳動深呼吸,焚香後特有的味道非常熟悉。
迎麵撲過來個略嬰兒肥美女。
“哈!小白回來啦!”
某白翻個白眼,當年沒化形之前叫自己大白,化形之後變成小白,小小身高敢和三百丈神龍比大小,這妮子和她的修行生涯一樣神奇。
張開雙臂輕鬆抱住,撇撇嘴,妮子是在炫耀嗎?
“師姐,矜持些,你可是清虛一枝花,掛我身上真的不合適……”
清虛殿前,高個子徐靈掛在纖瘦略矮的某白身上,某白即使加上龍角也沒有徐靈高。
楊沐站一旁微笑,一如當年。
“白師妹,歡迎回家。”
“師兄,胡子該刮一刮了,看起來像大叔。”
“有空會刮,先去殿內上香,師父在後院等你。”
“嗯,猴哥一起來。”
先到前殿三清像前恭敬上香,順便拍幾句馬屁求照顧,某白相當虔誠,估摸著三清祖師應該能聽得見吧,畢竟是神獸真龍溜須拍馬,分量相當足。
恭恭敬敬一套流程下來要很久。
猴子湊跟前怪模怪樣磕頭,或許純粹是跟著學,野外許多動物都有這個愛好。
繞到後殿,看見了分彆多年的師父。
依道門規矩施禮。
“弟子白雨珺拜見師尊~”
“雨珺回來了,平安就好,快起來坐。”
於蓉伸手扶起小弟子,師父很高興,與彆人徒子徒孫無數不同,她平生僅有三位弟子,兩個人族一條龍族,正因為少所以感情更為深厚,感覺像是一家人,除了小徒弟東奔西跑隻聞名不見影,另外倆徒弟常年跟在身旁。
團圓不易,格外珍惜每一次團聚。
白雨珺起身,回頭把猴子給拎過來站好,用心良苦將猴子拉進道門。
“這位是猴子,以前在老家時都見過,南荒十萬大山妖皇,最後那場戰役幸虧妖皇們幫忙,唔……名字就叫猴子。”
“吱,俺是猴子。”
“歡迎妖皇來清虛做客,當年一彆轉眼千年,難得相聚。”
對待猴子,無論於蓉還是楊沐徐靈都懷有敬意,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妖猴傳說常為仙界津津樂道,如今凡俗更是多了無數故事傳說,俗話說百聞不如一見,見麵更驚歎。
“這……對道的領悟好強!”
灰毛野猴的道意那是相當逆天,誰見了都得服。
“吱吱吱~”
“既然來了就一起吃頓飯,有話桌上慢慢聊。”
沒什麼比吃飯更能拉近距離,一頓不行那就兩頓,徐靈蹦蹦跳跳去準備食材,楊沐熟練生火,熱熱鬨鬨。
某白算是成功往猴身上貼了道門標簽,成為領路龍。
滿滿一桌子菜,紅紅沸騰火鍋。
猴子在白雨珺旁邊蹲椅子吃得不亦樂乎,完全沒有初來乍到拘束感,又麻又辣吃得紅臉更紅,齜牙咧嘴呼氣大呼過癮,葷素不忌,雜食動物。
某白抓來許多大蝦。
一邊吃一邊聊天挺好的,神仙也要會生活。
整天鑽洞裡打坐吃辟穀丹苦修多無聊,時間久了難免精神出問題,某白揣測仙界瘋子都是自閉太久所致,得改改。
安靜清幽的小小山峰熱熱鬨鬨……
吃飯時,於蓉欲言又止,終是沒能開口。
細微舉止瞞不過敏感的白雨珺。
稍微一想便明白想說什麼。
能讓師父於蓉難以開口的事隻有一件,很容易猜到,開解自己與前掌門李相言之間的仇怨,三千年來僅有這一件事令師父左右為難,一邊是名揚龍眠小世界的純陽五子大師兄,一邊是小徒弟。
當年,李相言一怒之下險些動用斬妖劍,最終免不了兩百年鎮壓。
怨氣哪那麼容易消除。
“唉……”
於蓉無奈歎息。
她清楚自家小徒弟最記仇,那件事繞不過去。
恍惚憶起自己師兄妹拜見師父,神華山純陽宮祖師,雪峰不凍譚,素袍白須老者端坐參悟天機,純陽五子恭敬站一旁雪鬆下,師父的話猶在耳邊。
“那件事真的錯了……”
幾人頭更低,認真聆聽。
“當初我純陽宮有幸收白蛇上山,蓉兒慧眼如炬,收白蛇入門下最值得稱讚,此舉使我神華山氣運更勝,亦讓蓉兒命運受益匪淺。”
“龍族拜師,萬界能有幾人。”
“神獸真龍天生地養,可調風水氣運掌龍脈運勢,若受龍青睞,定福澤深厚,若為龍所不喜,則難免受其影響。”
“斬龍,後果之重誰能承受得起?”
“多虧袁先生出手,可惜,被白龍逼迫藏起墳塚連後人都要更名改姓。”
“唉,誰又能知當初小小蛇妖能化龍,相言,你乃為師首徒,老成持重,把純陽宮交予你最放心,太在意純陽道統,卻也因此使你犯糊塗。”
“錯在為師,不該讓純陽宮成為你的心結。”
太過在意就容易出問題。
垂垂老矣的李相言急忙開口。
“師父……”
“聽為師說完,隨著白龍修為漸長,對你氣運影響越來越重。”
於蓉也慌了,怪不得大師兄修為越來越慢。
“師父可有解決之法?”
聞言,老道人捋捋白胡須,語氣滄桑。
“解鈴還須係鈴人,或許以後會有轉機,莫要操之過急,天庭雖發生巨變但白龍仍是北天門鎮守,前途未來更難以看清,要慎重。”
於蓉從未見過師父如此擔憂。
解鈴還須係鈴人……
該如何解呢?
火鍋咕嘟嘟香氣濃鬱,白雨珺慢悠悠吃大蝦,防著徐靈撿現成。
不知不覺夕陽日落圓月初升,屋子裡點起蠟燭,開著窗,喝酒火鍋兩不誤,楊沐喝得多了與猴子勾肩搭背稱兄道弟,就差沒去抓雞放血燒黃紙磕頭結義,甚至講起了曾經的妻子兒女。
唯一最能吃的要屬白雨珺,食量驚人。
坐那就沒停過往嘴裡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