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虧我出身神州第一道門,道門財大氣粗,每一位真仙初晉,都有五百斤源玉的賜予。”
“而且往後還源源不斷有源玉供應。”
“我在東海的那處道場中,同樣有秘境依附,秘境自成天地,也有源玉生成。”
陳季川不由感歎。
在他尚未證道的時候,哪怕戰力堪比‘黑梟帝君’這樣的弱等真仙,但想要得到源玉,也是千難萬難。
如今一朝證道,源玉便滾滾而來。
前後變化,一天一地,不免教人感慨。
“不過這也就是一元道門。”
“如‘黑梟帝君’,如‘枯崖魔君’,他們證道真仙後,想獲得源玉,可沒有道門真仙這麼容易。”
“不知多少散修真仙羨慕道門真仙!”
陳季川清楚這是道門的底蘊,是以往一位位祖師一位位真仙拚出來的家底。
他們這些後輩真仙坐享其成,日後也要為道門、為後輩拚殺。
不過現在這些離他還太遠。
“我目前要務,是熟悉道行,是祭煉法域分身。”
“然後才能真正進入真仙層麵,參與各方角力。”
陳季川有‘分身術’,並不依賴‘法域分身’保命。但‘分身術’能藏則藏,為了讓道門安心,‘法域分身’還是要儘快祭煉。
在這期間,道門也不會派遣什麼任務,不會有任何俗務打擾。比如那處‘地心崖’,被掌教賜給陳季川作為道場,但又讓他不急過去,以免遇著凶險。
證道真仙後,陳季川的道行攀升,生命升華,進入一個嶄新的層次。這段時間是他實力進步最快的階段,他還有一門門神通需要進一步修持。
道門不催。
他自是樂得繼續待在金風山海中。
熟悉道行。
衍化法域。
祭煉分身。
修持神通。
時間迅速流逝。
……
神州,東海。
外域深處。
這裡海浪翻滾,群山連綿,一方魔宮坐落於此,稱作‘緋血宮’。
昔年緋血老祖牽頭,邀請一眾妖族魔道真仙,共建‘神庭’,以抗衡四道門領銜的‘仙庭’。
但最終妖魔內亂,‘神庭’分崩離析。
但其中依舊有大部分神庭部將選擇追隨緋血老祖,可稱作神庭正統。
但畢竟名不副實。
緋血老祖索性不再稱神庭,轉而建立‘緋血宮’,成為神庭時代後,妖魔當中第一大勢力。
地位相當於道門中的一元道門。
這一日,‘枯榮二老’受到緋血宮副宮主‘紅花老祖’召喚,來到群山間。
“釋瞳。”
“洞鈞。”
“一元道門前些日有人證道,名喚‘周衍’,你們可知曉?”
紅花老祖身形朦朧,似真似幻,給人極大的壓迫感。
哪怕是‘枯榮二老’,也覺得壓力極大。
這位紅花老祖乃是緋血老祖門下弟子,深得緋血老祖信任。這些年間,大部分時候,也都是紅花老祖以副宮主的身份,代掌緋血宮,從而與道門相抗衡。
一身道行深不可測。
而站在紅花老祖跟前的這兩尊老魔同樣不是善類。同為魔道真仙,釋瞳尊者、洞鈞尊者因一同在‘枯榮山’修行,故而被人稱作‘枯榮二老’。
令正邪兩道矚目的‘誅仙榜’,就是這二位主持編纂。二人領銜緋血宮‘誅仙部’,多年來跟正道明爭暗鬥,不知打殺暗害了多少有望真仙的正道上仙。
如此人物,對一元道門那位驚才絕豔的新晉真仙自然知曉。
釋瞳尊者知道紅花老祖叫他們過來的意思,但他也有苦楚:“宮主容稟。這‘周衍’早在初成道門真傳的時候,就已經被‘誅仙部’注意到,並將他排在‘誅仙榜’第四百位,同時向五洲五海發出賞格。後來等到周衍在‘大衍勝會’中奪得內景境第一,更是將他提升到‘誅仙榜’第十三位,並從‘誅仙部’抽調三十六位四階巔峰,潛入東洲隨時待命,伺機暗殺。”
釋瞳尊者麵色泛苦:“但是周衍自大衍勝會後,唯有一次出過金風山海。那一次是開辟道院,其行蹤隱蔽,時日又短。等我們得到消息的時候,他已經辟出道院,又一次回歸金風山海。自此後,再未出來,直到今朝證道。”
釋瞳尊者心裡苦。
這樣的天驕根本不講道理。
證道真仙之前,僅有兩次短暫外出,絕大部分時間都在山海中待著。
對這種人,任他們神通廣大,‘誅仙部’中強者眾多又能如何?
根本不出來!
見都見不到!
怎麼殺?
“開辟道院那一次,是在東洲南疆,距離黑梟宮不遠。當時正趕上‘宣陽二仙’邀戰黑梟老鬼,動靜鬨的極大,將其行蹤遮掩下去。周衍借著這陣東風,隻用短短百年就成功開辟道院,然後馬不停蹄又趕回金風山海。”
“壓根沒機會對付他。”
洞鈞尊者也在旁補充。
‘誅仙部’沒能針對周衍這件事,真的不能怪在他們頭上。
“三千三百二十歲。”
“證道真仙。”
紅花老祖麵無表情,衝枯榮二老道:“往事不究。不過周衍既已證道,你二人便親自出手,一旦他離開東洲,立刻下手取他性命!”
“殺周衍?”
釋瞳尊者一時遲疑:“這周衍是道門不世出的天才,一旦外出,必定有道門真仙關注,甚至暗中護持。憑我二人,恐難殺他。”
殺一個真仙太難。
殺周衍這樣的道門真仙更難。
哪怕是新晉真仙,也難能建功。
“無妨。”
“殺不死他,讓他重傷,阻他修行亦可。”
紅花老祖取出一隻小稻草人,衝枯榮二老道:“此為‘都天巫咒人偶’,周衍人在金風山海時自是咒不到他,但待他出了山門,出了東洲,釋瞳暗中攝他真形,洞鈞祭拜人偶隔空咒他。若一切順利,當能在道門反應過來前,將其咒殺。若道門早有準備,這一咒也能教周衍數十萬載難翻身,乃至道途斷絕。”
能咒真仙。
這‘都天巫咒人偶’的價值極高。
洞鈞尊者就是玩弄‘詛咒’的好手,他小心接過這人偶,不敢大意。在他眼中,這‘都天巫咒人偶’上全都是血腥、猙獰、恐怖、陰毒,億萬負麵情緒糾結,億萬詛咒加持,哪怕是他被這人偶沾上,怕也是不好過,從此隻能苟延殘喘。
至於新晉真仙。
“有此寶在,周衍必死!”
洞鈞尊者的信心比紅花老祖還要足。
“去吧!”
紅花老祖沒有多說,揮手讓枯榮二老退下。
……
神州,東海。
靠近東洲的位置,枯榮二老藏在海底,通過一麵圓鏡,窺探整個東洲東部沿海的氣機波動。
一天天。
一年年。
彈指百年過去。
“這‘周衍’到底什麼情況?”
釋瞳尊者臉上露出不耐神色。
尚未證道前,實力淺薄,待在山門中不出可以理解。
但都已經證道,怎麼忍得住繼續在家悶著?
洞鈞尊者跟前擺放有香案,‘都天巫咒人偶’正在上麵,他眼睛半閉半開,出聲道:“周衍初晉真仙,以他那種膽小如鼠的性子,不祭煉出‘法域分身’怎敢出來?”
“且等吧。”
他兩眼一直盯著‘都天巫咒人偶’,半點都不急。
有這樣的詛咒一道的珍寶在前,洞鈞尊者巴不得那周衍晚點出來,好讓他有更多的時間可以參悟這人偶上的道理法理呢。
隻是苦了釋瞳尊者。
他瞥一眼洞鈞尊者,索性也閉上眼,原地靜坐修心。
時間流逝。
一百年。
兩百年。
三百年。
轉眼過去千年。
周衍依舊沒有出來。
……
“千年時間!”
“第一次祭煉‘法域分身’,一氣嗬成,哪怕是黑梟老鬼那樣的豬,三五百年也能功成。”
“周衍到底什麼情況!?”
釋瞳尊者又一次坐不住了。
他一向是真身在‘枯榮山’中修行,這道法域分身則在外行走。
如此一靜一動,才好修行。
但這一次為了個道門新晉真仙,這具法域分身已經在東洲沿海蹲守了千年,不能動彈,也沒法沉浸下來,全心全意的修行,不免令他修行漸緩,在星空中各處秘境的探索也都停滯下來。
釋瞳尊者心中自是不耐。
“再等等。”
“道門真仙初晉,可以修習神通,我看他多半是在參悟神通。待他神通進展慢下來,自然會出來。至不濟也會派出法域分身,去‘通天山’走一遭,試試自己的斤兩。”
洞鈞尊者口中勸慰著,但此刻他心中也不複前些年那般淡然。
僅僅這麼觀摩,千年下來,這‘都天巫咒人偶’對他而言,能看懂的都已經弄懂,看不懂的再看下去也沒有收獲。現在他也盼著周衍出來,能讓他用‘都天巫咒人偶’咒上一發,在實踐中窺探到更多詛咒的奧妙。
他也開始期盼,也在等。
但是。
往後歲月他終於體會到釋瞳尊者的心境。
一千年。
兩千年。
三千年。
歲月流淌,一年年一歲歲,始終不見周衍出山門出東洲。
“周衍!”
“周衍!”
枯榮二老從淡定到急躁,再從急躁到期待,然後再從期待回到急躁,最終二人陷入麻木。
四千年。
五千年。
這一歲,距離周衍證道已有五千載。
……
道門。
東歧宮。
這一日,陳季川喚來沈青衣跟孟岩。
一晃五千年。
這期間,陳季川在沈青衣外,又收下一名親傳弟子,正是孟岩。
當年陳季川新晉上仙,回到東歧道院,在‘眾仙岩壁’上題字,留下‘寶塔心持’這一法門。
至今也有七千多年。
這些年間,從中有所參悟的道院弟子不少,來到道門的也有幾個,但真正能入陳季川眼的,還是孟岩。
昔日他闖過試劍峰十二峰,正好遇見孟岩,當時就有意要收徒。
隻是開辟道院在即,才壓下念頭。
不過事後多有關注。
在他證道真仙後,沒多久孟岩也晉升上仙。陳季川對他頗為滿意,再加上東河宮的確冷清,於是將其收為弟子,為東歧宮第二親傳。
一時羨煞旁人。
算一算,孟岩入門也有四千多年。
如今。
東歧宮中僅有的兩個真仙親傳,大弟子沈青衣六千歲,依舊是穩紮穩打,如今是三境上仙,日後證道有望。
孟岩同樣不俗。
他年長沈青衣百多歲,但修為卻不差多少,同樣是四階三境,更勝在心境過人,不驕不躁,日後前途不可限量。
“老師!”
兩弟子到來,衝陳季川躬身行禮。
陳季川看向沈青衣:“塵雨師姐時日無多,你這幾日就啟程,去參霞道門陪伴她吧。”
“我娘。”
沈青衣臉色一變。
塵雨道姑出身‘參霞道門’,自沈默過世後,就很少過來。不過沈青衣跟母親常有聯係,時常通訊,甚至前些日子還有信件往來。但母親可從未跟她說過,自己身體的情況。
隻是老師是真仙,自然不會有錯。
沈青衣心中紛亂,片刻後才反應過來:“多謝老師提醒,弟子明日便啟程趕往參霞道門。”
“嗯。”
“孟岩,你與你大師姐同往,代為師問候塵雨道姑。”
陳季川又點了點孟岩。
“是!”
孟岩應聲。
“去了參霞道門後,不忙回來。你二人甚少出山,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四處轉轉。”
“修行修行。”
“且修且行。”
“一直待在山門中,越往後越難長進。”
陳季川又道。
“……”
“……”
沈青衣跟孟岩一聽這話,知道有道理,但從自家老師口中說出來,總覺得有些彆扭。二人不敢非議師長,忙壓住念頭,齊聲應下。
而後。
陳季川又從袖中取出一盞玉石燈檠,青光熒熒,火光神焰似要離燈而起。
正是‘乾天火靈燈’。
“青衣。”
“此燈名喚‘乾天火靈燈’。”
“昔日你父因你年幼,讓為師代為保管這件仙器。如今你也有四階三境修為,已有自保之力,這燈自然物歸原主。”
陳季川說著,將燈落下。
“老師。”
沈青衣接過靈燈,欲言又止。
“你父之物,為師沒有占著的道理。”
“莫要多言。”
陳季川擺擺手,不待沈青衣分辨,就將此事定下。
然後又叮囑兩句。
便將兩個弟子打發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