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望。
黑光閃爍，劃破天際，恰如流星般，墜落在山外山。
“動靜太大了！”
陳季川暗道一聲，腳下半點不停，徑直往黑光墜下的方向奔去。
蠻荒中沒法施展術法，五行遁法、風雷諸天大遁都沒法動用，但‘呼風喚雨’之術已經初見成效，達到第三重‘融身’境界。施展開來，清風纏身，陳季川整個人猶如一道春風，穿過山間，速度在二階真人中已經是拔尖的存在。
約莫兩刻鐘後。
陳季川就已經來到黑光墜落之處。
“果然是黑石。”
剛一到，一眼就看見山腰處黑光閃爍，有一塊似人高的黑石正在散發濃濃黑煙。黑煙孤直，直衝天際，方圓數百裡都能清晰看見。再有降落時的閃爍黑光，若在這黑石方圓萬裡內有上仙存在，一個個定能看到，也會奔來。
“不著急。”
“再等等。”
陳季川不急著收取黑石，反而是在不遠處停下，遙遙盯著黑石，看顧四周。又將‘呼風喚雨’之術運轉，自天地間借來一絲絲煙雨，雲山霧罩，將自身隱藏起來。
術法遮掩，隻等倒黴蛋自來投。
時間流逝。
陳季川本就離得近，再加上將‘呼風喚雨’掌握的較為精深，來的更加迅速，四處還都沒有人跡。
轉眼又半個時辰過去。
這時。
一陣風吹來，徑直就要往黑煙中鑽去。
“山鼎仙宗，金蒙子。”
“四紋上仙。”
“有些可惜。”
陳季川見著來人，一眼認出出身根底，心下有些失望。
以他目前的修為、術法掌握程度，在初入戰場的這些上仙中應當是無敵存在。若這一次來的是六紋上仙，他也有把握將他們逼得不得不主動破開修為封印，進而被逐出戰場、放逐到無儘虛空中去，便算淘汰。
但可惜最終來的隻是一名四紋上仙。
“淘汰一個是一個。”
陳季川有些嫌棄，手上動作卻不不慢。在金蒙子快要沒入黑煙的當口，指間微動，就有風雨化為繞指柔，如絲一般，織成網向金蒙子籠罩過去。
“遭！”
“有人埋伏！”
金蒙子修為雖然也被封印，如今僅有初入二階的修為，但敏銳不失，第一時間就感受到威脅。
他伸手喚來狂風，一麵卷起自身往遠處躲避，一麵構建重重風牆，欲要抵擋陳季川的攻擊。
但修為相當的情況下，同樣是施展‘呼風喚雨’的情況下，已經將這門術法修行到第三重巔峰境界的陳季川，無疑要比剛剛進入門檻，實打實隻修煉了一個月的金蒙子強了太多。
嗤嗤嗤！
風牆破碎，土崩瓦解。
完全是摧古拉朽一般，陳季川掌控風雨，瞬間就將金蒙子圈禁當中。煙雨蒙蒙，後者甚至都沒看清陳季川的身影，就已經陷入當中。
再下一刻。
“完了！”
金蒙子又氣又恨，在風雨中飄搖，卻掙脫不得，隻能眼睜睜看著自身承受達到極限，求生本能催促使著被封印的修為回歸。
轟隆隆！
轟鳴聲起，王者歸來！
四紋上仙的力量加身，金蒙子整個人的氣勢何止暴漲千倍萬倍！
但不等他發揮——
轟！
蠻荒天地間降下一雙鐵拳，就將他生生砸出戰場，打落無儘虛空當中，不見蹤影。
“這倒是簡單。”
陳季川目送金蒙子離去，不由一笑。
一個四紋上仙後期即使修為全複，也未必能對他造成威脅，但能少一個競爭對手自然是好事。
當然。
這金蒙子離去，僅是淘汰而已，或許會有一番狼狽一番掙紮，但以他四紋上仙的修為，隻要運氣不是太差，就不至於死在虛空中，最多陷落些時日。
“托塔天尊縱然厲害，可即使是他生前，想要斬殺一尊四紋上仙都是千萬不易，更彆說死後留下的這處承天戰場。”
陳季川搖搖頭。
“上仙擁有仙光護體，想要殺死上仙可不容易。”
兩萬年來，陳季川人在迷神島，卻能知天下事。在這十天下、四方天中，被一座座大山、一處處海眼鎮壓的上仙著實不少。
劈山救母。
北海救父。
降服皈依。
種種如神話般的事跡層出不窮，譜寫一個個傳奇。鎮壓那些上仙的人物並非是有什麼特殊打算，絕大多數都是因為斬殺一位上仙太過艱難，還有可能遭受天譴，這才隻能用鎮壓的方式解決，也憑白留下許多隱患。
“上仙難殺。”
“但天上地下也有手段、有殺器能將上仙斬殺，可這一樁樁代價全都不小，等閒不願胡來。”
隨著晉升上仙的時間愈久，陳季川對四階問鼎的了解也就愈發深刻。
上仙頭頂仙光，能普照世間。
他們打通了天地之橋，溝通內外天地，能從重明界外大天地中汲取本源。時常日久，不斷累積下，可以令天地擴張甚至升格。
這是有功於天地，有利於天地。
上仙有功，殺之不祥，也容易觸怒天地，使其降下責罰，極為天譴。
“有天地護佑，上仙在重明界中近乎擁有不死之身。除了壽命大限外，很少有手段能斬殺。”
承天戰場將百位上仙的修為、術法、法寶全都封印，看似強橫無邊，但這其實也有眾位上仙主動配合的緣故。
若是遇著凶險，好比方才金蒙子的境況，這些上仙完全可以掙脫封印，動用全部手段全部實力。
可這樣一來，承天戰場便待不下去，要被驅逐，跟托塔天尊的傳承、諸多寶物也就宣告無緣。
陳季川心念劃過，望著前方恢複寧靜，也將思緒收攏不再多想。
方才金蒙子被淘汰，修為解封，氣息怕是已經驚動四方，想來沒人敢再輕易過來。陳季川不再多等，衝身出來進入滾滾黑煙中。
黑煙中，黑石聳立。
在黑石旁，又有一尊神龍傀儡守護，生靈活現，氣息之強在二階中也屬頂尖。
“果然沒那麼簡單。”
陳季川並不驚訝。
“風來！”
“雨來！”
他掀起狂風，烏雲彙聚，天上雷聲轟鳴，劈裡啪啦降下陣陣驟雨，就跟這神龍傀儡糾纏起來。
同時一道清風繞過傀儡，卷起黑石。
第一塊黑石輕鬆到手。
砰砰砰！
轟轟轟！
黑石入手，不多時，便化為粉末，繼而修為解封——
“真人二重天！”
陳季川心間思忖。
一塊黑石隻能解封一重修為，想要將修為完全解封，實在是漫長過程。
不過這也在他預料當中。
“托塔天尊布置承天戰場，有篩選衣缽傳人的考慮，要看個人的悟性資質。”
“時間太短，‘呼風喚雨’修煉不出名堂，百位上仙也拉不開太大差距。”
主要是修行‘呼風喚雨’，時間不會太短，也不能太短。
這一役注定漫長。
陳季川搖搖頭，反手將神龍傀儡撕裂，頭也不回大步離去。
……
時間如流水，一年又一年。
承天戰場確實廣大，百位上仙落在當中，猶如百滴水彙入江河湖海，太不起眼。特彆是在前期，眾位上仙的修為都被封印，修為低，不但行進速度慢，靈識覆蓋的範圍也小，彼此就更難碰麵。
第一個十年過去。
陳季川隻碰到金蒙子這麼一個倒黴蛋。
十年後。
嗡嗡嗡！
天地嗡鳴，第一次天災降臨，蠻荒大地由外往內不斷崩陷。
陳季川等上仙腦海中都有承天戰場的地形圖。
隨著嗡鳴聲響起，陳季川看到地圖中，東、南、北三麵都有成片的灰色區域，更是從外往內慢慢變紅。
“灰色區域是即將崩陷的區域。”
“紅色區域是已經崩陷的區域。”
陳季川看了眼蠻荒地圖，發現這第一次縮小範圍，就將整個蠻荒縮小了一半。接下來一段時間，在承天界中的這些個上仙碰麵的幾率將大大提升，爭鬥、廝殺也將更為激烈。
“九十六人。”
“十年時間，僅淘汰了四人。”
陳季川在地圖上看到現存的上仙人數，沒有過多驚訝。他很清楚，這些個上仙沒有哪個是善茬。在同一起跑線上，在這麼寬廣的蠻荒當中，他們很難被淘汰。
這四個被淘汰的上仙中，金蒙子是倒了黴，遇到他這個另類。
至於其他三人的情況不得而知。
“不管他們。”
“我隻管尋找黑石提升修為，再將‘呼風喚雨’進一步提升。”
陳季川瞥了眼地圖，再次動身。
……
十年。
二十年。
三十年。
承天戰場每十年縮小一次，每次縮小的範圍都不確定。有時在東邊，有時在北邊，有時在中部。
一次次縮小。
一眾上仙碰麵的幾率也在快速提升。
繼金蒙子之後，在第二個十年，陳季川終於再次開張，一連淘汰了兩位上仙。
他在第一個十年，每年點化一次。等時間點進入第二個十年後，早已將‘呼風喚雨’修行到第四重，距離第五重也已經不遠。
這個進度可謂逆天。
單看看不出來，但一同進入承天戰場的八極聖殿的其他四位上仙，其中修為最高的八臂上仙，此刻也還在第三重晃蕩。
其他三人都在第二重、第三重。
比起陳季川差了太遠。
“越往後，我優勢越大！”
陳季川一直在關注八臂上仙四人的進度，信心一天比一天強。
隨著‘呼風喚雨’的掌握精深，他駕馭狂風，速度也越來越快，探查的範圍也越來越廣。日積月累之下，尋找到黑石的數量也漸漸超過八臂上仙等人，超過正常水準，解封的修為在承天戰場中想來也能排在第一序列。
時間飛快。
轉眼百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