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今天會有仙師過來挑人。”
“真的?是哪位仙師?”
“暫時還不知道名號。”
“太好了!要是能被選中,近距離接觸仙師,就有可能得到仙師指點,又或是賜下丹藥、法器,讓我等受用無窮!”
……
這一日。
冠豸山,石門峰中,一眾雜役三五成群小聲議論,時不時往山外看去。
九煉仙府為炫光島數一數二的仙門大派。
門中光是煉氣仙師都有上百位之多。
內門、外門弟子更是數以千計。
內門、外門弟子暫且不談,但煉氣仙師地位尊崇,不論是培藥煉丹,還是往來奔走,手底下都要有人可用。
一般而言。
煉氣仙師門下也有弟子,大多為外門弟子。弟子在精不在多,而且弟子也需要時間修行,不能將精力太過分散。
於是煉氣仙師往往又會派弟子或是親自來石門峰,從雜役中挑選中意的,幫襯處理洞府內外一應瑣事。
仙門當中,仙師眾多,仙緣也多。
因此即使是雜役,對炫光島內外的凡俗散修也有巨大的吸引力,大把的先天、化勁,凡俗中被稱作‘宗師’、‘大宗師’的人物前仆後繼而來。
隻為近水樓台。
以期得到仙師指點,又或是賜下靈丹妙藥,從而突破桎梏,登臨仙師之境。
偶爾有雜役被仙師挑中,進而晉升煉氣的消息傳出,更是激勵著石門峰內務堂數以千計的‘內務學徒’。
同時也吸引著更多散修前來。
如宋大誌。
就是近日新加入九煉仙府的雜役之一。
與他一同從仙緣島趕來,加入內務堂的還有數人。他們與同樣是仙緣島出身的前輩聚在一處。
隻不過。
與其他雜役不同,宋大誌此番前來,卻存著其他打算。
十年來。
宋大誌苦心尋找戴宗下落,知曉戴宗拜入九煉仙府後,不敢貿然去求見,擔心誤了戴宗仙途。
但又不甘離去。
思前想後,最終決定先加入九煉仙府,了解清楚為父報仇、殺害凡俗會不會對戴宗的仙途有影響,再考慮跟不跟戴宗說這件事。
“仙師選人。”
“我要是能跟隨一位仙師左右,弄清楚這些門道就簡單多了。”
宋大誌心下想著,決定這次定要好好表現,爭取能被仙師相中。
正想著。
這時候就見內務堂管事大步進來,高聲道:“仙師有事來不了,讓內務堂自行挑選人手,三日後出發去‘玉壺島’。這次人數不少,人人都有機會,諸位可要用心才是。”
管事話裡有話。
有心思活躍、處事玲瓏的早就看的清楚聽得明白。
同為仙緣島出身的張沛站在宋大誌身邊,低聲道:“一般來說,要麼是仙師親自來挑選,要麼是仙師門下的弟子來挑選。內務堂管事沒有做主的權力,從中很難撈到油水。但碰到這樣的情況,人選可就全由他們做主,想要入選,少不得要孝敬一番。”
宋大誌曾經也混跡俗世,對這些道道自是清楚。
聞言默默點頭,不知在想著什麼。
前頭。
管事將仙師的要求說完之後,就轉身離去。
留下一眾雜役,喧囂起來。
“六個精通培育、處理藥材的先天巔峰。”
“六個精通辨彆、精煉礦物的先天巔峰。”
“十二個戰力最強的先天或是化勁巔峰。”
“一共二十四個名額。”
“機會確實不小!”
……
雜役們議論紛紛,有符合要求的喜笑顏開,也有修為不夠的雜役唉聲歎氣。
張沛琢磨這些要求,臉上露出喜色:“我曾用心學過煉丹術,對培育、處理藥材都有心得。這位仙師招收這方麵的雜役,我正合適。而且在他門下,說不定還能學到些真本事。”
張沛心神大動,緊接著似想到什麼,看向身旁宋大誌,湊上前低聲道:“宋兄弟,我對自己培育、處理藥材的技巧有信心,但空有本事還不夠,管事那邊也要打點一二。隻是為兄囊中羞澀,不知宋兄弟手裡頭可還寬裕?”
說著。
張沛又擔心宋大誌不借,忙補充道:“宋兄弟放心,我入了仙師門下後必有重謝!”
“這——”
宋大誌聞言,麵露難色,抱拳歉道:“張兄見諒。小弟此番也有意爭一爭,隻怕幫不上張兄了。”
張沛一聽,神色頓時一滯,誠摯道:“宋兄弟初來乍到興許不知,在這內務堂中,先天、化勁巔峰的雜役不知凡幾。想要從中脫穎而出,需要付出的代價可不小,而且宋兄弟跟管事一點交情都沒有,這事很難成。而精通培藥、煉藥的雜役則較為稀少,競爭力度小。”
張沛這話說的也沒錯。
管事敢吃拿卡要,收受賄賂,但卻不敢糊弄仙師。
六個培藥、煉藥的先天巔峰,可以有所偏袒,但最終人選也要有真本事才行。
這樣一來。
就刷掉一大批。張沛有真本事,若是在給管事一筆不菲的孝敬,一個名額必定是十拿九穩。
比宋大誌穩當多了。
隻是——
“實在抱歉。”
宋大誌拱手抱拳,還是拒絕。
張沛當下就有些不愉,但他也不是喜怒於形的人,隻笑道:“無妨無妨,我再去尋彆人就是。”
“祝張兄一切順利。”
宋大誌也抱了抱拳。
當下二人也沒心思閒談,各自分開,紛紛為自身前程奔走去了。
……
三天後。
二十四名雜役挑選妥當,一同趕往山門外。
“張兄。”
“宋兄弟。”
張沛、宋大誌都在當中。二人再度碰麵,打了個招呼,彼此一笑,看上去似乎都沒有將三天前的小事情放在心上。
隻是在張沛心中——
“我為仙師培藥煉丹,待遇以及重視程度,必定在宋大誌等武夫之上。”
“沒必要與他計較。”
看著宋大誌,張沛不由生出許多優越感。
正小小得意間。
山門到了。
……
“拜見仙師!”
山門外,一位青衫青年帶著六個黃衫弟子正等著。張沛、宋大誌等二十四名雜役到來,衝著為首的那位青衫青年行禮。
九煉仙府中黃衫為外門弟子。
那這位青衫青年便是他們日後要追隨的仙師了。
一個個態度都恭敬的緊。
宋大誌也是如此。
青衫仙師沒搭理他們,隻是將袖一揮,就有一艘輕舟落在空中,迎風而漲,直到足可容納上百人才停下。
仙師第一個躍上。
六名外門弟子緊隨其後,催促餘下雜役:“快快上來!”
於是。
二十四名雜役也飛身上去。
宋大誌接觸修仙界沒多久,見著如此法寶,一時有些驚奇。先是仔細打量了這艘法舟,接著目光則落在青衫仙師身上。
仙師高冷。
始終以背麵示人,看不到麵容。但不知為何,宋大誌總覺得這位仙師有些熟悉,不自覺的,就看的久了些。
仙師似有所覺。
忽的轉過身來,宋大誌措手不及,頓時來了個四目相對。
後者一時慌張,未看清仙師容貌,就趕緊低頭。
正忐忑時——
“宋叔?”
宋大誌忽聽得前方傳來熟悉的稱呼,心中頓時一跳,忙的抬起頭。
“這——”
這才看清,那青衫仙師眉眼容貌,不正是當初不辭而彆、一晃十載的侄兒戴宗?!
一時間。
宋大誌怔住。
……
飛舟破空。
張沛站在後頭,望著前方並肩敘話的兩人,心中羨慕嫉妒,又有些懊悔。
“宋叔?”
“這位‘戴宗’仙師居然稱宋大誌為叔叔,看樣子關係不淺。”
“宋大誌這下可發達了。”
“唉!沒想到啊!要是早知道宋大誌還有這重關係,我就該跟他好好來往。隻要他在仙師跟前替我美言兩句...”
張沛越想越後悔。
心中已經在盤算著還如何補救,如何巴結宋大誌。
不止張沛。
其他雜役看著宋大誌跟仙師如此熟絡的模樣,也都羨慕的緊。
甚至就連剛被戴宗仙師收入門下的六個外門弟子,也在猜測這個雜役跟他們老師的關係,思索著日後該如何相處。
這些人的心思宋大誌一概不知。
他一邊跟陳季川說著他這些年來的經曆,講述他加入九煉仙府的過程,一邊看著這個侄兒,還有些發懵,到現在都沒反應過來,苦尋十年,居然就這麼突兀的重逢了。
“原來如此。”
“這些年讓宋叔好找,侄兒實在慚愧。”
陳季川聽著宋大誌平鋪直敘,但也知道他這十年來的艱辛。
不由有些動容。
倒不是因為感動,隻是覺得宋大誌對戴雄的感情、性子裡的執著難能可貴。
“沒什麼。”
“看到你沒事,還有今日成就,宋叔就放心了。你爹他在天之靈,也能安息。”
宋大誌有些感慨,也為大哥戴雄的兒子能有今日的成就而高興,更為戴雄高興。
“父親當年被人害死,這個仇我會去報。”
“不過這幾年身中詛咒,一直在煉魔。如今剛出關,荒廢的修為也須鞏固一二,隻能等安定下來,再回大巢。”
陳季川跟宋大誌解釋道。
他對戴雄沒什麼感情可言。
但名義上,戴雄畢竟是他父親。放著生父的生死大仇不報,日後傳揚出去,必定是一重汙點。
所以這個仇必須要報。
不過。
他如今剛出關,又剛從門中接了任務,前去坐鎮‘玉壺島’。
本意是在坐鎮‘玉壺島’的同時,一麵鞏固、提升修為,鑽研煉丹、煉器,一麵以‘玉壺島’為中心,掃蕩四方妖魔,磨礪自身,增加戰鬥經驗,感悟術法。
順便賺取功勳。
任務在身,一時半會兒怕是回不去。
“小宗你現在修成仙師,壽元悠長,日後有大把的時間。”
“不急在這一時。”
宋大誌趕忙回道,表示自己沒有催促的意思。
“宋叔理解就好。”
陳季川笑了笑,衝宋大誌道:“宋叔來的正好。我此去玉壺島,有諸多事務要處理,這才特意從門中挑了六個外門弟子、二十四個內務學徒以為幫襯。但我對這些不知根不知底,還在擔心會出紕漏。有宋叔在,這下我就能放心了。”
這話不是客套。
宋大誌早前跟隨戴雄,忠心耿耿毋庸置疑,能力也有。
這些年來,即使戴雄身死,他也沒放棄尋找陳季川的蹤跡,更加值得信任。
日後一應俗務交給宋大誌處理,絕無半點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