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重了。”
“日後同為宗門效力，相互幫襯就好。”
陳季川心中暗暗記下一筆，衝顧開達道：“名列地榜這是喜事，今日可開酒禁，慶祝一番。”
“多謝大人！”
顧開達臉上笑意更盛。
也沒多留，將手上《地榜》呈給陳季川，就先退下了。
院中。
隻剩下朱標與陳季川。
陳季川捧著《地榜》，翻開先看目錄——
第一百零八：‘銀花刀’童春。
第一百零七：‘金眼彪’杜盛。
第一百零六：‘五虎刀’顧開達。
……
“我‘黑旋風’居然被擠下榜了？！”
陳季川翻看，將地榜一百零八位高手名單全都看過，衝著朱標開玩笑道。
“大人實力足以排進地榜前列，隻是為人低調，才暫時不在地榜之列而已。”朱標在旁回道。
這也不全是恭維。
朱標跟隨陳季川也有半年，彼此過招多次，又得其指點，自然知道這位上官的實力絕對在他、在顧開達之上。
隻不過因為半年來，陳季川一直待在校尉府中練拳、練劍，沒有什麼戰績。再加上又有不少新人上榜，這才跌出榜單。
做不得真。
“朱都統過獎了。”
陳季川隨意應了一聲，繼續翻看。
這一期的地榜與上期相比，多了二十四位新人，也就是說，連著他‘黑旋風’在內，共有二十四人下榜。
而上榜的，也各有戰績。
其中‘五虎刀’顧開達之所以能上榜，還有些曲折。
“說起來。”
“老顧能上榜，一來是靠大人指點。二來也是因為那‘銀花刀’童春、‘金眼彪’杜盛曾來過細雨城，想要挑戰大人。但大人一心修行，這些人多是讓我等攔下。其中童春、杜盛二人，就是被老顧打敗，灰溜溜走人。但沒想到，這二人離開了蓬山郡之後，各自挑戰了一位地榜高手，戰而勝之。”
“因為相隔時間較近，神機宗綜合考量，這才將老顧列入地榜，列在二人之上。”
朱標在旁解釋。
陳季川翻看《地榜》，也看到這三人的戰績跟上榜理由。
甚至。
在‘五虎刀’顧開達的一欄，還順便提到了‘黑旋風’王善。
他在地榜上曇花一現，這次出現，則成了襯托顧開達這位地榜新貴的配角。
“運氣確實不錯。”
“不然怕是還要等上半年才能上榜。”
陳季川一麵看著《地榜》，一麵跟朱標說話：“朱統領的實力比顧統領還要高出一籌，我有意跟宗門舉薦，與顧統領一同升任，朱統領可有什麼心儀的去處？”
北部四營四位都統的實力本就差不多。
被陳季川指點半年，實力都有大幅度提升。其中又以朱標的實力最強，第四營統領丁大堅次之，顧開達隻能排在第三位。
若論實力。
算上蔡雲在內，他們都有資格登上地榜。
朱標若是有心，陳季川也不介意幫他一把，早些升任彆處。至於北部四營，對陳季川來說，隨便幾個百夫長，被他調教半年，達到地榜層次也不算難事。
若朱標三人也跟顧開達一般野了心，還不如重新培養。
“末將哪裡都不願去，隻願跟隨大人鞍前馬後！”
朱標神情一肅，想都不想就拒絕。
他可不是顧開達那種短視的人。跟前這位校尉大人能在短短半年，將他們調教成地榜高手，繼續跟隨，前途必定更加廣大。
也就是顧開達。
正如俗話中說的：他飄了。
驟然登上地榜，心態失衡，極度膨脹，才有眼不識真神。
但朱標旁觀，看的清楚，特彆是看到陳季川對顧開達的笑，總覺得有些深意。朱標敢肯定，顧開達這次上榜有多高興、升遷有多興奮，日後就會有多麼後悔。
看清楚這一切。
朱標心中本也有些飄飄然，但被陳季川一問，心中反而安定下來。
“你有地榜實力，跟著我太屈才了。”
陳季川又勸道。
“末將心意已決，大人無須再勸。”
朱標意誌堅定，堅決不走。
陳季川見狀頓時笑了：“行吧，你既然願意屈身我這座小廟，就待著吧，日後莫要後悔就是。”
說著。
陳季川又道：“幫我去問問蔡、丁二位都統，若是有心外調，直接來找我就是。若是不願走，日後北部軍務還須跟以往一般，多多上心才是。”
“是。”
“等他們回來，末將第一時間就去轉達。”
朱標應道。
說完之後，卻還站在院中不走。
陳季川看著這個高高壯壯的漢子，外表方正，倒是生就一顆玲瓏心，心下對他多了幾分重視。
見他扭扭捏捏，不由搖頭：“你來攻我，有什麼困惑，邊打邊說。”
“多謝大人！”
朱標聞言咧嘴一笑，一個虛步虎爪，如臥虎撲食，就向陳季川攻來。
陳季川隨意招架，指點起來。
……
隨著時間推移。
細雨城北部第三營都統顧開達名列地榜的消息很快傳揚開來。
偌大細雨城。
小小北部尉。
前有‘黑旋風’王善，後有‘五虎刀’顧開達，前後兩位登上地榜的高手，實屬罕見。
而這次是顧開達上榜，王善落榜，可王善又是顧開達的上官。
這種錯位、反差，令細雨城內外議論不斷。
有人猜測王善的實力興許還在顧開達之上，隻是半年來沒出手，不顯山不露水而已。
也有人猜測王善不如顧開達，否則何至於落榜？
又有人說王善霸道，欺壓部下，導致那‘五虎刀’不願再忍，這才暴露了實力。
還有人……
……
總之各種言論鋪天蓋地，種種臆測也層出不窮。
‘黑旋風’王善。
‘五虎刀’顧開達。
這二人成為蓬山郡中江湖中人、平頭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
五月二十。
新一期《地榜》發布後的第十五日，太虛劍宗來人，讓顧開達前去蓬山城。
幾日後，顧開達便被調任金風城校尉。
議論才漸漸平息。
北部營中也歸於平靜。
顧開達前去金風城上任時，又將第三營中幾位得力的部下帶走。他這一走，不但北部第三營都統便空缺下來，百夫長的位子也有不少空缺。
陳季川讓朱標三人推薦人選，擬出名單，然後呈報參將府。
北部尉中，百夫長一級陳季川可以直接任命。但都統一級，卻要參將府審查之後才能拍板決定。
一連數日，參將府都沒回應。
陳季川對此事也沒上心，沒急著去參將府催促。
直到六月初。
看到披掛一身銀白甲胄，俏生生站在跟前的小小女將，陳季川才驚訝道：“你？細雨城北部尉第三營都統？！”
陳季川看過手中文書，又看看一身戎裝的女將。
還彆說。
這小丫頭這麼打扮，真有幾分樣子。
“小師叔不要看不起人。”
“我現在也是一流高手，來城衛軍當個都統綽綽有餘了！”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王冀的孫女王彥。
王彥得意洋洋，笑嘻嘻道：“文書作不得假。末將王彥，拜見校尉大人！”
她指著陳季川手上的文書。
又怪模怪樣的衝著陳季川單膝跪下，自稱‘末將’，口稱‘校尉大人’。
“彆作怪。”
陳季川搖搖頭，將文書還給王彥，有些不放心問道：“你來細雨城，師父師娘知道嗎？”
王冀夫婦僅有一子，名喚‘王誌’。
十多年前，王彥剛出生的時候，王誌就在外喪了命，隻留下王彥這麼個女兒。王冀夫婦也僅有這麼個孫女。
因此極為疼愛。
現在跑到他這北部尉，一旦磕著碰著，他可不好跟師父師娘交待。
“爺爺托我給您帶個話，讓你好好照顧我。”
王彥嬉笑著。
這次‘地榜’名單一出，‘黑旋風’王善落榜，其部下‘五虎刀’顧開達上榜，不但在細雨城傳的沸沸揚揚，在蓬山城中的動靜也不小，各種怪話都有。
王彥知道後，擔心她這位小師叔會受打擊。
於是特意央求爺爺，給她謀來這個細雨城北部尉都統的職位，想來陪陪他，分擔些壓力。
但是這話不好直說。
王彥就嬉皮笑臉的跟陳季川糊弄。
“行吧。”
“既然來了，今後可不能胡鬨，要遵守軍中紀律。否則可莫要怪我軍法不容情！”
陳季川不知道師父師娘還有王彥會因為‘地榜’的事情而擔心他，還以為師父隻是想讓王彥來他軍中曆練曆練。
於是二話不說，先嚇唬王彥一頓。
他當然不敢‘揮淚斬王彥’。
但也不想王彥有小姐脾氣，在軍中刁蠻任性。
“曉得曉得。”
“我一定遵紀守法。”
王彥隨口應道，見小師叔不像受打擊的樣子，心思一動，想到自己的職位，頓時有些迫不及待：“小師叔，快帶我去我的第三營看看。”
擔任一營都統，麾下五百將士。
王彥之前一直在蓬山城學武練功，哪裡有這種體會。
此時躍躍欲試，想要去威風威風了。
“我沒空。”
陳季川搖搖頭，喚來一位小將，吩咐道：“這位是新任都統，帶她去第三營。”
“是。”
小將應聲，就帶著興衝衝的王彥往第三營趕去。
待王彥走後。
陳季川又喚來一人：“去一趟第三營，讓‘張弛’挫一挫新任都統的威風。再去第四營，讓‘燕遜’、‘楊成龍’、‘武定邦’去第三營挑戰這位新任都統。讓他們都注意分寸，譏諷可以，彆傷著人。”
“是！”
這小將聽了應命。
心中暗暗想著自家校尉大人可真陰險。
跟那位新任都統表麵上親近，暗地裡竟然做出這種事情。
第三營的張弛、第四營的燕遜、楊成龍、武定邦可都是北部尉中排名靠前的幾位百夫長，曾跟著幾位都統來過校尉府，得到校尉大人指點，實力遠超尋常百夫長。
第三營之所以僅有一個張弛，這還是因為原先幾個厲害人物被顧開達給帶走了的緣故。
不然還真用不著去其他營調人。
“這小姑娘可要倒黴了！”
小將一麵想著，一麵跑去第三營。
……
一個時辰後。
王彥提著劍，又羞又氣跑進校尉府。
“怎麼了？”
陳季川見她這副模樣，不明所以問道。興衝衝跑去上任，怎的這般垂頭喪氣回來呢？
“沒什麼。”
“到飯點了，我回來吃飯。”
王彥眼眶泛紅，頗有些倔強，不跟陳季川打小報告，說她被幾個百夫長給輕輕鬆鬆打敗的事情。
想她王彥，年紀輕輕就成了一流武者。從蓬山城興致勃勃跑來細雨城北部尉，心想著以她的實力，區區城衛軍都統的位子，那是穩穩當當。一手劍法展露出來，麾下百夫長必定個個心服口服，襯托的她威風八麵。
誰成想剛到第三營，就被那個叫做‘張弛’的百夫長給來了個下馬威，還未過上三合，就被挑飛長劍。
之後。
又有第四營過來串門的三位百夫長技癢，跟她挑戰。
一個個實力強的過分，沒一個能讓她撐上五個回合的。
讓初出茅廬的王彥自信心大受打擊。
虧她還想來安慰小師叔，這下子倒好，把自己給陷進去了。
而且這件事要是傳回蓬山城，被那些個師兄師弟師姐師妹知道，還不知道要笑成什麼樣子。
王彥又氣憤又沮喪又擔心又奇怪：“城衛軍的百夫長都這麼厲害嗎？”
憋著滿腹的委屈。
中午吃飯的時候都不香了。
等到下午。
陳季川還沒練劍的時候，這丫頭就提著劍，在院中苦練起來。
“知恥而後勇。”
陳季川見著，總算放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