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代縣境內,安敢大放厥詞?!(1 / 1)

接下來的時日。

陳季川每日放在大梁世界的時間,穩定在六個時辰。

也就是說。

在現實中待六個時辰,再到大梁世界待二百天。

現實中,內功、外功全都練到第六層,剩下的就是水磨工夫。

每日一兩個時辰修煉打磨,足夠足夠了。

餘下的四個時辰,空出一小部分,用來修煉‘太陰煉形法’,其他時間,陳季川甚至還能四處亂逛,用‘千裡眼’、‘順風耳’配合‘洞悉術’,尋找藏在民間的異人。

用以壯大白玉京,豐富自己的‘法術列表’。

而大梁世界中,陳季川則分出大半精力,用來修行‘太陰煉形法’,修行‘圓光術’,修行‘換形法’,修行‘五鬼陰兵法’。

這幾門法術,即便是最簡單的‘換形法’,也要兩三年才能入門,初步變化麵貌。想要大成,隨意變化,不但要數十年苦功,還要遍觀人間百態,將千萬種麵貌的細微處都記在心中,方能千變萬化難被識破。

時間流逝。

一天。

兩天。

一月。

兩月。

一年。

兩年。

光陰,駒過隙。

彈指又是六十五載。

……

已是鹹淳年間。

大梁日薄西山,愈發混亂。

六十六年前。

陳季川初至大梁,尚是度宗年間。度宗皇帝荒淫無道,引發天災人禍,致使民不聊生,妖魔叢生。

大梁始見衰敗。

四十二年前,光宗鄭璞繼位。

鄭璞雄才大略,建立‘武學司’、‘僧錄司’、‘道錄司’,招攬天下高手,意圖板蕩乾坤,重現盛世。

奈何天不假年。

鄭璞僅在位六年,於三十六年前崩,年僅三十九歲。

光宗之後。

就是今帝鄭昀。

鄭昀年輕時,與他父皇光宗一般,都有偉略。先五年執掌朝政,後十年殫精竭慮,從‘武學司’、‘僧錄司’、‘道錄司’中挑選得力人手,組建‘靖夜司’,意在掃除黑暗,還世間青白。

靖夜司初建。

效果的確顯著,許多精怪、鬼王、邪僧、妖道都有所收斂。後靖夜司又從江湖武林吸收新鮮血液,逐漸壯大,聲勢更是一時無兩。

但好景不長。

鄭昀終究沒逃過‘年輕時英勇,年邁時昏庸’的宿命——

其二十六歲繼位,十多年前陡感精力不濟、身體不支,眼見禦醫不頂用,又有‘靖夜司’、‘道錄司’中道家高人利用鄭昀對死亡的恐懼,以子虛烏有的‘長生丹’從旁蠱惑。

使得鄭昀‘崇道抑佛’,並將‘僧錄司’、‘靖夜司’全都置於‘道錄司’之下,受後者節製,又封道錄司左正一‘青雲道人’為大國師。

風頭一時無兩。

但此舉也引得武林人士、佛家僧人不滿。靖夜司中幾位武學宗師、佛學大家先後離去,僧錄司中左右兩位善世也帶著弟子門人紛紛辭官。

亂世紛紛。

妖魔又起。

靖夜司實力大減,四方又起波瀾,妖魔鬼怪沒了彈壓,逐漸又浮出水麵,且愈演愈烈,大有超過度宗年間的趨勢。

時人憂慮。

苦不堪言。

……

這一日。

兩名僧人從南而來,行至眉山府代縣,途徑吳家溝,忽感口渴,便進村討碗茶喝。

忽聽有孩童嬉戲的聲音。

扭頭看去。

隻見一名七八十歲大小的老婦人,坐在門前太陽底下,身旁圍繞著三四個孩童,鬨個不停。

兩個大和尚見著,鼻子聳動,微微嗅了嗅,頓時眼中大亮。

其中一個身材中等的長臉和尚低聲道:“師兄,這狐妖化成老婦,定是心懷叵測。我們此行是為了宣揚佛法,普度世人,遇見妖孽,不可不除!”

了覺和尚看了眼師弟,心中也是一動。

皇家崇道。

佛門式微。

他們想要發展信徒、招攬香火,就要做更多的努力。如今有個狐妖在跟前,隻要打殺了,讓其顯化原形,就能收獲這一村的信任,很容易發展成信徒。

“確實要除。”

“不過我佛門從不做不教而誅之事,待我先去叫破狐妖身份,問明罪責,再將其渡化不遲!”

了覺和尚雙手合十,宣了聲佛號,便衝著不遠處老婦人走去。

了通和尚跟在後麵,心底暗笑。

師兄的套路他當然清楚——

看這老婦人在村裡居然能夠大搖大擺的逗弄孩子,想來跟村人很熟悉。

他們要去指認老婦人是狐妖,定然會被愚昧的村民誤會。甚至引得群情激奮,家家戶戶都要拿扁擔來打他們。

到那時。

他們師兄弟兩個再顯手段,將狐妖打殺,令其顯化原形,一眾愚昧的村民全都要傻眼,一個個對待兩位降妖伏魔的‘神僧’的態度就會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信仰會變的無比堅定。

心中笑吟吟。

了通跟著師兄已經到了老婦人跟前。

剛一站定,就聽師兄了覺指著老婦人一聲爆喝:“呔!你這狐妖,原來藏在此處!快快放過那些孩子,束手就擒,貧僧或可饒你不死!”

一聲喝。

漫天響。

震的整個吳家溝的人都能聽到。

有附近的村民跑過來,見鄔家老太太坐在椅子上,四個重孫嚇得‘嗚嗚啊啊’縮在懷中躲在身後。

而老太太跟前,兩個大和尚怒目圓瞪,惡狠狠的模樣,讓人心驚。

有人聽清大和尚的話——

“狐妖?”

“鄔家老太太是狐妖?”

“嘁!這不瞎扯淡嘛!誰不知道老太太二十來歲就嫁到鄔家,洗衣做飯勤勤懇懇一輩子,她怎麼可能是狐妖?!”

“就是就是!還說老太太要害幾個孩子,害你*個*子,那是人家老太太最疼的重孫子!”

……

村民聽著聲音,跑過來一看眼前局勢,三兩下一碰,頓時就清楚了。

一個個吆喝起來。

拿著鋤頭、扁擔氣衝衝跑出來,將兩個大和尚團團圍住,七嘴八舌叫嚷道:“滾出去!滾出去!不然打死你們!”

有之前舍了兩碗茶的人家更是氣的臉都紅了:“狗娘養的,白瞎了老娘的好茶!”

“無量壽佛!”

了覺、了通見著此中形勢,早就料到。

麵色不動,做慈悲狀,寶相森嚴。

其中了覺聲音如雷,滾滾震蕩:“諸位施主切莫著急,這老婦是不是妖怪,待貧僧一試便知。”

大音響徹。

鎮住村民。

而了覺說話間,就從手腕上取下一串佛珠,攆著佛珠,口中念念有詞,就要衝著老婦人擲去。

老婦人見狀,忙的撕碎袖中一道黃符,又站起身來,將四個重孫護在身後,衝兩和尚道:“二位大師且慢動手,老身雖是狐妖,但卻不曾作惡,也在寶芝林備過案,得陳仙人賜下一塊令符,可為憑證。”

說著。

就從袖中又取出一塊孩童巴掌大的鐵牌,正麵上書‘寶芝林陳’四字,背麵書‘吳家溝狐’四字。內裡一團青光,稍有道行的人都能辨認出,這裡麵是一團純淨的道家法力,不是修習道家真法的人物,絕難偽造。

“區區幻術,也敢顯擺?!”

了通嗤笑。

頃刻就將老婦人罩住四周的迷幻術破去。

四旁村人隻見著鄔家老太太嘴巴動彈,卻沒聽到聲音。等再聽見聲音的時候,就是了通和尚那聲嗤笑了。

一個個有些驚疑。

但好歹回過神來,不及多想,叫囂著就要將兩個大和尚架出去。

了通見狀,急道:“師兄莫要被狐妖騙了,速速打殺才是要緊!”

“寶芝林。”

“陳仙人。”

了覺看著老婦人,又看向老婦人手中那塊顯然被道家高人開過光的鐵牌,有些遲疑。聽師弟催促,眉頭皺的更緊:“師弟有所不知。二十多年前師父尚在‘靖夜司’時,曾來過眉山府,據說遇著一位役鬼的高手,極為難纏,回去提過一嘴,好似就是姓‘陳’。”

他師父說的是極為難纏,鬥了個旗鼓相當。

可了覺當時聽著,從語氣神色中,還是聽出師父是吃了大虧。

二十多年前就能讓師父吃大虧的人物,如今又該是何等強橫?!

“庇護妖魔。”

“管他是誰,先殺了這狐妖再說!”

了通不知厲害,繼續催促。

“可——”

了覺還是有些遲疑,但見著自己可以掀起的群情激奮,今日若是不將老婦人拆穿,顯然沒法善了。

思慮至此。

不再遲疑。

“什麼寶芝林!”

“什麼陳仙人!”

“隻怕全都是一丘之貉,今日你先受死,明日再誅陳妖!”

了通不願耽擱。

手中念珠閃爍凡人難瞧見的金光,向著老婦人兜頭便砸了下去。

老婦人相夫教子一生,除了一手‘迷幻術’,再無其他神通。遇著佛門中人,唯有伏誅一途。

“唉!”

胡紅梅長歎一聲,臨死之際,心中閃過這幾十來年的種種。

從年輕時的天真爛漫,躲躲藏藏。

一甲子時厭倦漂泊,嫁入鄔家安穩度日。

身在吳家溝時,聽聞有降魔衛道之人行走四方,靖夜司大開殺戒的膽戰心驚。

再到寶芝林陳仙人勘察善惡,庇護無罪無惡的精怪鬼物,總算得幾十年安心,含飴弄孫。

到如今。

四世同堂,重孫都在眼前嬉戲,一輩子也算精彩,不算虛度。

“我這一生。”

“值了。”

麵對死亡,胡紅梅不慌反笑,麵露坦然。

了覺莊嚴。

了通怒目。

村民各持‘兵刃’、‘武器’就要衝著兩個大和尚打下。

卻在此時。

天外傳來一道清朗聲音——

“代縣境內,安敢大放厥詞,對陳師不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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