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密局堰津站。
會議室。
上午九點鐘,雷打不動的周一例會,除了喬慕才之外,各部門頭頭腦腦悉數到齊。
馮青山抬腕看了一眼手表,自言自語的說道:“站長平時很準時,遲到的時候幾乎沒有,今天這是怎麼了?”
總務處黃處長說道:“剛才王秘書打電話說,讓總務處準備新家具、全套的鍋碗瓢盆什麼的,估計是站裡來新人了吧?”
“新人?這種時候了,哪個部門缺人?”
“檔案股吧?”
“也可能是情報處。”
“行動隊也缺人,上個月殉職的就有三個……”
話音未落,王秘書推開會議室房門:“站長到!”
喬慕才邁步走了進來,所有人齊刷刷站起身,腰杆挺的筆直,以示對站長的敬意。
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名少校軍官,看年齡大概在三十歲左右,濃眉大眼相貌堂堂,在男人中算是那種比較出眾的人物。
喬慕伸手示意大家落座,對身邊的王秘書說道:“人都到齊了嗎?”
王秘書說道:“高科長老婆生孩子,今天請假沒來,其他人都到齊了。”
喬慕才點了點頭,環視了一遍眾人,說道:“在沒開會之前,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新任電訊科科長楊。”
那名少校軍官——楊朔雙腳一並,敬了一個半圈軍禮。
馮青山站起身,微笑著說道:“歡迎歡迎,楊科長,你這一來,我可就輕鬆了,要不然還要兼顧著電訊科。哦,自我介紹一下,在下情報處處長馮青山。”
楊朔趕忙說道:“馮處長您好,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喬慕才說道:“楊科長,先坐吧,會後再給你介紹其他同事。”
王秘書邁步走過來,指引楊朔坐到座位上,會議室安靜下來。
喬慕才環視了一遍眾人,說道:“昨天,總桶簽發了財政經濟緊急令,公布了金圓劵發行法,在這項法令中,禁止私人持有黃金、白銀、外彙,凡私人持有者,限於9月30日前收兌成金圓劵,違者沒收,全國物價凍結在8月19日水平。”
此言一出,會議室頓時起了一陣騷動。
喬慕才輕輕拍了拍桌子:“靜一靜,靜一靜!我們是正府公職人員,理應起一個表率作用,所以,我奉勸各位,家裡的金銀外彙要儘快去銀行兌換金圓券,否則的話,一經被查實有隱瞞的情況,後果非常嚴重!”
薑新禹在一旁說道:“站長,前段時間傳的沸沸揚揚的幣製改革,指的就是這項法令吧?”
喬慕才點了點頭:“沒錯,現如今物價飛漲,國府下決心整頓經濟秩序,上麵將委派經濟督導員,到各大城市監督金圓券發行情況。”
馮青山笑了笑:“上麵的想法是好的,落實起來就沒那麼容易了,就怕是雷聲大雨點小,最後不了了之,受損害的是正府公信力。”
一名科長低聲說道:“我們還有公信力嗎?”
他的話引來了一片竊笑聲。
喬慕才說道:“今天中午,這項法令就會對全國進行廣播,到時候勢必會引起物價波動,越是這種時候,越要嚴防共黨從中興風作浪,馮處長,最近要加強這方麵的情報工作。”
“是。”馮青山微微躬身說道。
喬慕才合上文件夾,說道:“另外,金臨嶽的情況,想必大家都知道了一些,他是非常傑出科學家,這個人對國府很重要,昨天張市長設宴招待,試圖說服他同意去抬彎,可是,人家根本不買賬,甚至對國府冷嘲熱諷,態度非常無理!”
馮青山說道:“站長,根據我掌握的情況,在美果期間,金臨嶽多次發表過親共言論,甚至含沙射影抨擊總桶是獨裁者,我覺得,想讓他自願去抬彎,恐怕是不太可能。”
喬慕才點了點頭:“這個人確實很難纏,不過,有句話說的好,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張市長沒能說服他,那就輪番換人去勸,直到把他勸上飛機為止!”
薑新禹笑道:“站長,您這是打算用車輪戰?”
“你這個比喻好,沒錯,就用車輪戰!這樣吧,我親自去會一會那位金博士,薑隊長,你來安排一下。”
“是。”
…………
公使路。
蓮花公寓。
下午兩點鐘,一輛轎車緩緩停在路邊,左右車門打開,喬慕才和薑新禹邁步下了車。
遠處是一棟占地近兩千平方米的三層洋樓,喬慕才舉目眺望了一會,說道:“新禹,那是誰的房子?”
薑新禹說道:“哦,那是張穴涼在堰津的行宮。”
喬慕才啞然失笑:“行宮?他又不是皇帝,你這個用詞太誇張……早聽說張穴涼在堰津有房子,原來就是這裡。”
薑新禹笑道:“有機會您去看一看就知道了,我說是行宮一點都不誇張。”
“說來聽聽。”喬慕才倒背著手,邁步朝蓮花公寓走去。
“一樓是專門的戲台子,比普通戲院都氣派,舞廳、賭場、酒吧,應有儘有,一共42間房,還帶有地下室,常年供應高檔洋酒雪茄,裝修的木料都是現從菲律賓運過來……”薑新禹邊走邊介紹著。
“難怪你說是行宮,皇帝老兒也就這樣了。”
“在吃喝玩樂方麵,據說無人能及張少帥。”
喬慕才歎息著說道:“唉,當年吳三桂引清兵入關,成了萬世唾罵的大漢奸,起碼還有衝冠一怒為紅顏的由頭,張穴涼一槍不放,拱手把東北送給日本人,真是讓人無法理解……”
說話間,兩人來到公寓門前,薑新禹伸手按響了門鈴。
過了一會,房門打開半扇,一名四十多歲、傭人打扮的女人探身問道:“請問,你們找誰?”
“我姓薑,是聯合火油廠的工程師,在機場和金博士見過麵,麻煩你通報一聲。”薑新禹掏出名片遞了過去。
“請等一下。”傭人接過名片,隨手又把房門關上。
喬慕才說道:“這位金博士,派頭還挺大,就差讓我們報門而入了。”
薑新禹笑道:“我聽說,凡是有學問的人,性格上都有些怪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