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密局堰津站。
行動隊長室。
馮青山和薑新禹相對而坐,每人桌前放著一杯熱茶。
“薑隊長,咱倆可好久沒在一起下棋了,這大中午的因為沒事做,要不,下兩盤?”
“還是彆下了,讓人看見了不太好。”
“難不成,下棋還犯忌?”
“那倒不至於,我無所謂,主要是替你著想。”
“這話怎麼講?”
“馮處長,你現在正處在風口浪尖,這個時候還有閒心下棋,要是被彆有用心的人聽了去,還不給你扣上一頂玩物喪誌的帽子?”
馮青山點了點頭:“是啊,人心最難測……多謝提醒。”
薑新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馮處長,你要加把勁兒了,我聽說,總部很快就會正式任命各省站的督察專員人選。”
“什麼時間?”
“大概在元旦前後。”
“哦……”
馮青山想了想:“薑隊長,你覺得,我和沈之鋒之間,誰的勝算會更大一些?”
薑新禹放下手中的茶杯,認真思索了一會,說道:“要說一開始吧,你們二位基本是五五開,不過,達美洋行那件案子影響很大,沈之鋒明顯領先了一步。”
“哼,要不是他貪功心切,怎麼可能跑了發報員張美芳,如果由我來布置人手,包括去接頭的人,一個都跑不了!”
“是啊,沒能將共黨一網打儘,確實很可惜……”
“再者說了,那個趙貴聲是一個毫無價值的廢人,抓了又有什麼用?好吃好喝養著他,白白浪費糧食,依著我,乾脆一槍崩了算了。”
薑新禹笑了笑:“也不能說是毫無價值,醫生說,隻要恢複好了,再過個三兩個月,正常說話應該沒有太大問題。”
趙貴聲的槍傷在肺部,連帶著影響到了聲帶功能,加上剛做完手術沒幾天,審訊隻能被迫無限期延後。
馮青山輕輕搖了搖頭:“還不用說三兩個月,三兩天之內,共黨就能做好應對的辦法,該轉移的轉移,該撤退的撤退,不慌不忙從容不迫。”
嘴上發著牢騷話,其實他心裡很清楚,不管怎麼說,能夠在關鍵時刻破獲共黨大案,對競爭督察專員確實有幫助。
況且,喬慕才也提醒過自己,在督察專員任免一事上,總部更傾向於沈之鋒。
想到這,馮青山長歎了一聲:“唉,看起來,我隻能是陪太子讀書的命了……”
“鈴鈴鈴!”
桌上電話鈴聲響起。
薑新禹伸手拿起電話:“喂,哪位?劉科長啊,你好你好,有事嗎?哦……好的,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薑新禹對馮青山解釋著說道:“還是沈雪那件案子,說是明天一早,讓我到警察局簽署一份文件。”
“哪個劉科長?”
“警察局公共事務科科長,專門管涉外案件。”
“哦……案子既然由警察局負責,讓你簽署什麼文件?”
“好像是備忘錄之類的東西……劉科長說,我是案件的目擊者,又參與了逮捕皮爾遜的過程,例行公事而已。”
馮青山冷笑道:“本以為滿青滅亡了,在對待外鍋人的態度上,會是另一番景象,哪曾想換湯不換藥,還是一個德性,洋大人們依然高高在上,中國人就隻好忍氣吞聲。”
薑新禹說道:“主要是美鍋人享受治外法權,中國的法亭無權審判他們。”
馮青山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要說這治外法權,還真是一道百試百靈的護身符,即使鬨出了人命案,也能毫發無損的全身而退!”
“鈴鈴鈴!”
電話鈴聲再次響起。
薑新禹拿起電話:“喂,哪位?哦,是沈副處長啊,有事嗎?哦……這樣吧,下午三點鐘左右,我去找你,把情況跟你詳細說說,不用客氣,好的,再見。”
一聽打電話的是沈之鋒,馮青山頓時來了精神,想問又不好意思,隻能盼望著薑新禹主動說出來。
薑新禹看出了他的心思,故作漫不經意的說道:“最近一段時間,我和沈雪接觸的比較頻繁,沈副處長想打聽一下這方麵的情況。”
“他和沈雪認識?”
“對,認識。”
“哦……”
…………
傍晚。
情報處副處長室。
沈之鋒心情十分煩亂,剛剛薑新禹也告訴他了,沈雪目前的狀況非常不好,一直在家閉門不出。
一個涉世未深的女學生,經曆了如此恐怖的遭遇,對心理上的摧殘可見一斑。
要不要去看看沈雪?
即使看了又能怎樣?
況且,自己馬上就要結婚了,還是算了吧……
沈之鋒在心裡歎息著,微閉著雙目靠坐在椅子上。
忽聽房門一響,沈之鋒睜眼一看,白舉民推門而入,快步來到辦公桌前。
沈之鋒皺了皺眉,冷著臉說道:“在家待了三個月,連規矩都忘了?”
“對不起,沈副處長,我一時高興……”
“什麼事?”
“鈔票那件事,有重要發現。”
沈之鋒精神為之一振:“說。”
白舉民說道:“我查過了,這些鈔票全部來自林深路的農業銀行,據銀行工作人員說,兩天前,這些錢被人一次性取走,一共七千萬。”
“七千萬?那也就是說,達美洋服店隻拿到了一部分……到銀行取錢的是什麼人?”
“是一個胖乎乎的中年男子,見人不笑不說話,對誰都很客氣,看著像是做買賣的生意人。”
“銀行的人不認識他?”
“不認識。”
“賬戶是誰的名字?”
“一個叫王達的人,不過,我查過了,這個人根本就不存在,估計是用了假身份。”
“這些錢是哪來的?”
“轉賬支票。”
“然後呢?”
“沒了。”
沈之鋒多少有些泄氣,偌大的堰津城,想要在上百萬人中尋找一個胖乎乎的中年人,無異於大海撈針一般。
白舉民趕忙說道:“您彆著急,銀行的出納員記憶力很強,我們可以找畫師,畫出那個人的模樣,隻要多派人手在附近監視,或許也能把他找出來。”
沈之鋒淡淡說道:“如果你是那個人,會在自己經常出現的地方取錢嗎?我可以保證,就算把保密局的人都派出去,在林深路方圓百裡也不可能找到那個人,更何況,他也有可能化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