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新禹略一思索,把手電筒交給童潼,說道:“幫我照著亮,我下去看看。”
童潼立刻說道:“我也下去。”
“不行。”
“為啥?”
“萬一來了壞人,把洞口封死,怎麼辦?”
“我去把院門插上……”
“那也不行。”
童潼一跺腳,不高興的說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就是不想讓我下去。”
薑新禹耐心的說道:“咱們倆一裡一外,起碼有一個照應,再說了,鬆鼠肯定有洞,你捉不到它。”
童潼嘟囔著說道:“我才不是要捉鬆鼠……”
薑新禹不再多說,把身子小心翼翼探進洞口,用腳踩住了梯子,慢慢進入到地下室裡。
“童潼,照我腳下。”
“我照著呢。”
“哦……”
“我沒照鬆鼠……”
薑新禹雙腳落地,伸手摸了摸,地下室大概隻有一米半高,像他這種身高,隻能弓著腰在裡麵行走。
雖然是在地下,但是竟然一點也不覺得憋悶,甚至還有一絲涼意。
適應了地下室的光線,薑新禹看清楚了室內的結構,地麵和牆壁都是青磚,屋頂是鋼筋水泥澆築。
在戰亂年代,有錢的大戶人家,為了保護自己的財產,修建這種地下室的也不少見。
一般都用來存放貴重物品,個彆的專門用來當做酒窖。
估計是,鬆鼠偶然發現了這個地方,地下室內冬暖夏涼,它把這裡當成了自己的窩,陸續倒騰來很多穀物準備過冬。
地下室內一覽無遺,薑新禹也沒覺得有何異常,正準備上去的時候,隻見上麵手電光亂晃。
童潼看了半天,忍不住脫口而出:“奇怪,鬆鼠哪去了?”
說完這句話,她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剛剛還不承認是為了捉鬆鼠,轉眼間就不打自招。
薑新禹心裡一動,是啊,鬆鼠哪去了,這種動物難道能在青磚上盜洞?
童潼說道:“新禹,上來吧。”
薑新禹想了想,躬著腰來到洞口處,抬頭說道:“童潼,把手電筒扔下來。”
“你要乾嘛?”
“幫你找鬆鼠。”
“又來哄我……”
“快點。”
童潼把手電筒扔下去,薑新禹伸手接住,在地下室仔細查看。
沒了手電筒,童潼看不清地下室的情況,百無聊賴之際,起了惡作劇的念頭,大聲說道:“新禹,你說,我要是把洞口封死,你是不是就出不來了?”
薑新禹在裡麵說道:“是啊……”
“咣當!”
童潼把暗門關上,嬉笑著說道:“噯呀,不好,有壞人來了,他把洞口封死了,新禹,怎麼辦?”
“你就瞎胡鬨吧……”薑新禹的聲音隱隱約約傳出來。
“想出來的話,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童潼得意的說道。
等了一會,薑新禹並沒有回應她。
童潼說道:“好,你不說話,我就不開門,看你怎麼出來!”
十幾分鐘後,裡麵依然沒有任何聲音。
童潼有些坐不住了,她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會不會是地下室內空氣不暢通,薑新禹缺氧暈過去了?
想到了這一節,她趕忙手忙腳亂打開暗門,俯下身問道:“新禹,你還好吧?”
地下室裡鴉雀無聲,一點動靜也沒有。
童潼徹底慌了手腳,聲音裡帶著哭腔,連聲說道:“新禹,新禹,你彆嚇唬我,你倒是說句話呀?”
她學著薑新禹的姿勢,想要進入地下室。
隻是穿裙子不太方便,一不小心被插劃刮住,撕拉一聲,裙子扯開了一條口子。
童潼驚叫了一聲,又退了回來,她也顧不了許多,伸手把裙子下擺撕掉,裙子變成了超短裙。
正準備二次進入地下室時,身後有人輕輕拍了她肩膀一下。
童潼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腳上,必須要踩住梯子,全然沒防備身後,嚇得險些失足掉下去。
與此同時,一雙有力的大手,一把將她拽了上來。
童潼回頭一看,拽自己上來的人,赫然竟是本該在地下室內的薑新禹。
薑新禹笑道:“你嚇唬我,我也嚇唬嚇唬你,看你以後還敢不敢瞎胡鬨。”
童潼愣怔了一會,猛撲在薑新禹的身上,死死的抱住不撒手,哽咽著說道:“我以為,我以為……”
夕陽的餘暉投射過來,映照在兩個人的身上,遠遠的望過去,像極了一對久彆重逢的愛人。
“看你這個樣子,榕榕和你還真是像,動不動就哭鼻子。”薑新禹輕輕推開了童潼。
童潼破涕為笑,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痕,撅著嘴說道:“我才沒有,榕榕愛哭鼻子,那是隨了她媽的性子。”
“不許罵人。”
“誰罵人了……對了,你從哪出來的?地下室還有出口?”
“一會再告訴你。”
“鬆鼠呢?”
“………”
薑新禹把暗門恢複原樣,帶著童潼離開了這棟院子。
回去的途中,童潼催促著說道:“彆賣關子了,快告訴我,你是怎麼出來的?出口在哪?”
薑新禹笑道:“能找到出口,要感謝那隻鬆鼠……”
薑新禹本以為,如果封閉了洞口,地下室內的空氣肯定會不通暢。
事實上,並沒有任何區彆,人在地下室裡,依然有風吹進來的感覺。
問題是,找遍了整個地下室,也沒看到換氣扇之類的東西,風從何處來呢?
薑新禹冥思苦想時,耳中聽到哢嚓哢嚓的啃咬聲,他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是那隻鬆鼠在吃東西。
既然能聽到鬆鼠吃東西的聲音,說明它就在附近。
薑新禹點燃了打火機,慢慢靠近發出聲音的牆壁,很明顯看到火焰在微微晃動,風就是從這邊來的。
如果這裡是出口,就一定有機關。
薑新禹仔細看了一會,發現有青磚略微凸起,試著用力按下去,咕嚕嚕一聲響,牆壁竟然開了一人多寬的縫隙。
外麵的風吹進來,讓人感到通體的涼爽,那隻抱著花生的鬆鼠一扭身,拖著毛茸茸的尾巴消失在黑暗中。
薑新禹用手電照了照,很快就看明白了,這裡是日本人修建的防空洞!
堰津有很多類似的防空洞,隻不過在抗戰勝利後,基本都廢棄了,有相當一部分被並入公共下水道管線。
由此可見,這棟宅子原先的主人,要麼是日軍方麵的高官,要麼是其他重要的大人物。
這個人利用防空洞,在院子裡修建了地下室,既可以躲在裡麵防空襲,又能當成逃生的暗道。
在童潼睡著的時候,薑新禹去了一趟警察局戶政科,調閱了勝利街63號的相關資料,終於弄清楚了這棟房子的來龍去脈。
房子最早是一名古玩商的家,堰津淪陷後,日本人隨便按了一個罪名,把古玩商按照反抗分子槍斃。
這棟房子幾經轉手,落入了堰津維持會副會長手裡,地道和防空洞就是在那時候修建。
抗戰勝利後,副會長為了保命,四處托人找關係,一來二去結識了喬慕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