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站長室。
吳景榮眉頭緊鎖,背著手在屋子裡轉來轉去。
派人去北平明察暗訪,就是找不到汪學霖的下落,這讓他心裡非常著急。
汪家上下眾口一詞,隻說汪學霖去北平處理生意上的事,至於說他住在哪,一律推說不知道。
這種事還不能催問的太急,隻能通過王新蕊從側麵打聽,現在已經過去五天了,還是沒有絲毫進展。
“篤篤!”
外麵傳來敲門聲。
“進來!”吳景榮坐回辦公桌後麵的椅子上。
沈之鋒推門走進來,手裡拿著山口小百合的卷宗,說道:“副站長,關於山口小百合一案,我建議延長調查期限。”
“為什麼?查出新的證據了?”
“那倒沒有。隻是,這件案子還有很多疑點,我覺得,情報工作講的是嚴謹二字,不應該就這麼草草結案!”
吳景榮淡淡的說道:“你的意思是說,結案決定不嚴謹,缺少足夠的證據支持,是這樣嗎?”
沈之鋒小心翼翼的說道:“您彆多心,卑職無意冒犯,隻是就事論事而已。”
吳景榮擺了擺手,說道:“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其實,在這件案子上,我也覺得疑點頗多,不過,就像薑隊長所說,沒必要再繼續查下去了,把精力放到該用的地方,無論是對你本人,還是對堰津站的聲譽,利大於弊!”
沈之鋒說道:“副站長,我覺得,薑隊長不希望查下去,或許是另有原因!”
“哦?這話怎麼講?”
“趙卓和山口小百合,曾經多次跟蹤監視過薑新禹!”
“你是說,薑新禹有殺人動機?”
“沒錯!殺趙卓是為了救那名共黨,現在又來陷害山口小百合,顯然是為了斬草除根!”
吳景榮皺著眉頭,看了沈之鋒一會,說道:“上次鬨了一個灰頭土臉,你還要和薑新禹繼續鬥下去?”
沈之鋒耐心的說道:“副站長,我不是和誰鬥,我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黨國的利益!通過最近發生的幾件事,您難道就不覺得,站裡藏有共黨的奸細嗎?”
“共黨奸細……恐怕是另有其人!”吳景榮不由自主的歎了一口氣。
沈之鋒一頭霧水,不明白吳景榮這句話的意思。
汪學霖的事,事關自己的前途,吳景榮一個字也不打算泄露出去,連親信周俊臣都蒙在鼓裡,更何況是沈之鋒。
“副站長,延長調查期限的事,您看……”
“沒有任何證據,三番五次的調查行動隊長,就像你所說的一樣,這麼做,太不嚴謹了!”
“副站長……”
“彆忘了,薑新禹深得毛局長器重,他現在已經是上校了,距離授將銜隻差一步之遙!得罪這樣一個前途無可限量的人,你覺得有必要嗎?”
沈之鋒這次徹底明白了,在調查薑新禹這件事上,想要再次獲得吳景榮的支持,恐怕是不太現實。
看起來,自己隻能在暗中進行秘密調查!
…………
西郊鹽廠。
路邊停著一輛轎車,薑新禹坐在車裡,翻閱著手裡的報紙,目光越過報紙上沿,注視著鹽廠大門方向。
郊外有一個好處,如果想要試著跟蹤誰,自己同樣也會暴露身份,以薑新禹的反跟蹤能力,能夠輕易擺脫特務的監視。
十幾分鐘後,劉德禮快步走了過來,拉開車後門坐了進去,他擦了一把額頭的汗,說道:“難怪鹽廠的薪水普遍要高一些,在鹽灘曬上一天,感覺自己像是一條被烤乾的魚。”
薑新禹放下報紙,回身遞給劉德禮一瓶汽水,說道:“等進入了七月份,你再去試試,用不上一天,曬上半天就能讓人脫一層皮。”
劉德禮伸手拉上車窗簾,一仰脖咕嘟咕嘟喝了半瓶子汽水,稍微喘息了一會,說道:“你說的沒錯,工地確實在鹽廠院裡,東南角方向,有當兵的持槍警戒,就算是鹽廠裡的工人也不能隨便靠近。”
“是一座什麼樣的建築?”
“二層小樓,現在剛剛建了一個框架,估計完工怎麼也得一個月以後。”
“多大麵積?”
“額……目測大概有七八百平米,哦,對了,四周也澆築了洋灰地基,看樣子是要準備圈院牆。”
薑新禹沉思了半晌,自言自語的說道:“在郊外建了一棟樓房,而且藏在鹽廠院子裡,這麼做的目的,顯然是為了掩人耳目……”
劉德禮說道:“最主要是有當兵的警戒,這太不尋常了。”
“能和租借法案聯係在一起,肯定有不為人知的秘密……老劉,我不能經常過來,你最近要多留意這棟樓的情況。”
“知道了。”“我爭取一周來一趟……”
“不行!那樣的話,容易引起懷疑!我聽說,鹽廠最近在招工,最好派人進去臥底!”
“不用那麼麻煩,有這個就能混進去,門口警衛認證不認人。”
劉德禮掏出偽造的進廠證晃了晃,黑市就有專門做假證的人,不管是工商牌照還是個人證件,隻要肯花錢,他們就能想辦法做出來。
證件本身是真的,隻不過被高價收購過來,換上照片就成了一張假證,應付一般的檢查基本沒問題。
“一次兩次行,次數多了,難免會露出破綻,萬一要是被懷疑了,想脫身都來不及。”
“不會吧?我進去轉了兩個多小時,沒人查問我的身份。”
“這種事彆心存僥幸!”
“好吧,過兩天我安排一下。”
薑新禹調轉車頭,轎車朝市區疾馳而去。
途中,劉德禮感慨著說道:“如果能看到那份會議紀要就好了,會省去了很多麻煩。”
“不可能了,文件時效期已過,會議紀要今天已經銷毀了。”薑新禹開著車,時不時的看一眼倒車鏡,他這是防止有人跟蹤。
“保密局為什麼忽然下了這樣一道命令?”劉德禮對這件事一直很好奇。
薑新禹淡淡的說道:“國芳部二廳的那些長官們突發奇想,一拍腦門就計上心來,這樣顯得他們很忙碌,並不是整天坐辦公室喝茶聊天看報紙。”
“你是在講笑話?”
“還真不是笑話,這是吳景榮親口跟我說的……”
提到了吳景榮,薑新禹說道:“對了,差點忘了一件事,吳景榮公開聲稱,他不知道汪學霖的去向,我怎麼覺得這裡麵不太對勁呢……”
劉德禮也很納悶,疑惑的說道:“對啊,按說,汪學霖跟他請假了……吳景榮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薑新禹沉思了半晌,緩緩說道:“會不會是王新蕊告發了汪學霖?”
“如果王新蕊告發汪學霖,吳景榮為什麼不派人抓捕?”
“有兩個可能,一是等著汪學霖自投羅網,二是……要實施暗殺行動,如果是後者,我估計,殺手正在北平到處尋找汪學霖!”